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这是完完全全的绪。
“你和阿霓每个月脂粉钱虽则有百贯钱,但如今却请不动我喽。”高岳用长竿提起水中一条鱼,一道银色的弧光在云和眼眸里闪下。
“哼,姊夫好器量呢!不如这样,我和阿姊校书,让兴元府雕梓坊帮你也如≈lt;秦岭琐言≈gt;那般印个五千乃至一万册,五到八贯一本,相信也会洛阳纸贵的,姊夫你轻轻松松就能入手数万贯钱,比节度使俸禄如何啊?”
正说话间,设亭院落角门处有人轻轻叩着,高岳起身,一见原来是阿措,手里还拿着封书信,说是京师递送来的。
池沼边柳荫下,高岳一看到封皮上的字体,就满脸不耐烦,也不取刀来拆,云和这时靠过来,“太原府乡贡举子李逢龙”然后也没好气地对高岳说:“如姊夫预料,看来今年这李逢龙科场又下第呢!”
高岳面色凝重,负着手,说这李逢龙怕是又要来捣我的乱子。
“他不是说要姊夫留在兴元府防备西蕃的嘛,那还回白于山干什么?”一提起这人,云和心中就满是不快。
“话是如此没错,可我有一策,即可让西蕃顾此失彼,无法深侵安西北庭;亦可在今年冬至到来年,平灭叛乱的党羌,也可顺势让南诏重归我唐”高岳沉吟起来。
看着高岳出神,云和盯着他望了小会儿,就拍了下高岳肩膀,“晓得啦晓得啦,姊夫你也给这李逢龙些薄面便是,不是为他,而是这天下还离不开姊夫。”
设亭上,水云相映,云和轻轻依偎在高岳的怀里,“天下安定后,我和阿姊可是要日日都催你的长编的”
数日后,高岳在这段时间里难得至军府坐衙。
正堂内僚佐和军将都分东西两厢坐定,大将蔡逢元、郭再贞率先抱拳对高岳说:“节下,此次圣主欲再将太阿之剑托付,足见节下若不出,天下事便裹足难行。”
“这是什么话?本尹早就说清楚了,这段时间在兴元府内,一是为了监视西蕃,二是等到圣主的裁决。现在所幸圣主不弃,还愿再信任岳一次,不但不追究先前于柳泊岭均分节赐的过错,还给定武、义宁两军送来三十万贯激赏钱,并问策于岳,是推心置腹。本尹也实在是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了,届时征伐,还多得仰仗诸位高才。”
高固、赵光先、王佖、徐泗、苏浦、孙秉谦、唐景延、李宪、张熙、米原、周子平等武将,韦平、刘德室、苏延、权德舆等文胆齐声说:“愿随节下牙旗,建勋立业!”
这会儿明怀义又对两位弟弟嘀咕说:“俺早说,这唐家用人就是这么怪。你看俺阿爹好好在前线征战,尽心尽力,这天子就老是在后面掣肘;俺阿爹给他脸色看,扔下白于山战事不做了,这天子就大老远又是派来给激赏钱,又是要央求阿爹东山再起的”吓得两位弟弟又把明怀义的嘴巴给捂住。
入夜后,高岳便留宿在官舍当中,和韦平、刘德室、王佖、赵光先密议。
“兴元和凤翔的邸报都登了文章,称西蕃攻我唐沙州,背信弃义,再启战端,天下士民无不扼腕愤慨,并说此战非韦皋、高岳主持不可!”说完韦平便把一份凤翔邸报送到高岳手里,“尤其是这篇雄文写得最好!”
高岳便将其接过来一览,文章名字就叫《九评丑蕃》,内里文字果然汪洋恣肆、畅快淋漓,将西蕃的来源、历来侵攻我唐领土的行为,奴役唐人的罪恶揭露得明明白白,并且还说只要圣主能用高岳、韦皋,丑蕃必定会被犁庭扫穴——高岳看着看着,不由得击节赞叹。
这篇文章也没用真实姓名,于是韦平就问,是不是那个韩处士的手笔?
高岳笑着摇摇头,指着其上“黎丘丈人”的笔名,说这是陇州南由县丞黎逢所写的,不愧是大历十二年状头,马上将此雄文印制数千,张贴在凤翔、兴元各州县,京师进奏院木扎上也需要,并替我送一百段蜀锦给黎县丞。
随后高岳便对王佖和赵光先说:“京师内窦参那老獠奴,在方镇、国计、宪台、学士院内都有党羽耳目,并且想把我给扳倒,现在我准备以退为进,愿让出凤翔府,向朝廷推举少尹薛白京接任凤翔尹,二位则入其幕府为行军司马。”
王佖和赵光先会意,他俩都是闲居京师的李晟李令公心腹,现在也完全被高岳纳入其体系当中,现在高岳明着让薛白京为凤翔尹,可实际还是牢牢掌握义宁军武装,他俩和张敬则、扶余淮便是高岳在军营里的代理。
这时王佖按捺不住,直接赤裸裸地征询高岳:
“淇侯,统万城一旦平定,天子便愈发倚重,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淇侯您入主中书门下?如窦参敢有所动作,我等皆为淇侯羽翼爪牙,可也请淇侯稍降清高,为全兴元的僚佐、军将着想啊!”
高岳明白,如今自己是个庞大山头的魁首,有些事你不做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打造了个集团,就必须得为这个集团利益代言——这道理,连那么希望自己伴在身边的云韶、云和都晓得。
对王佖的话,高岳不慌不忙,回答出这么一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