“不提这些,就说现在守在皇宫外面的那些被你欺骗的平民百姓们,他们也是因为挡了你的路,所以才会一直活在你营造的假象中吗?”
“梁一亮,做人不能太无耻。”
一个接一个的询问在梁一亮脑海中彻底爆炸,仿佛将他这么多年所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部数落了一遍,然而丞相所说的只是沧海一栗。
丞相大人深吸一口气,手上的纸张随着他气息慢慢平稳而飘落在地“梁一亮,如果再倒退十年,我一定会亲手将你就地正法!”
那些被拐骗的孩子们大多都是边疆将士死后的遗孤,而被卖进蛮夷烟花之地的,便是那些将士们的遗孀!
梁一亮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
梁一亮脸色苍白,原本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但那一丝裂缝绝不是因为懊悔,他只是狠狠的瞪着龙椅上的那人,妄图激怒这位少年天子“墨玦,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一个懦夫,坐在龙椅上只是侮辱了这把龙椅!”
墨玦,便是少年天子的名字。
已经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叫自己的全名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墨皇举起手,将手里最后一本折子狠狠甩在梁一亮的面前“你想死朕成全你,朕会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传朕口谕,大理寺少卿梁一亮丧尽天良拐卖幼子及逼迫有功之将妇孺遗孀,今特判凌迟处死,于明日午时推入西门菜口当众行刑!其府中男眷于午时面向西方全部砍头,女眷赐斟酒一杯!”
“还有,让梁老太太亲眼看着她而已行刑,让随行太医跟随,梁一亮未咽气之前绝不能让梁老太太咽下最后一口气!”
“由丞相欧阳驰与帝师安儒晟同时监斩,不得有误!”
梁一亮不在乎子女,不在乎妻妾,可是他在乎老娘。
几乎在没黄说完那一句话之后,梁一亮立刻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双目赤红,仿佛要滴血一般“墨玦,你不得好死!你是坐不稳龙椅的,我诅咒你此生注定孤老而死!”
“墨玦,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挣扎得声音越来越远直直最后消失,可梁一亮最后凄厉的声音却留在了每个人心底。
听着伤心,闻者流泪。
伤心是为那一些无辜受难的人伤心,流泪是为那一些至今不知下落的将士遗孀流泪。
“朕累了,退朝吧。”
早已在一旁守着的杜公公立马扯开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谁也没胆子在这时候给墨皇心里添堵,即便是有事,但只要是不危及人性命的大事,他们都将选择择日再报。
走出大殿,丞相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一点也没有身处高位的仪态,直到安儒晟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声嘲讽“怎么,老了之后连点血腥的场面都不能见了,你这样明天还怎么和我一起去监刑?”
“安儒晟,你别忘了,我比你要年轻。”
“那又如何?小毛孩一个而已。”安儒晟面色不改的反击。
欧阳驰扯了扯嘴角,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堂堂的帝师扯这个问题到底有多无聊,以安儒晟脸皮之厚的程度,能够打压他十个欧阳驰。
“你的那一个女婿真的很不错。”
安儒晟挑眉“真稀罕,你这是第二次夸他了。”
“不过”欧阳驰话题一转“最近让他少出门,别出去就被人盯上,破坏了七王爷的计划,估计他的麻烦很大。”
七王爷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狠手辣程度甚至比年轻时的他更加阴毒,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就是因为墨轩的插手才会全盘崩溃的话,七王爷一定会疯狂报复。
安儒晟脸色终于不复之前的漫不经心,而是微微颔首道“放心,他出门也不会傻到踏进大丹国的地域内。只要还在大周,他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我看着,他也不是那么安分的人……”
不再多说,丞相转身悠闲的从安太傅身边走过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在那里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实没有解决。
又是万花楼内,京都四瘫兴奋的在桌子上数着这一次他们抄家得到的脏银,结果正在他们数的尽兴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拿走他们放在桌上的所有大额银票。
就像是炖肉汁汤,最后他们连汤也没有,只剩下了骨头。
