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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思之殇(1 / 1)

这是第三道长疤,旧伤未愈又添新痕,他已经全然无谓肉体的疼痛。

“慕容竟真有这么重要吗?”安婆婆擦干净指尖的血迹,讥嘲道,“无知之人总是要到无可挽回时地步才知道什么是后悔,徒增损伤。”

樊西黯然,前天他能与慕容纱说上几句,便以为事情或许并不似想象的那么糟,可昨日他在她门外诉尽心曲,她却始终未有只言片语。看不见表情,自也不知她究竟心里是做何想,只能在她吹灭灯烛后遗憾离开。

今日,晨曦初露,他便已守在安婆婆家外,只盼她们出门时可以见到她一眼,可慕容纱依旧留在房内,不愿面对他,也不愿面对世间其他人。

“她——最重要。”樊西肯定道。

安婆婆挑眉,道:“今日是最后一日,若慕容仍不肯见你,你也无需再来了。”

“您不是说,只要我愿意让您在我脸上划下疤痕,我就能来的吗?”

她顿露怒意,道:“我想如何便是如何!”

“是,在下并无别的意思。”樊西为免安婆婆生气,只好答应。

“哼,没有最好!”安婆婆拂袖而去。

见她已经离开,樊西咬牙,忍住面颊上三道灼烧般的炽痛,快步走到那从未为他而开过的门前,轻唤了一声:“慕容姑娘。”

一如昨天那样,毫无反应。

樊西依旧不肯放弃,可不论他如何相劝,这扇门仍是紧闭着。

“难道你这辈子都躲在这间屋子里,永远都不肯出来见人了吗?”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难道你就这么在意世人的眼光,难道你就不能自我地活一回吗?!”

吱——

像是桌椅被移动的声音,她终于动摇了吧。

“跟我走,好不好,”樊西恳求道,“如果你不想见到生人,我可以陪你住在深山之中,无论如何都好过呆在这儿啊!你不会不知道安婆婆的脾气,她身边之人没有一个不是被折磨至死的!”

又是一片寂静,看来是不论怎么劝,她都不会走出这一步来为自己开门了。但一想到,若此次不能劝服她,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他便索性提腿,一脚将面前之门踹开。

“啊!”

原在房中迟疑的慕容纱见他冲进屋内,急忙步步后退,并用广袖遮住脸,失控地喊道:“走!你快走!”

樊西疾步上前,将她挡住脸的双臂拉开。一张满是脓包和疮痂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脖子上、手腕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光洁的肌肤。

“不要看!”慕容纱无力反抗,只能闭眼侧过头去,颗颗泪珠陡然落下,恳求道。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双手如桎梏,让她动弹不得,可声音又极其的温柔。

犹豫许久,她才缓缓张开双目,可眼神闪避,不语。

“看着我。”他温柔却坚定道。

待她几经思想挣扎后,终于看向自己,他才继续道:“在我眼里,就算你再丑再臭百倍千倍,就算有再多无谓的理由,都不能动摇我的心,更不能让我离开。”

他的表情诚恳、笃定,不容置疑。

她的眼眶湿润,看着他,双肩微颤。

“所以,”他微微一笑,道,“即便所有人皆因表象丑陋而嫌弃、抛弃你,至少还有我,愿竭尽一生来守护。”

“樊西……”

埋在心底的两个字,她终是唤了出来,颤抖的、沙哑的。

被松开了手腕的慕容纱瘫坐在地,掩面哭泣。这么多变故,这么多的痛苦与无奈,积压在她心口,终于倾泻而出。

樊西俯身蹲下,轻抚了抚她的肩头,柔声轻唤:“纱。”

良久,她才平复心情,起身轻叹:“见笑了。”

他见她已然释怀许多,心里自是放心不少,微笑道:“无妨。”

慕容纱注意到他左颊上有三道深深的伤口,或长或短,血水直淌。她抬起手,想要触摸他脸上的伤,但指尖在快要碰上时,还是收了回去,只问道:“你的脸……是安婆婆弄的吧?”

樊西故作无所谓,道:“嗯,她说我若要见你,就必须得让她在我脸上划一道。”

“三天,所以是三道……安婆婆此番所为,虽是好意为你排出体内瘴毒,可这日后必会留下疤痕,而且怕是难消的。”她低声道。

“我是男人,脸上留点疤不碍事,”他对自己毫不在意,反倒是问慕容纱,“只不过,你为何会容貌尽毁?是被任枫害的吗?”

