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黑压压地布满整个天幕,将蓝色抹走,换上名为阴霾的颜色,如铅块般的巨大浮云不断地扩展着它的领地,仿佛整个天空将要塌下来吧,压得人好不沉闷,然而这样的景象,却没有召来想象中的暴雨,相反的,大气的压力却越加凝重了。
“嗯嗯,简直就是妖怪要出场时的景象一般……”
立于役宅大院之中,宗次郎在望着天空十分钟后作出以上的结论,长发青年的手上拿着一大堆刚从院子中收下来的衣物,以猜拳十回十输的完败结局告终,宗次郎被小诗赋予了“抢在大雨来临之前收下大院衣服”的命令,倒霉的剑圣只得认命的与即将来临的暴雨展开时间上的竞赛,却不想衣服倒是收好了,那贼老天倒硬是半颗雨滴都没下,这种场面让青年有了白忙活之感。
“那边的剑圣大人,就算收衣服不是男人擅长的工作(这是宗次郎方才抗议小诗命令的理由),但在收好衣服之后不是应该赶快进来才对吗,还是说你打算让衣服给雨淋湿以行动来表示你的不满呢?”
一脸忿然的小诗立于屋檐之下,正叉着腰气势强大的朝宗次郎说道。
“小诗,我都说男人靠不住的了,连衣服都不会收的男人更加令人担忧啊……”
小诗的一旁,夜樱毫不吝啬的给出带刺的言语。
你这个三八!
宗次郎狠狠地在心中送给暴力女一个不雅的手势,但脸上依然维持着温柔(肉麻?)的微笑,扬起头的同时带动了几缕垂于眼旁的浏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
“让淑女们久等的确不是绅士的行为,但也请两位女士体谅一下鄙人的心情,让一个充满正义与爱心的青年武士去从事一些女性的活动,这事件本身便严重的伤害了鄙人那崇高的武士尊严,然而这也就算了,但躲在屋角后边那笑得断气的可恶僵尸和笨头笨脑的呆鸟算怎么一回事,打算躲在那边看笑话到什么时候!”
说到最后,宗次郎逐渐提升了音调以表示他的愤慨。
“猜拳输了还恼羞成怒的男人怎么可能有武士尊严这种可贵的品格?”
穿着小诗送我的靛蓝牛仔裤,赤着双足走出来的我,在地板上坐下的同时不以为然的扔给他一句恶评。
成为众矢之的的宗次郎,在意识到这里的三人都是他惹不起的时候,阴险的剑圣准备将气撒在正呆呆跟在我后头坐下的安吉身上,头脑迟钝的河童突然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落到它身上,打了一个激灵的安吉干脆把整个身体都藏到我的背后。
小诗看不惯宗次郎欺负老实得过头的安吉,役氏家主素眉一扬,刚想给这欺软怕硬的家伙一阵狠批之时,突然,整个世界仿佛为黑青色所淹没,所有的物体失去了其原本的色彩,如照片底色般的压抑颜色出现在我们的感观之中,随着而来的是夹杂着充满杀意的阴寒与渴望破坏的燥动。
每个人的心口仿佛被一柄大锤击中一般,宗次郎瞬间脸色一片苍白,而小诗与夜樱双足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到地上,河童则干脆晕了过去,只有我依然面不改色,但心中的惊讶却已经无有复加。
这股气息来得快,退得更快,几乎不出一秒时间,便已经消失在我等的感知之内,世界也随着恢复原本的色彩。
“这是什么,好强的气息……”
望向天空的另一方,宗次郎难得的换上一脸严峻的神色。
“远超B级的力量指标,日本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存在?”
我缓缓自地板上站起,踱向庭院外部的同时也用力的呼吸着沉闷的空气,一丝微弱的妖魔气息荡漾在空气中,我皱起了眉头,虽然微弱,但这并不妨碍我感知这股气息的强度,果然,在天际的另一边,似乎有某种可怕的生物出现了,其强大竟然可以让气息在空气中传播,的确具有不惧为除灵者发现的嚣张资本。
小诗刚想说什么,却被我打了个手势阻止了,闭上眼睛,我将灵觉投放于天地间,在下一刻,我猛睁双瞳,变得血红的眼睛中,我看透眼前的虚空,直接穿越无限的距离,直达那股气息的所在之处。
然后,我看到了他。
在血红的景色为背景下,披着同样如鲜血染成般的妖异披风,将一头黑色长发高高扎起,穿戴着日本古代战甲的男人立于一方棺材之旁,那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却让人产生了冷酷无比的感觉,那白玉似的脸上,完美的修饰出漂亮弧度的胡须,高挺的鼻子上,拥有着紫色双瞳的男人似乎感觉到我的感知,对我投以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后,思觉如潮水般退后,然而最后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手持巨大斩马刀的武士背影,虽然看不到其真正模样,但从斩马刀的样式看来,却与役家赠予一护的巨刃丝毫不差!
当眼睛中那一片血红之潮退去之后,我运转龙天使之力,瞬间完成变身的我带起浓烈的红光与尘灰冲向天际,于高空中丢下这么一句话。
“一护有危险,我先去救他!”
当恍惚中的小诗恢复清明之时,红色的流星已经消失在灰色的云层中,役氏家主当机立断,扔下“我也要去”这么一句话后,便走进内堂作出行的准备去了。
“喂,剑圣大人,你怎么看?
