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话,眼看到了白府门前,如霜道:“我到家了,夜已深,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对了,你出来送我,不怕她多心?”
司空曙微笑着说道:“是非轻重,她能分得清。”
如霜道:“唯如此,方不辜负你的深情。”
夜色中,司空曙并没看清如霜说这话时,那比哭还难看的脸。
如霜匆匆扭头进了院子,司空曙返身往回走。
回到花府,司空曙见秋月的房间还亮着灯,便轻轻叩了叩门。
秋月听到敲门声,便知道是司空曙,有心怄气不让他进来,却又想听听他怎么说,便起身去开了门。
司空曙进来后,搭讪道:“还没睡。”
秋月故意不去看他,返身回榻上坐下道:“是。”
司空曙见她仍有情绪,便道:“你祖母因为担心你阿母,长期忧虑,身体略有点虚弱,午后,由于起得太猛,一时昏厥,站立不稳,我便去扶她……”
秋月听说祖母身体有恙,忙问:“那她现在怎么样?”
司空曙道:“你不用担心你,我给她开了个方子,吃几服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秋月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又问:“那晚上呢?为什么执意要去送祖姨?”
司空曙道:“在桃园时,你祖姨她很照顾我,我无以为报,有些话,我想跟她说清楚。”
秋月有点明知故问道:“什么话,你要跟她说清楚?”
司空曙不知该如何说,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她知道我心里已有了人。”
“哦?”秋月突然欣喜道,“你心里已有了人?那是个什么人呢?”
司空曙看她那样子,便配合道:“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罢了。”
秋月果然中招,伸出一根手指在司空曙身上乱戳,并道:“谁不不懂事?谁是黄毛丫头?”
司空曙猛然将她搂进怀里道:“看她这使小性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秋月早羞红了脸,低低道:“才不是呢!”
司空曙松开她道:“好了,不早了,快去睡吧。”
秋月温柔“嗯”了一声。
司空曙又满眼柔情看了她一眼,方转身走了出去。
次日,已经是去店里的时辰,却还不见花凯出来,花遇春便来到他房间看个究竟,如冰也随后跟了进来。
花凯还赖在榻上,只说身体不舒服,想在家休息一日。
花遇春奇怪道:“我看你精神头很好,休息什么?”
花凯怕被看破心思,索性耍起赖来道:“哎呀,人家就是想休息一日嘛!”
如冰早发现花凯对雨欣处处留意,便道:“孩子长大了,有了心思,你就让他休息一日嘛!”
花遇春听了,便不再勉强他,独自去了店里。
花遇春走后,如冰坐在花凯的榻畔问:“是不是想留在家里,陪一陪雨欣呀?”
花凯知道祖母一向善解人意,便含羞道:“家里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姊姊,我还都没有好好陪她说说话。”
“你怎知那位姊姊,也想和你说话呢?”如冰又问。
花凯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不然,她干嘛总来咱家?”
如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我看呀,八成是你自作多情!”
花凯辩驳道:“才不是呢!”,
“好了,快起来了!太阳晒着屁股了!”如冰催促他道。
花凯这才从榻上起来,洗漱毕吃过早饭,便来找雨欣。
雨欣闲来无事,正在屋里闷坐,听到有人敲门,便道:“请进。”
她没想到进来的是花凯,一时既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慌乱,担心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妆容是不是精致。
“姊姊好!”花凯拱手道。
雨欣还了礼,说道:“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就叫我雨欣吧。”
花凯随即道:“那好,雨欣。”
听到“雨欣”二字,她莫名红了脸。
“今日风和日丽,我陪姊姊……哦,不,陪你出去走走如何?”花凯道。
雨欣压抑着心头的喜悦,淡淡道:“好啊!那我们要不要叫上秋月?”
花凯支吾道:“我刚才路过姊姊门口,看到她好像很忙,不如就我们去吧。”
雨欣听了,心里暗笑,便道:“好吧。”
二人出来,一路向北,走至城外,花凯道:“平日里忙着和祖父打点生意,今日托你的福,可以出来走走。”
雨欣不大明白他话中的含义,问了声:“啊?”
花凯恍悟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道:“我是说,难得今日有空,可以出来走走。”
雨欣问道:“素日有那么忙吗?”
