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这个人她在文朔蚩给她的书简中见过,但其实印象仅限于贪污受贿,克扣军饷,私押军粮……
之类的坏印象。
书简中完全没说文朔蚩与他的关系,而且将文丞相写得这般恶劣。
秦天罡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位文丞相竟然会是他父亲。
文丞相从文,替皇上管理着上上下下许多的事务。
一年里从他手上经手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文朔蚩从文,又是他的儿子,文丞相又为何要做出克扣军饷之类的事情?
“那你给朕说说,除了文丞,还有谁能担此重任?”乐正宏义浑浊的眸子看向了一旁的文朔蚩语重心长的说道。
“臣愚钝。”文朔蚩拱手,气定神闲的开口。
礼数上找不到任何的缺陷,可偏生就是让人生出一种不舒服感。
藐视一切的嚣张。
秦天罡心中暗暗吐槽一句。
这厮迟早栽跟头。
“哦?你愚钝?你父亲倒是一大把年纪了,怕是脑子也不精明了吧。”乐正宏义一张脸上依旧看不清情绪,已经把喜怒不形于色修炼到炉火纯青了。
在下方的文丞相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却瞬间煞白了起来。
陛下这是要对他们文氏下手?
说起来也是,文臣武官中的大权,都掌握在文氏一族的手中。
陛下心生疑窦,在所难免。
文丞相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听着,可一旁的文朔蚩却依旧淡定,一张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父皇,容儿臣一句。”站在前方的乐正宓明此刻开口说道。
“说。”乐正宏义倒也不恼自家儿子的擅自插嘴,依旧是一副倦怠的模样,悠哉悠哉的说道。
“父皇既然不想继续开战,而那秦国皇帝后位空悬,儿臣认为,我国有适龄公主,与那秦国结成连理,从此和平百世,岂不美哉?”乐正宓明低垂着手,唇角却几不可闻的勾了起来。
“……”秦天罡在后面默默的做个透明人。
她现在被怀疑是预言中的人,所以一切低调行事,给祁国皇帝一种胆小怕事的印象,基本就会打消一部分怀疑了。
秦天罡清楚的知道,一旦卷进政事的中心漩涡,她无权无势,被牺牲的第一个就会是她。
“小王爷说的对啊,历来许多战争都是用和亲来一抿恩仇的。”后面有一名穿着官服的人走了出来说道。
坐在高位的乐正宏义神色莫名的看了乐正宓明一眼,未作言语。
秦天罡是第一次看到那名皇帝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只是这变化,着实怪异。
好似是觉得乐正宓明不该说出这种话一般。
“……”
官场沉浮,暗流涌动。
秦天罡也算是见识了一下了……
小王爷说出这句话后,不仅仅是皇帝,就连文氏两人,神色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莫非,适龄公主就只有文朔蚩未婚妻乐正晗一人?
可乐正晗已经被皇帝赐婚文朔蚩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堂堂一国皇帝,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出尔反尔?
“……”全场都静悄悄的,空旷的大殿上没有一丝丝的声响,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了,气氛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境地。
秦天罡却在此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如今她在文朔蚩麾下,那么理所当然的会被皇帝认为是文朔蚩的亲信。
而她又可能是预言中的人,那么,文朔蚩必然会被皇上怀疑他意图谋反。
文朔蚩手握重兵是其一,文丞相权势滔天是其二,而预言则是其三。
这三点,在特殊时刻,皆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文朔蚩被查出来有谋反迹象,那与乐正晗的婚约必然会解除,彼时乐正晗另嫁,也无任何不妥。
一箭双雕,既解决了外忧,又解决了内患。
古时消息封闭,若是祁国瞒天过海,秦国就不会知道这位公主已经许过人家了。
而祁国之前送来的质子,不就是他们瞒天过海假装质子就是皇子送过来的吗?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在十几年前,秦国强势好战,祁国假意求和,背地里却暗渡陈仓。
此次,又会是真情抑或假意?
秦天罡不敢暗自揣测,但十几年前做出这一决策的,便是如今祁国的现任皇帝,乐正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