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鲎先炒鲎脚鲎群,把大锅烧热,下了油,拎起鲎脚扔了下去。
“吱!”
一阵清烟升了起来。
赵海生抽了一下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右手抓起锅铲翻动起来。煮鲎一定要下油炒香,但是也不用炒得时间太长,油热下去向个翻身就可以了。
赵海生把鲎脚鲎群铲起来放到一个盆子里。
之前煮鲎脚鲎群只不过是“热锅”,接下来是重点,鲎卵!
倒下大量的油,减了一把柴,让油变得半热的时候再把油泼到锅的四周“润”一下,赵海生双手端起装了小半盆的鲎卵的盆子慢慢地把倒了下去。
鲎脚和鲎群一是有壳,一是比较肥厚,用滚油,但是这鲎卵就不能用滚油,因为鲎卵比较小,油太滚了下去之后就会焦。
鲎卵混着鲎血,要慢慢地到下去,让半滚的油让它们结成块。如果是在饭店吃,当然会把它弄成规矩的长条,但是在自己家吃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
把整盆的鲎卵和鲎血都倒进去之后,赵海生再用锅铲把它们慢慢地摊薄,成为一指厚。
等鲎卵和鲎血结成块状之后,赵海生再鲎脚和鲎群一起放进去,然后加点水,盖上锅盖,用小火闷煮起来。
有些人煮鲎的时候喜欢喜欢下糖和醋,做成酸甜,但是赵海生喜欢做原味,然后再根据各人的口味来沾汁吃。
望着灶膛里的火,赵海生不由得出了一会神。
外面的赖明和周英,罗纲虽然没有介绍是谁,但是从他们俩的气度来看,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这人类聚,物以群分,以罗纲的身份,与他交往的只可能是同路人……
突然,赵海生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
一惊,赵海生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们什么身份,既然罗纲不讲,他也没有必要问。
既然罗纲都让他一起吃饭,也就是说准备着让他接触到这个圈子,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想太多,自然点就好。时机到了,那一切都会来了。
闻着香味,赵海生知道鲎已经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阵水汽先升了起来,等水汽散去之后,就着黄色的火光和灯光,他看到鲎脚和鲎群之下的鲎卵一粒粒地“结”在由鲎结成的淡色的“膏“上面,就象是黄澄澄的珍珠一样,惹眼得很。
赵海生直接用手里的锅铲“蹬蹬”几下,把结成一大块的鲎卵分成了七八块小块,然后再找一个小点的盆子一古脑子地装了起来。
“来了来了!”
赵海生端着鲎走出厨房,大叫道。
“哈!等了好一会了,这口水都不知道留了多少了,终于来了。”罗纲大笑着说。
赖明和周英也早就就位了,四幅碗筷早就摆好,最后的一个空位就是赵海生的。
把一个小脸盆样大的盆子搁到桌子中间,盆子上的鲎堆得就象是一个小山,热腾腾的蒸汽正不断地冒出来,阵阵鲎的甜香也随着蒸汽不断地散出来,一会整个房子都是鲎的味道。
鲎的味道比较重,这种味道不是腥味,但是一般人还是受不了,所以好吃鲎的人都是另类的“吃货”。
桌子上只有一盆鲎,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菜,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鲎的味道太重,吃它再吃别的菜,一点味道也没有,所以也没有必要准备其它的菜。
看着桌上已经摆着的荞头和已经倒好的白江,赵海生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的这盆鲎呢。
在天溪县这一带,吃蟹或者是吃鲎这类海产,有的人喜欢酱油,有的人喜欢醋,有的人喜欢醋混糖的酸甜,但是大多数人就喜欢这种腌制过的荞头!
这种腌制过的荞头是玻璃罐头,它的汁水绝对是吃鲎的佳品。它是酸甜味的,但是由于是酵过,所以没有又没有一般的白醋那股比较冲的强烈,又不会象糖那样过甜,所以常吃蟹等海鲜的人都会选择这种罐装的荞头来调味。
“来来来,坐下了,咱们来碰一个!”赖明招呼赵海生说。
这个时候喝酒多直接用吃饭的碗,端的时候还有讲究,与吃饭的捧是不一样的。
端酒碗时,大姆指和中指叉开成“八”字型贴着碗沿“夹”着,食指曲起来,前一节指肚扣住碗的内侧,剩下的手指曲起来顶住碗的外侧底部,这样一来上下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有力的作用,就能端得稳稳当当!
“叮!”