花凯道:“之前,家里的事有家君和祖父,用不着我,自从家君出事后,原有的生意又被查封,如今从头做起,便有些忙了,幸好有祖父一直在教我。”
雨欣道:“忙些也是好事。你放心吧,雨潇一定会将令尊和令堂救出来的。”
花凯看了她一眼道:“嗯,我相信。”
二人倚树在一处坡地上坐下,一时无语,只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泥土、青草、阳光的混合味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花凯突然问道。
雨欣道:“很好啊,英俊潇洒,踏实能干。”
“那……你愿不愿嫁到花家来?”花凯又问。
雨欣惊讶道:“啊?”
花凯忙道:“我是不是太直接了?哎呀!只因为我平日太忙,你也很久才能来一次,所以……”
雨欣打断他,低头含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花凯欣喜道:“那你愿不愿意?”
雨欣怯怯点了点头。
花凯见了,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喜悦,便把身子朝雨欣挪了挪,喜形于色。
花凯道:“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时机成熟,我便上门提亲。”
雨欣又羞怯地点了点头。
花凯喜不自胜,便去抓雨欣的手,雨欣挣了一下,却被他紧紧攥住,遂由他握着了。
此时,冷不丁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呵呵!私定终身!”
二人马上分开来,站起身,异口同声警觉道:“谁?”
只见从树上轻轻落下一个少年,稳稳站在了他们面前。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郑侠。
花凯道:“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郑侠作无奈状,笑道:“我一直就在树上,是你们过来让我听的。”
雨欣早羞红了脸,拉了拉花凯道:“我们走吧,别跟他废话。”
花凯佯怒道:“你真是焚琴煮鹤!”
郑侠终于笑出了声道:“哈哈哈!我也不能一直憋着不说话,对吧?”
花凯白了他一眼,牵起雨欣的手,走了。
郑侠坐在了他们刚才坐过的地方,怅然若失——自从上次遇见那位白衣胜雪的女子,便再也忘不了她,他日日都会来这里,却再也没有碰到她。
花凯与雨欣相携走了一段路,雨欣道:“日头有点毒,不如我们回去吧。”
花凯道:“好,听你的。”
两个人一路情深意浓地回来,走到花府门前,方将牵着的手放开,刚进院门,便碰上了秋月,她对雨欣道:“我一大早便满院子找不到你,原来你俩出去了。”又对花凯道:“凯儿,你今天没到店里吗?”
花凯搜肠刮肚道:“哦,今天祖父给我放一天假,让我休息。”
雨欣道:“你找我有事吗?”
秋月道:“啊,没事,我怕你一个人待着闷,找你说说话。”
“啊,是这样。”雨欣红着脸掩饰道,“那没事我先回屋了。”
秋月道:“好。”
“那我也回屋了。”花凯道。
秋月瞅着这二人,觉得有点奇怪,旋即便明白了,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扭头来找司空曙,关上屋门后,笑道:“有情况啦!”
司空曙诧异道:“什么情况?”
秋月道:“我刚才看到雨欣和凯儿一起从外面回来。”
司空曙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他们少男少女,一起出去玩会儿。”
秋月一边在他对面坐下,一边道:“没这么简单。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因为雨欣常跟我提起凯儿,我才决定再带她来的,现在看来,我这个红娘做成了。”
司空曙也道:“那好啊,成人之美。”
秋月又道:“雨欣虽家道中落,但却知书识礼,人也落落大方,我对这个娣娰(兄弟之妻)还挺满意的。”说着,竟握着嘴笑了起来。
司空曙取笑她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你乐成这样。”
秋月收了笑容道:“既然任务已经达成,不如我们回去吧。在这里的这几天,没有叔公陪伴,月儿都睡不稳呢。”
司空曙道:“好的,随你,你说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去。”
秋月道:“嗯,好,那我去找雨欣商量。”
说完,秋月起身去找雨欣。
雨欣正在房间里,手托着腮,回想刚才的情形,还不时露出甜蜜的笑意,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她猜到是秋月,便缓了缓神,才道:“请进。”
秋月进来,在雨欣身边坐下,仔细瞧着她。
雨欣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样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