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鼠从背包中探出脑袋,丝毫没有迟疑,直接一个闪扑,抓向女人面门。
等我反应过来,黑鼠已经蹿回了原位,而女人则捂着受伤的面门,惨嚎一声,直接仰面摔了下去。与此同时,我腰间的力气也是一松,
“兹兹。”
黑鼠弓着身子,嘴里不断发出“兹兹”声。那叫声要比平日里的尖锐许多,就仿佛是一种警告。
女人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滴血的额头,嘴里也发出一种类似“唔了唔了”的声音,就好像断了舌头的人在讲话。
擦!你们俩不是在交谈吧……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结果,女人刚一讲完,黑鼠浑身鼠毛根根倒竖,身子弓得更弯了,一双淡金色鼠眼紧紧盯着女人,小爪子在床单上不安分地摩擦着,作出了攻击姿态。
而那女人披头散发地站起身,将手中剪刀再次举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着自己的肠子,就好像那是一条威力巨大的鞭子。
两相对峙,厮杀一触即发。我也下意识地将铁锅护在胸前。
女人嘶吼着,将手中的“鞭子”挥舞得阴风阵阵,突然一个360°转身,直接将“鞭子”向着我的脖子,飞甩过来。
鞭子未到,冷风已穿体而过。我心下惊恐,这要是被打中了,就算不直接把颈骨打断,也得被活活抽个半身不遂。
同时,我身下的床铺,传来电磁般的震颤感觉。这种感觉我突然有点莫名熟悉,低头一看黑鼠,果然,黑鼠的鼠尾又顺时针一圈圈摇晃了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要!”我想起老家那开裂出三米多巨口的土地,竟然一把抓住了黑鼠摇晃不止的尾巴,“这是火车,你乱来,我们都会没命的!”
结果黑鼠向着女人的方向,身子一探,张开嘴,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刀,劈斩了出去。
只是这气刀……似乎小了点。白色刀影劈出去,最多不过十厘米,便化作一团烟雾飘散了。黑鼠吐出气刀后,还顺带打了个嗝,然后扭过头,一脸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女人尖锐而疯狂的笑声,便填满了屋子。同时我只感觉脖子被猛力一抽,整个人直接被抽飞了出去。
我上下颠倒飞舞的间隙,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无意中我竟在女人体内看见了一双眼睛。准确说,是一双人眼,在距离女人肚脐偏上两三厘米的位置。
“轰!”我直接砸在了门上,将那胶合板的屋门,直接拍倒在地。人也摔到了过道上。我顿时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看见一双脚,从远处大步流星地飞奔而来。
“道……道长……有鬼!”我呼吸不畅,拼着最后一口气,对匆忙赶来的老道喊道。然后便急速调整呼吸。现在我每吸一口气,便感觉脖子内抽筋一样的疼。
那老道跑到我面前,脚步却没有停下,而是将我拦腰夹在腋下,继续狂奔。
那老道的身高才到我耳朵,被他这么一夹,我双手双脚都在地上托着,我突然间感觉自己很像一条死狗……
黑鼠也从屋子里蹿了出来,跟随着老道一路狂奔。
最后,我们两人一鼠躲进卫生间,我也将呼吸调整得差不多了,只是浑身痛得有些麻木。
“道长,你怎么才来?”我靠着卫生间的墙壁,坐在地上。“刚才有个女人自杀了,然后就变成了鬼……”
我还想向老道讲述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一摆手,“别说话,我在酝酿情绪。”
然后他就正对着我,解开了裤腰带。这厕所小的可怜,我俩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我又坐在地上,这情形可想而知……
“你,你要干什么?”我看着老道的花内裤,一脸冷汗。
“拉尿,你快接着!别洒了!一会咱俩还的靠这个救命。”老道说完,也不管我手里有没有盆子,就“哗哗”地撒了起来。
我没功夫多想,下意识地用手接了……
结果顺着指缝,淋了我一身一裤子都是……我顿时特别想哭,真的。
那老道撒完尿,将裤子一提。背过身去,一手死死按住门板,另一只手沾着我手里的尿,在门上不知画了些什么东西。最后不够,又让我把上衣脱了,在门上从上到下,一处不漏地擦拭了一遍,将衣服塞到上方的通风口里,才叹了口气,放松下来。
“你当我干嘛去了?要不是我在前面挡着,你以为你就只碰见一只鬼?我告诉你,现在全车至少一半的鬼,都被惊动了。”
他说完这话,就好像应景似的,厕所门瞬间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向着门上的小窗口一望,顿时就是呼吸一窒。门外不知有多少只鬼,仅仅透过这个十厘米的方形小窗户,我就看见了三四只不同面貌的鬼脸。
“我滴妈呀!咱怎么办?”我惊恐地睁大双眼,六神无主地问道。
“还好,还有十分钟,就到下个车站了。只要能挺过这十分钟,咱俩这小命儿就算保住了。”
“真的?他们不会跟下去吧?”我问。
“不会,这些都是念想回家的游鬼,念想在,这魂就被锁在交通工具上了。除非是到达目的地,不然下不去。”
“那就好,那就好。”我拍着胸口道。
“好个屁!咱俩能不能挺过这十分钟还不好说呢。你别给我放松!”
这时,黑鼠突然对着马桶“吱吱”叫了起来。我就看见一只雾气蒙蒙的人手,从马桶里伸了出来。
“不好!”老道大叫一声,然后将我一把拽起,“快脱裤子!”
“啊?”
“啊个屁,赶紧脱裤子!你裤子上还有童子尿!”此时,马桶里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
我赶紧将裤子脱了,那老道拿在手中,嘴里快速地念了句道号,将裤子向着人手一按。我就听“嘶”地一声,那白手上就像起了黑斑一样,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块状斑痕。
随着斑痕扩大,那白手又一点点缩回到了马桶里。最后,老道将我的裤子扔进了马桶。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的鬼嘶吼、攻击得更加厉害。也不知道是由于惊吓,还是被尿骚味熏的,我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沉。
“醒醒!”老道用力地扇了我个巴掌,“你吸入鬼气了,千万不能睡着,不然就醒不过来了。还有五分钟,再挺挺。”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列车缓缓地减速下来,眼看就要到站了。
“道长,咱俩不能下车。”
“为什么不能?”
“我……我笔记落床上了。”
“命都快没了,要屁的笔记!”老道吹胡子瞪眼,一脸吃了我的表情。
“道,道长……你的锅也落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