慕容纱摇了摇头,淡淡道:“是我自愿的。”

“为何?”

她回到桌边,示意樊西坐在木凳上,而自己亦在他对面落座后,才缓缓说起这事的原委。

那日,本是樊西和慕容纱约好相见的日子,却偏偏在那日,原本生意平平的茶坊竟座无虚席、门庭若市。茶坊里所有工人和伙计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小小的浣衣女工慕容纱都被喊前厅帮忙。

直到入夜,她才得空,可等她奔到河边时,并无樊西的身影。

“可能是太晚了,他等不到我就回谷吧。”她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道。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那日之后,他便再没在河边出现过。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为什么不肯出现……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他出了事?亦或者,谷里管教森严,所以他不能再逃出来了?

她的等待始终没有结果,日渐失望之时,任枫出现了。

他以谎言击破了慕容纱对樊西的信任与期待,又以无微不至的关爱和不计回报的付出,来赢得慕容纱对他的感激与真心。

为了她能圆梦,任枫买下商铺,并依她的偏好布置茶馆,购置新茶,一并赠与她;为了她能无忧,他重金聘请名医为她的母亲治病;为了能够娶她,他以绝食相逼,换得其父母的勉强应允。

尽管她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无法治愈,最后只能与世长辞;尽管任枫的父母并未答应明媒正娶,让她成为任家儿媳,而只是同意订婚,其余的则日后再议——但慕容纱已经满足与感激,因为她知道,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只要经历过努力,能否达到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对他虽非一见倾心,但久而久之,在感激与感动的驱使下,也就对他付以真情。

可天意总不肯善待与她,就在半年前,任枫染上恶疾,须发尽落,身不能行,终日躺在床上,即使服遍各种所谓“灵丹妙药”亦毫无任何效果。

慕容纱心忧任枫的病情,多次前往刺史府,递上拜帖,都被拒之门外。

这日,茶馆还未营业,她在家中焚香祈祷,却听有人急促地垂门大喊:“慕容姑娘!慕容姑娘在吗?”

她探头望向窗外,敲门之人竟是任枫的随从李荇,看他这般焦虑慌张,她顿时心中一紧,难道任枫出什么事了?

“快请进,”她打开门,道,“不知李哥来寻我是有何事?”

“刺史夫人派小的来请慕容姑娘去刺史府。”李荇道。

听到自己终于能进府看望任枫,她不问缘由,急急地关上门后便随他而去。

第一次进刺史府,慕容纱心底异常紧张,想到任枫的病情,又是惴惴不安。她低头跟着李荇,不敢在府内肆意乱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才到任枫所居的院落。

进入正厅,李荇在前,躬身道:“夫人,在下已将慕容姑娘带到。”

“嗯,下去吧。”任夫人简单地应了一句。

李荇退下后,慕容纱不敢上前,只屈身行礼,道:“刺史夫人,民女慕容纱。”

“好孩子,快起来吧。”任夫人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欲将她扶起。

慕容纱哪敢被她扶着,急忙起身向后一退,道:“民女不敢……”

任夫人温柔地嗔怪道,“哪有什么敢与不敢的,我们本就该是一家人,只不过之前对纱儿误会颇深,最近才知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庸奴贱婢们对纱儿恶意诋毁,所以我们到现在才找你入府,可千万不要责怪我们啊。”

被任夫人此般善意对待,又亲昵相称,慕容纱以为任家人终于接纳自己,羞赧道:“任夫人严重了。”

“果真是个绝色美人……”任夫人细细看着她的脸庞,感叹道,“如此善解人意,难怪枫儿对你这般痴情。”

“任夫人,不知任枫的身体可有好转?”慕容纱心里还是挂念着他,对任夫人的赞扬并未十分在意,只问道。

“你随我来。”

任夫人带她走进卧房,直到床边,才回头向她道:“你过来看看枫儿吧。”

屋内打扫得十分干净,布局极简,是任枫喜欢的素雅格调。虽焚着香,却还是掩盖不住空气中残留的药味。

慕容纱本跟在任夫人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以示尊重,听她唤自己,便点了点头走到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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