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算是健康?能够活着?她一身是疤,残了双腿,还有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也算是健康?馨儿嘴上不说,但我最清楚,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人。”齐阎的心随着出口的话一揪一揪地泛疼!
“齐阎先生——”李金山有些动摇了,人心是肉长的,他本来就觉得亏欠芮拉,间接也觉得对不住包馨儿这个可怜的女孩,如果能活着,他何尝不想将芮拉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对待,可是……“就算我不要自己这张老脸,可我命不久矣,给了那孩子希望,然后又用死亡的方式亲手毁了她的希望,你觉得她能承受得了吗?”
这也是齐阎的纠结所在,他的初衷是恳请李金山给芮拉编织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芮拉的丈夫生病死去,芮拉因为要挣钱养育她成人,所以不能经常陪伴她。经过反复思考后,齐阎觉得这样做漏洞太多,有一句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有一个说法便是死无对证,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他要让李金山成为馨儿的父亲,以此来掩饰所有谎言,最后有关馨儿身世的一切将会随着李金山的死,画上句号。
然而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正如李金山所说,馨儿的心理建设再强大,也架不住刚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又要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这太残忍!
“如果能有更好的主意,或者说更合适的人选,我不会强迫你走这一步。”齐阎迟疑几秒,心疼地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馨儿的亲生父亲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我不能让馨儿与他相认。”
“为、为什么?”李金山急切地想要知道原因。
“因为馨儿之所以残废,之所以一身伤疤,之所以六年前差一点被炸得粉身碎骨,全因他这个阴险恶毒的亲生父亲出谋划策!”
“天啊——”李金山惊得差一点从床上坐起来,震惊地看着齐阎,“这是造的什么孽!”
齐阎抬手抵了抵额心,神情更加惆怅,“与亲生父亲相认,会令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芮拉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李金山感到很困惑,他多少了解一些芮拉的性情,是绝对不会与十恶不赦的男人交往。
一见钟情的爱情并不能深刻地打动人心,每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都不是纯粹的!
齐阎将二十年前调查出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李金山,当年的事说出来容易,付出的艰辛无人能知,他让展鹰去调查,找到当年参与强歼芮拉的人才得知真相,包傅舍当年的初恋也活在人世,也亲口证实了此事。
包傅舍的为人,他添油加醋能描多黑就描多黑,他相信李金山已经完全动摇了,告诉他这些,无非是希望李金山更加真心实意地帮他。
还有他十八岁那年与芮拉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芮拉的死,他也丝毫没有隐瞒……
自然说到自己身上的鸢尾气息,他告诉李金山,他与包馨儿的缘份就是上天注定的,芮拉用自己的血救了他,而他活着的使命就是要守护芮拉的女儿一生一世!
最后李金山答应了齐阎的恳求,但是他有两个要求,一是要单独会见包馨儿,二是,他与芮拉的爱情故事,他要自己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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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雨夜。
接近凌晨时,齐阎回到了龙景庄园,刚下车,仆人打着伞来报,说齐谭请他去东楼书房。
西楼卧室,微弱的光亮透着暖暖的鹅黄色,齐阎深深看一眼后,大步向东楼走去。
东楼的墙角处,光线很暗,杜鹃躲在那儿,浑身快要湿透了,正欲上前跟齐阎打个招呼,却见他忽然掏出一把手枪!
看着那把老式的手枪在齐阎指尖转了转,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眸子眨了眨,转身回房。别墅是一室一厅的公寓房,面积不大,装修的豪华程度根本无法与别墅媲美。
卧室里,包馨儿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是内嵌式的水晶灯,虽然没有开灯,却将床头灯的光线折射出来,落入人的眼里,像一颗颗暗淡却美丽的星子。
房门缓缓打开,细碎的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包馨儿赶紧脑袋一侧,闭上了双眼。
齐阎进来,轻轻带上房门后,静静地站在门口的位置足有两分钟,忽尔勾了勾唇角放轻脚步走进衣帽间,很快拎着件睡袍又走进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响起的时候,包馨儿悄悄睁开了眼,向浴室的方向望了望,怕齐阎突然从浴室出来,便又将脑袋偏到一侧,没有闭眼,而是微微蹙起眉心。
不一会儿,齐阎淋完澡,裹着睡袍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着头一边往床边走。
“怎么还没有睡?”齐阎居高临下地看着包馨儿,嗓音低柔,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包馨儿长睫像蝉翼似的轻颤着。
包馨儿没想到齐阎这么快发现她在装睡,轻轻扯了扯被单,嗓音很细,“我做了个噩梦。”这倒是真的,她被那个可怕的梦惊醒一个多小时了。
齐阎低声笑了笑,擦完头发后将毛巾放到一边,“什么噩梦?说出来它就不是噩梦了。”说着,扳过她的身子。
女人眼角微微泛红,美眸如同从水里捞出的黑宝石,闪烁的光亮冲破微弱的灯光,明显是哭过。
包馨儿凝视着齐阎,半晌后伸手过去,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紧接着缓缓收紧力道,“齐阎……”
透出一抹哭腔的嗓音令齐阎心口一窒,从心底滋生的怜惜与痛楚交织在一起,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要给她最好的,想要她快快乐乐的,他很努力了,可还是有太多的事情不在他的把控之中。
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暗自呼吸了一口她身上的体香,熟悉的味道,反而令他更加心疼,坚忍着,淡声道,“我在这儿,梦见了什么告诉我。”
包馨儿窝在齐阎怀里,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安全,片刻后,轻声笑笑,“没什么,看到你,我什么都忘记了。”
齐阎似乎没料到包馨儿不打算告诉他,虽然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他却非常想聆听。
微微挑了下眉头,大掌轻按着她的肩膀,拉开些两人的距离,“我去刮一下胡子,等我。”男人熬夜,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胡须会长得很快。
“嗯。”包馨儿点了下头,松开齐阎。
齐阎起身时,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