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成将阿那瑰在并州的事情说了一遍,得知郁久闾已经过世,心中不免感慨,谁都没有想到,她终究是没有挺过那一关,明月城中虽说见她气色不好,但没有想到她已经中毒,女人耍起手段来,不亚于男子,郁久闾小心提防,还是中了新雅王妃的道。
乌恒问道:“既然你把话带给阿那瑰殿下,他自然不会呆在并州,这段时间你就呆在武川,王太后过来后,还需要你去护卫”。
赫连成说道:“这我知道,我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往大青山方向奔去。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去铁垣部。大人,我就不明白一件事情。以他的个性,他万不会这样有勇气”。
乌恒说道:“那是你没有真正的理解他,亲情是他唯一的弱点,如今郁久闾一死,他的女儿那么小就身上染毒,弥偶可汗步步紧逼,有的事情虽不是他所做,新雅王妃施放安息香这件事情上也是经过他的默许,否则的话,就算新雅王妃对郁久闾恨之入骨,也不敢如此放肆。阿那瑰先前一味的忍让,以为低头做人就能过平安日子,弥偶大汗能这样想吗?他的汗位本来就应该是阿那瑰继承,能真正放心自己的弟弟?武川失利不过是一个借口,郁久闾的无心之语才是最要命的所在。郁久闾是他的精神支柱,所以弥偶可汗同意新雅王妃行事,也是意料中的。如今郁久闾香销云散,阿那瑰殿下现在是被逼到死角,除了报仇这条路外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现在剩下的只有仇恨,家破人亡的人那里还有亲情可言。现在他一无所有,肯定会奋力一搏”。
赫连成说道:“他能这样也算不容易。马上就要开战,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很多,虽说我们在大沙漠中做足了假象,让弥偶暂时相信他已经葬身大漠,但毕竟是暂时的事情,以弥偶的行事风格,若见不到尸首,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一贯做法,我听说他请了突厥部的人来武川,就是让他们去找阿那瑰的尸体,那些人有特殊的本领,能在十里之外追踪一人,特别是突厥老族长的儿子,好像叫叶护的,本领最强,就算是人心中想什么,他都能看透,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定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乌恒呆了一呆说道:“我已经见到此人了,怪不得他走过我的面前,我有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此人绝对不简单。”他在屋子中走来走去,想了一会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做事小心一点,”。他压低声音说道:“那天过沙漠中的人太多,你知道怎么办了”。
赫连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过沙漠中时虽说有将近二十人,都是乌恒这些年安插在阿那瑰身边的亲信,眼见弥偶亲自迎接叶护,根本不对他透露半点口风,乌恒自然明白弥偶是对自己的不信任,自己能在阿那瑰身边安插亲信,难保弥偶不在自己身边放人,人多口杂,万一那个家伙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跟着会玩完。赫连成知道事关重大,他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说道:“你放心,只要在武川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就杀到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为止”。乌恒点点头,这个是最好的办法。赫连成当然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阿那瑰已经离开了四日,和朔州不同,并州城中一点大战前的气氛都没有,虽说是边关大镇,并州的地理位置远远不如朔州重要,甚至不如武川,柔然人的刀锋很难划过这里,又有太行天险和长城作为屏障,就算中原再怎么动乱都很难波及到这里,日子就这么的祥和。
红莹天天带着新兰玩耍,在张药儿的调理下,小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红莹逗弄下,还会朝红莹笑,饶是如此,更是让人觉得可怜。这段时间下来,小姑娘更是认人,红莹除了她睡着外,根本脱不了手。
云樱一天到晚那里都闲不住,整日里拉着柳青在城中闲逛,并州城并不算大,茶厮,酒楼,街头小吃,几乎被她尝了一个遍。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天穆大叔还专门找了一个老衙役给云樱和柳青当向导,柳青心中当然明白,阿兰姑姑去世后,云樱见他好不容易走出阴影来,故意找着有趣的事情陪着自己渡过,就是要让自己早日走出伤痛,云樱是个机灵姑娘,当然看得出柳青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自然也知道,一个人背负太多的东西,会有多么的痛苦,她没有办法,只要柳青哥哥开心,自己累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平淡中渡过。平淡的似乎让人忘记,一场大战就要来临,柳青也是奇怪,阿那瑰都走了快十天的时间,柔然方面还没有进攻雁门关,似乎前段时间游荡在并州城外的敕勒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云樱问天穆大叔,自己阿爹在朔州的情况,天穆大叔每次都是笑眯眯的说,自己的阿爹还是和原先一样,骑马喝酒,行军大仗,似乎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柳青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他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是越来越不对,敕勒人是没有在并州城外出现,但是每天从并州出城的人是越来越多,很多人是一家子出走,街上的人越发的冷清。柔然的七部人马听说也已经到齐,王太后的车驾在路上出了一点状况,前两日才到,比预定的日子足足晚了四天时间,也难怪柔然方面没有一点点动作。至于朔州这边,虽说天穆大叔每次都是说平安无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柳青只看见他额头的皱纹是越来越深,脸上的愁云越来越多,心里知道,这一场大仗马上就来,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夜,越是安静,越是让人更加的不安。只不过眼前的小姑娘那里会知道呢,他心中忽然想到:“阿兰姑姑当年不是这样的天真烂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