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稔觅听闻云建德这么说,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好,这大概是自己碰到过混得最惨的一届男主攻了。没有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范就算了,竟然连普通温饱水平都达不到,怕不是被奔小康的人民群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简直就是个现代哪吒——明明有着抽皮剥筋的本事却因生活所迫只能拿着乾坤圈去夜市摆套圈摊子一样。
惨绝人寰!
“这地这么偏,能有几个人来啊,交通一点儿都不方便。再说了,边上也没有什么能看的景啊,谁吃饱了撑的著名景点不去,跑着荒山野岭里来看地里的苞米?”万稔觅觉得男主穷也不是没道理的,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他们家的酒也太稀了吧,堪比假冒伪劣了都。
云建德笑了笑,说:“你以为办民宿是为了赚那几个房钱?”
“难道不是?”
“房子,只是一个地理位置,一个坐标。”云建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过去找不着大师的人,现在不就有明确目的了?”
万稔觅:“……”搞半天这房子就是个导航地点啊。
云建德一脸的“懂了吗”,看得万稔觅颇为无语。
“那你跟我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万稔觅小声嘀咕。
云建德被噎了一下,瞪了万稔觅一眼才说道:“说到底,那24个字是吓不跑脏东西的,到关键时候,还得高人出马,亮亮真本事。”
也不知道他一个被块玉佩逼得跑了小半个中国来s市求救的人在那里得意个什么劲,说着说着还摇头晃脑了起来,“别的人不清楚,可圈里人都明白,徐大师虽然年轻,但在这方面啊,是这个。”说完,还比了比自己的大拇指,“不是我吹,干这行的,真没几个人能跟他比肩,但凡他出马,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啊,把心放在肚子里,等这事一完,咱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轻轻松松活到九十九。”
万稔觅自然是知道男主的本事,毕竟怼天怼地怼鬼神,还一刀把原身砍了个魂飞魄散,所以也没反驳云建德的话。
“再说了,你以为这屋子那么好住,普通人收普通人的价——虽然这么久了我也没见着个普通人——像我们这种有求于人的,就另当别论了。”云建德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肉痛的表情,“这段时间我住这边都快花掉我半辈子积蓄了,不过眼见着脸上开始有血色,晚上睡得好身体自然也好了,就当是花钱买平安,钱赚再多没命花也是白搭,你说是吧?”
万稔觅:!!!夭寿啦,这么黑,工商局不管的吗!
万稔觅的表情太生动活泼,云建德笑了起来,他说:“放心,你的房钱二伯给你出,大胆地住。”说完还朝万稔觅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大师罩着了性命无虞,云建德不再像之前万稔觅见到时那样畏畏缩缩,精气神也好了,不但话多了起来,连表情都跟着丰富了些。
深知云建德过去一分钱掰两半花的德性的万稔觅在听到这话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动的,至少在守财奴云建德心里,他这个侄儿的命还是比钱重要的。
沉默了半晌,他说:“那我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我妈那边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时间待得久了,保不齐会起疑心。”
云建德听万稔觅这么一问,当即闭了嘴。
“那东西明明在你身上,怎么它偏偏追着我不放了?”
云建德也不太明白,他说:“这……这我也不清楚,等大师回来,我问问?”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五天。
半夜,万稔觅再次被噩梦惊醒,他大喘着气,好一会儿心跳才恢复正常,万稔觅曲腿坐在床上,下意识往窗外忘了一眼,什么奇怪的鬼影都没有,他这才确定了,刚刚那真的是一个梦。
万稔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按亮了床头灯,一看时间,才一点多。这些天来,他一直被那天鬼魅缠身的景象困扰,一闭上眼睛就是墨蝶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一睡觉就梦到自己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
简直阴魂不散。
徐意远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推开大门刚走进院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往还亮着灯的某间房看了一眼。
“男,男主回来了!”许久未见动静的系统突然尖细着嗓子嚎了一声,把还想着玉佩那档子事的万稔觅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鞋都顾不上穿,快步走到窗边往外看,试图寻找系统口中的男主。
“哪儿呢哪儿呢,男主在哪儿呢?”外头一片漆黑,因为地处偏远,这地方连路灯都没有,唯一的光亮还是天上的星星发出的,“我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天天晚上做噩梦,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这会儿都快被逼疯了。”
“有男主在,会,会没事的。”
“别的不说,至少任务不能失败啊,上次拿到个c等的任务失败已经是我工作史上不可磨灭的败笔了,整个休息日我都待家里没好意思出门。”
“男主进主屋了。”不能接的话题千万别接,系统深谙此道,连忙转移话题。
万稔觅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他们感觉到我这边黑云罩顶,过来帮把手呢。”
“你在这房子里,鬼魅近不了身的。”系统宽慰万稔觅。
“那我也不能一辈子待在这房子里吧?”