酒是米酒,四只碗碰到了一起。
喝了一口酒,感觉到嘴里的一股辛辣,赵海生知道这肯定是专为了吃鲎而选的酒。
“这酒合适。”赵海生笑着说。
“哦,怎么个合适法?”赖明看着赵海生问。这个年轻人到目前为止给他的印象都相当的好,今天晚上的这酒还是刚才他趁着赵海生煮鲎的时候特意出去买的呢。
此时听到赵海生说这酒好,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份考考赵海生的心思,他想知道赵海生是故意恭维,还是真的懂。
“鲎卵就先不说,这鲎脚就相当于鸡爪那样,一只绝对可以喝下一碗酒了。鲎的味道偏重,但是正因为如此它才是海鲜之中难得的下酒菜。但是正是由于它的味道比较重,如果酒太淡,鲎的味道就冲不掉、冲不出来!鲎的味道重,吃完几口鲎之后口腔的味觉会觉得很‘疲劳’,甚至是会‘消失’,这个时候有一辣酒让口腔清爽一下是相当重要的。”赵海生慢慢地说。
赖明点了点头,赵海生说得没有错。鲎是一种重味道必须用重的酒去配的菜,两种重的味道一冲之下,反而会把鲎的味道冲出来。
“呵呵,看来海生你也是一个懂吃的人啊。”周英乐呵呵地笑着说。
“来来来,先别说了,先吃,话可以慢慢再聊嘛。”罗纲作为主人,此时也招呼大家说。
四个人也都暂时放下话头,吃喝起来。
赵海生抓起一只鲎脚。鲎脚的外面有一层不太厚但是有点韧的壳,是软的,所以要想把它象蟹的钳子的壳那样整个剥下来,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赵海生用牙齿咬掉鲎脚的头端,然后再用牙齿把鲎整个咬扁,就象是挤牙膏一样把里面的鲎肉一点接一点地挤了出来。
鲎脚的肉其实口感不太好,因为偏软,没有结实的那种口感,所以在整个鲎之中,只能算是“添头”,并非最重要的部分。不过由于它不容易吃,反而成为下酒的好菜就是了,这道理就和鸡爪子是一样的。
对于吃鲎,赵海生一向都是先吃鲎,用这个来开开胃,调整一下味觉,为接下来的大吃鲎卵做准备。
赖明倒没有赵海生这样多的讲究,吃鲎很少用筷子,都是直接用手比较多,他此时就就直接用手抓起一块鲎卵往嘴里送去。
筷子头大的鲎卵入口之后口感相当奇特,咬起来会感觉到“吱吱”作响,这是因为鲎卵有极好的弹性,“不小心”还真不容易递得住它咬下去。
而鲎卵的魅力也正在于此,在于它特别的嚼劲。
此时,赖明感觉到满口的鲎卵在自己的嘴里有如小跳弹一样随着自己的牙齿而左右“逃避“着,而自己的牙齿和舌头就象是一个拿着棒子撵着孩子的人一样在追逐着。
随着咬破的鲎卵越来越多,赖明感觉到自己的嘴里鲎的味道越来越浓,浓到他的眉头都有点皱起来。
“咕!”
赖明把鲎卵咽下去,然后马上端酒使劲喝了一口,然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马上泛一股淡淡的潮红。
抹了一下自己脑门上已经渗出来的小汗珠,赖明张嘴笑着说:“呵呵,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样的鲎了,不错,相当地不错。”
……
四个男人围着一盆鲎,就着米酒吃喝起来,几碗酒下来,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就更加地融恰了。
“对了,海生,你来今天来找我有事?”罗纲喝了一口酒后放下酒碗,转过头来对赵海生说。
赵海生也放下酒碗,想了一下,说:“罗叔,我也不矫情,这次来找你,还是贷款的事情。”
“哦,还想买车?据我所知,你已经买了五辆了,还买?”罗纲一愣问。
看到赵海生和罗纲说起了正事,周英和赖明也不出声,只管自己吃和喝。
赵海生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是有这个计划。前些天,我们海沙村整个村子集资凑份子,凑起了不少钱,这些钱呢正打算拿来买船,我们计划组建一支海沙村的船队,目前的计划是15到2o艘的船吧。”
罗纲吓了一跳,说:“这么多?”
“嗯,是的。你也知道现在这海里的东西多,所以这些船如果买下来了,打回来的鱼虾什么的肯定会很多的,以我目前的车队根本运不过来。所以呢,我想着再贷点钱去买车。”赵海生老老实实地说。
“如果你们村子真的买了这么多船,那再买车是必要的,可是这么多的鱼虾,你买得出去么?”
罗纲心里估算了一下,如果赵海生所说的一支15至2o艘船的船队真的组建起来,那要买的车也绝对不会少,这样一来赵海生想贷的款也就更多,对于这其中的风险,他得有一个全船的估计。
“卖得出去。老实说,我去年一年赚了不少钱,除了买车花掉的部分之外,我还在广州开了十五家海鲜的连锁专卖店,现在不是卖不掉,而是根本不够卖。”
“哦,你在广州开了十五家连锁店?”旁边的周英突然问。
“嗯,年前刚开的,就专门卖海鲜。”赵海生心中一动,点头说。
“那你现在能不能提供抵押?”周英双眼紧紧地盯着赵海生的双眼又接着问。
“目前来说就是我所有的五辆车和我的房子了,之前向罗纲的银行贷的款已经还清,所以现在可以用来作抵押。”赵海生知道这事情似乎向着更好的地方方向去展。
因为这一次赵海生想贷的款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还担心着说罗纲这县城的银行可能不容易操作,现在看起来周英的能力更大一点。
“你想贷多少?”周英问。
“至少1oo万!”赵海生没有犹豫,果断地说。
周英一时没有说话,低下头去,考虑起来。
赵海生一看,就知道有戏。
果然,过了好一会,周英点了点头,说:“老罗,我看这事情行,这样,还是通过你们县行来贷,不过在手续上我会督促一下。”
“呵,海生,你小子行啊,这下是拜到真的财神爷了。你的这个英叔可是咱们市行的头目!我的上司!”罗纲打趣着说。
“呵,英叔,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海生向着周英拱了拱手,笑着说。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太过于客气反而给人的感觉不好,所以也就这样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这样效果反而更好。
“呵,海生啊,不过话咱们得说在前头,该办的手续你一样得办,这可不能省了,也不能马虎了。”周英认真地说。
赵海生马上也正色说:“英叔,这我知道,一定按正规的程序来走。”
“好好,得了,这事情就说到这里吧,咱们继续喝酒!”赖明看到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打断了两个人的话说。
接下来,四个人谁也没有再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安心地喝酒,说些风月,罗纲等人自然不必说,经验见识都相当丰富,而赵海生有着十几年之后的记忆,更是不可能落在下风,这一顿酒自然喝得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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