三个人目瞪口呆的随着这只大手望过去,刚好看见墨轩将银票放进怀中的动作,三人不由得呆了呆“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嗯。”墨轩摇头晃脑点点头“最近边疆紧缺物资,这点钱可以当做一点点心意,桌子上剩下的便是你们的辛苦钱,我府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等到墨轩离开之后,另外三人无辜的对视了几眼,然后看着桌子中央的一锭银元宝发呆,原来他们忙和了大半天,最后却是为了军队做出贡献。
没过多久,三人也兴致缺缺的离开了这里,只有那一锭银元宝还立在桌子中央未曾移开过。
他们三人都不是差钱的人,自然不会因为那一点而银票而和墨轩闹什么矛盾,况且以他们花钱之大手大脚,估计要不了两天,这些银票就会转而出现在别的商家手上。与其不明不白的花销出去,还不如捐给边疆给那边的侍卫添点儿温暖。
而柳少天更不会有意见了,作为刚成亲不久的他,可是非常非常爱惜名声。
血腥时期终于过去,等到西门菜口的血迹终于消散之后,安诺回到安府,听见那一个消息时她头脑是懵的,以至于等到当事人黎礼站在她面前,她还是反应不过来。
直到安夫人插入了两人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我们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你哥和黎礼两人是知根知底,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她们更合适。”
没办法,这也是他们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只要一找京都其他女孩儿,那些人一听议亲对象是安府大少爷,便个个闭上嘴不敢说话,甚至有几人还专门托病来逃避。
最后她才将主意放在呢你身上,反正黎礼也正好到了议亲的时候,两厢解决还省了一件麻烦事。
安诺皱眉“母亲,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想对黎礼单独说。”
看了一眼脸色严肃地暗了,然后又看了看同样平静的理你,安夫人摇头叹了口气,随后便慢悠悠的摇晃着出了府,径自向着她们那贵妇人平常聊天儿说话的茶楼走去。
她得去向那里的所有人宣布一个好消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今后总算是有了着落。
拉着黎礼的手坐到另外一旁,安诺急急说道“现在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跟我好好说说你的想法,这是你自愿的吗?”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这个办法挺好的。”嗔怒的看了一安诺,黎礼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怕她为了报安府的养育之恩,所以才委屈自己吗。
可她不会,她黎礼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肆意妄为的。
安诺奇了怪“你不是一向都很怕我哥哥吗?现在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要嫁给他?”
她可是印象深刻,从小到大见了她哥哥黎礼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甚至有一次因为害怕,黎礼还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样的一个人忽然转变性格说要嫁给她哥哥,安诺觉得世界仿佛都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一个了。
黎礼低着头将手里的手帕揉来揉去“我想得很清楚啦,反正我都是要嫁人的。可是我不想离安府太远,而且京都里面的男子我也没看到顺眼的。”
“其实,其实逸臣哥哥虽然长得凶了一些,可他从小到大都没对我动过粗,而且以逸臣哥哥冷言少语的样子,估计以后我们也没多少话说,所以也不会吵架。你知道的,我的性子比较急,要是有人跟我吵起来,我铁定会和他动手。”
“可逸臣哥哥不一样,就算我真的对他动手啦,他也不过是会冷脸几天。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动手打我的,这样说来,如果以后我真的成了你的嫂子,也只有我欺负你哥哥的份儿。”
听到这儿安诺已经彻底的沉默了,她明白黎礼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她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因为黎礼不会对没必要的事情进行思考。
“你真的想好了,因为母亲的性格,你要是真答应了下来以后就没反悔的可能了。”真到了黎礼想反悔的时候,她母亲安夫人一定会拿出泪淹长城的气势。
到时候一定会闹出很大的家庭矛盾。
黎礼羞涩的笑了笑“干妈说过了,以后要是我和逸臣哥哥吵架了,不管我是对是错,她都会站在我这边。”
“……”安诺明白了,她的母亲大人这是早已将自家哥哥打包送到黎礼面前任他差遣。
为了拐回来一个儿媳妇硬生生的将儿子提前搭了进去。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担心黎礼,而是转而担心她哥哥。
安夫人加上黎礼,安逸臣绝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