那也不一定哇,系统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敢说出来。
这一晚,万稔觅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第二天一大早云建德见到在院子里浇花的徐意远,立刻忙不迭地去找万稔觅,哪知道他根本不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也打不通,等去院里一看,才发现万稔觅早早地就坐在徐意远身后的石凳上候着了,规规矩矩的,就差没把手背在身后,小学生一样。
云建德跟徐意远问了好,凑到万稔觅身边坐下,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万稔觅没跟云建德说自己做噩梦的事,到底还是怕他担心,“可能有点认床,睡得不深,见天亮了,就起来了。”
反正人已经回来了,驱鬼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云建德跟万稔觅没说两句,就去厨房做早饭了。住在这里这段时间,饭都是云建德做的,味道不提,反正能吃饱。
“你的事,我听云建德说了。”徐意远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不懂人情世故的疏离和冷淡,“这次我能帮你……”
“谢谢谢谢,实在太谢谢了。”万稔觅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
“我还没说完。”徐意远扫了万稔觅一眼。
万稔觅:“……”
你强你说话。
万稔觅想着自己的小命这会儿全捏在徐意远手中,为了这一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也为了自己能够刷满对方的好感度,当即特别识时务地放低姿态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调说:“那您继续,您说完我再说。”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万稔觅不解地看着徐意远,问:“什么叫治标不治本?就不能直接把那鬼东西杀了一了百了?”
果然你还是会打断我的话——万稔觅从徐意远的神情中琢磨出了这层意思,当即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想要杀缠着你的东西容易,可这次这个被解决了,难保不会出现下一个。”徐意远又扫了万稔觅一眼,万稔觅竟然很轻易地从他的这一眼中看出了“为难”的意味。
见这次徐意远停顿了半天,估计是给自己留了说话的空间,万稔觅胆战心惊地开了口:“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稔觅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要脱离掌控,心里不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徐意远放下手中的洒水壶,看着万稔觅说:“我问过云建德你的八字,八字并不轻,按道理,你轻易惹不到这种东西。是我进了思维误区,你会遇到那些‘东西’不是八字的问题,是你本身的原因。我会尽量在这两天帮你把那个东西招来除掉,虽有些危险,但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不然,你最多活不过三天。”
万稔觅:???!!!
不是,怎么就“最多活不过三天”了啊主角攻爸爸!那个东西真的这么厉害的?有大佬罩着都不管用?!
云建德出来喊两人吃饭,没成想会听到这么耸人听闻的消息,愣了一会儿之后快步走到徐意远面前,他大概是想拉徐意远的袖子,却没那个胆子,最终也没下去手,只是带着一脸的愁苦,不断哀求对方想想办法救救自己的侄子。
“能救我自然会救,但是他,我救不了。”
“你是首屈一指的驱鬼大师啊,要是连你都救不了小逸还有谁能救他呢?徐大师,求求你救救小逸,我给你跪下,求求你了!”
徐意远抬手拖住云建德的手肘,云建德愣是跪不下去了,要跪不跪的动作坚持了三秒他的大腿肌就受不了了,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好,徐意远这才把视线投向傻愣愣站在原地的万稔觅身上。
他开口说:“之前照你所说,他不过是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驱鬼斩恶是我本职,自然不会推脱,可现今看来,他是因本身魂魄不全,才会有这些东西黏上他,我就算帮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他是恶鬼邪魅天生的容器,谁见了都会沾上来。”
“可,可我侄儿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什么奇事怪事都没发生过,也没听过他容易见着鬼,是不是……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差错?”
徐意远听云建德这么说也有些不解,他少见的皱起了眉头,徐意远扭头看向万稔觅问道:“除了这次的魅,你之前从未遇到过相似的东西?”
万稔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徐意远约莫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疑难杂症,眉头耸起的小峰让他冷淡的面容多了一份烟火气。
突然,万稔觅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道士算吗?”
徐意远:“……”
“无论如何,先把这个驱走了试试。”徐意远拒绝回答万稔觅这个问题,把自己要说的说了,“你在这里待的越久对你的身体越不利。”
云建德溜须拍马,说:“在大师您身边还有什么不利的。”
因为男主攻煞气重怕克死我,万稔觅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
徐意远没有搭理云建德,只对万稔觅说:“一会儿吃完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如果可以,今晚就解决掉,明天一早你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