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尽头的鸿兰厢,是雁南居专门用让来招待贵客的清雅之处。后来尉迟珏前来,便将这里纳为他的特有之所,其余客人再无机会染指。
苏云璃坐于中央的小紫檀木桌前,四面环顾着厢房中的一切,心中仍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了解尉迟公子饺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但是从方才那酒楼掌柜不甘怨愤的眸光里,她至少可以看出自己此刻所经历的定是令人欣羡的好事。
看来那小狐狸所说丝毫无差,等下次再见到他,她定要好生感谢他才是。
“对不住,让姑娘久等了。”
就在此时,门扉被推开,乘着轮椅的尉迟珏缓缓而入,在他后方的长生紧紧跟随,眸光如炬,面色沉稳。
“尉迟公子客气,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苏云璃连忙起身,对着尉迟珏福身行礼。
尉迟珏来至桌子的另一面,对她点头示意。香烟袅袅,茶香扑鼻,令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氤氲,却也在无形之间将他面容之上的苍白冷峻模糊了些许。
“今日多谢尉迟公子对小女子手中物件的赏识。不知公子唤小女子上来,有何指教?”
经过了上一次在悬壶堂的种种,苏云璃的戒备心加深了许多,也不甚愿意在一个陌生的地域停留太久,毕竟自己现在并不强大,应付很多情况并不得心应手。
尽管她很清楚自己此时所经历的与上次截然相反,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姑娘不必紧张,尉某之所以请你上来,与你刚刚所拍之物密切相关。敢问姑娘这洛神液的原料洛神草,年份有多少?”
尉迟珏说道,眉目之间泛着淡淡的光华。苏云璃一怔,心中微微思索,于是便开口回答:
“回公子的话,我配制药液的洛神草,是有十年以上的年份的。其他的也有年轻的,但至少也有六年以上光景的。最多年份的,有三十年之久。”
洛神谷的岁月,一日堪比外界的一月,而且流转速度全然一致。
所以洛神草的生长速度是可以保证的,况且洛水乃是非同一般的灵水,滋润过的树木花草皆是非同一般。
“原来如此。姑娘,尉某也涉及药材贩售领域。如若姑娘信得过在下,便将这些灵草悉数卖于在下,价格自是从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说罢,便抬手示意身旁的长生。长生立即应声,而后将两张墨香犹存的纸张放到苏云璃的面前。
苏云璃微微错愕,随即低头看向那纸张,很快,她便抬起眼眸,声色有些变调:
“你上面写的,是一株洛神草的价格吗?”
她没有看错吧?一株洛神草竟给她一百文钱?而且根据年份还有所调整,甚至可以到达三四百文。
想想从前在悬壶堂给的价格,再对比现在,她觉得自己如坠梦境。
“怎么?姑娘觉得价格太低?若是如此,姑娘可以说出个价格,在下可以听上一听。”
尉迟珏将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并不点破,反而蹙眉询问,但是嘴角却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不是!是我没想到,你会给出这样高的价格。我觉得,你该考虑一下才是。”
洛神草虽是灵物,但并非世间稀有。至少在雁南郡的武者之中,并非有多么令人感冒。
继上次悬壶堂之后,她也暗中打探了不少。不然也不至于灰心丧气,迟迟拖到今天。
“呵呵,姑娘还真是有趣。在下是商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姑娘放心便是。”
尉迟珏被苏云璃的话逗得嘴角上扬,苍白得面容之上略显红润。长生在一旁看着,澜静无波的眼眸略显讶异,而后便泛出一抹欣慰之色。
“你这洛神草,并非一般俗物。各方面均属上成。尉某有一桩买卖,专门需要如此的药材,银钱不是问题,但唯恐供应出了问题。
姑娘若是能保证持续供应,那么在下自是欢迎之至。”
尉迟珏停下话语,静静等待着苏云璃的反应,眼眸之间似有闪烁,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蜷曲成拳。
苏云璃心中难以平静,视线再次投向那契约,脑中思绪飞速运转。突然之间,她抬起头来,对着尉迟珏说道:
“尉迟公子,可有笔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这番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是喜从天降。如若她不抓住,日后必定追悔莫及。
“好,如此甚好。长生。”
尉迟珏点头,随即唤了一句长生。很快,笔墨便放到苏云璃的面前。苏云璃抬笔,在那两纸契约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尉迟珏将那契约拿过来,径自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一式两份,将其中一份推给苏云璃,而后便低头看向苏云璃纤秀的字体,眼眸之间划过一抹别样的情绪,口中声音沉沉:
“原来是苏姑娘,真是幸会幸会。”
“公子客气了,方才云璃该自报家门的,但是碍于诸多事情拘束,还望公子莫怪。”
亮出了姓名,难免就要将顾虑说出。苏云璃说道,眉目之间一派坦诚。
尉迟珏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将那契约收入袖中,话语自是云淡风轻,但却令人听来心安不已:
“苏姑娘放心,尉某是与姑娘合作,而非苏家。所以姑娘大可放心。以后每月的十五,尉某自会派人在这里等候姑娘,姑娘不必有顾虑。”
“多谢公子,云璃感激。请公子受云璃一拜。”
苏云璃心中一暖,随即起身对着尉迟珏行礼。尉迟珏示意她不必如此,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只玉色的哨子,递给苏云璃:
“这是我尉迟家的玉哨,只要吹响,自可得到周围尉迟之人的回应。苏姑娘若有事情,吹响即可。既有契约即成,尉某必定义不容辞。”
“多谢公子。”
苏云璃接过,心中甚是明朗。但是她心念稍转,而后便开口问道,眼眸之间掠过一抹慧黠的光芒。
“公子,我还有一事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