“嗯……”
这时,天空洒下了淡淡的雨丝,宗次郎露出享受的神情,抬起头闭上双眼迎接这盛夏八月的第一场雨。
“我们的家主大人都去了,难道我这个役氏的暗卫有怠工的理由吗?”回过头来,以夜樱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宗次郎淡淡说道。
那一刻,当与宗次郎犹如出鞘长剑那雪亮剑身般的眼神对望之际,夜樱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对于这个男人也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好感,只是……
“况且,我也不想一护那家伙就这样挂掉了,不过话说回来,独自面对拥有这么强大气息的对手,这种作风可一点不象那家伙所为,难道说,他的脑袋秀逗了……”
侧着头作着这样恶劣的臆想,宗次郎在走进内堂的同时,一脚将从昏迷转换到呼呼大睡状态下的无辜河童当皮球似的踢进了屋内。
在夜樱对宗次郎的好感维持不到半分钟之后,某人的恶劣行为让所谓的好感度开始向负数方向滑落,夜樱在心中做出“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结论。
“不过,我们要怎样过去呢,虽说凭气息已经可以大致锁定其位置,但,不会要我这个纤纤美少女用步行的方式前进吧……”
陷入某种困扰的少女相当沮丧地迈进内堂……
十五分钟后,役氏大宅的后院,刻着役氏家徽的私人直升机迎着雨丝缓缓升空,在某名少女的兴奋声中,以银灰色为主色调的飞机疾速驶向岐阜县的方向。
汗水,缓缓将手心湿透,连握着兵刃的触觉也变得模糊起来,一护尽力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惊骇,面对着传说中的魔王,相信没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平静,而一护也相当清楚,自己平生最大的危机正横旦于眼前,看上去,便若无底的鸿沟般无法跨越。
当名为“织国信长”的男人自棺中而起并立于自己身前之时,一护在那瞬间便知道自己没有一分胜算,他只是站在那里,但整个天地却已经充斥着魔王的气息,其庞大之程度,竟然将整个岐阜县都笼罩于其中。
“大概只有役家那只僵尸才能稳胜他吧……”
一护想露出平时的笑容,却不想出现的只是苦笑,现前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出现那个背张双翼的身影,仿佛在他的身后,便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一般,这种软弱的情绪让一护斗志大跌,青年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全力一搏的信心。
“唤醒我的人类啊,作为谢礼,便让你成为我的下仆,成为我手中的剑,成为我地狱军团的魔将,对于我的宽宏,你难道以兵刃相向之姿回礼吗?”
暴雨中,魔王的身旁却出现一个干燥的真空地带,背后艳红的披风随风飞舞,睁着紫玉般的双瞳,以深沉的声音对一护作出来自地狱的邀请。
“太小看人了吧,啧……”一护侧着头说道,雨点将他全身淋湿,但却为体内不断提升的灵波所蒸发,青年的身影渐渐笼罩于一片白花的薄雾当中。
“我承认你很强大,非常强大!我也知道,这一次或者难逃一死,但有时候,某些东西比生命更可贵,我的身体可以死亡,但我的灵魂绝对不能堕落!”
死悟的眼神出现在一护的双眼中,巨刃缓缓倾斜,一声声惊雷响起,斩马刀反射出一抹抹蓝紫色的精光,如一护的决心般,坚定地映射于魔王身上。
雨,加剧砸下;风,更加狂乱……
魔王抬起右手……
“你在找死……”
预告般的死亡之音方出,青年已经消失在原地,而瞬间,四个一护的身影同时围绕着织田信长高速移动,魔王却连看也不看,抬起的右手向着虚空拍出一掌,肉眼可见的紫色涟漪在空气中扩散,在下一刻,空间出现了破裂的景象,如玻璃破碎时一般的裂隙出现在魔王周围的空间中,紫色的虚光划破空间,瞬间引发不断向外狂吹的剧烈波动。
当紫色龙卷成型之时,魔王向左横跨一步,简单的一步却仿佛打破空间的规则一般,那恐怖的身影便瞬间脱离紫色风暴的中心,被空气乱流影响而无法再作出高速移动的一护出现在龙卷的左边,身形方现之时,空气微微振动,织田信长那似有惹无的笑容亦同时出现在青年眼中,但一护并不惊慌,反而报以灿烂一笑,左手向外翻飞,一椭圆形黑色物体射向魔王。
“火弹?”
这是魔王的第一个猜想,但区区火弹又怎么会放在他的身上,当年与明智光秀的战争中,人类没少用过这种玩意。然而魔王没想到的是,历经千年,火弹这种东西已经被摆放在军事博物馆中,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一护手中。
以不屑的目光,魔王一把抄住抛来的黑色物体,但手中传来的触感却与以前的记忆有异,虽然一护在抛射这可疑物体之后便迅速退后,但身为魔王的信长自信随时可取之性命,在这样的认知下,魔王不由分神打量手中之物,明显精钢所制之圆体,在其上方由白色钢铁构成拉括般的模样。
“这是什么?”
魔王刚浮起这个疑问,眼中已经出现跳跃的火花……
“轰――”
爆炸的烈火让黑色的天地为之一亮,黑火药的味道带着刺鼻的屑烟升天而起,沉睡千年的魔王又怎会知道手榴弹这种现代化武器。
“啧啧啧,连手榴弹都敢空手接来,不愧是魔王,强得有够变态……”
给出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的言语,一护的身形急掠,迅速地离开西满港这一片魔境,没有死扛意识的青年一开始便打好落跑的算盘,在魔王出糗的现在,不跑才是傻瓜!
“吼吼吼……”
知道被滑头的人类摆了一道之后,织田信长发出愤怒的吼声,紫色魔气吹散了屑烟,一护的身影已经远循,然而魔王却没有急着追赶,他高高举起了右手……
那一瞬间,风停止了,雨停在了半空,只有魔王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遵循永世的盟约,倾听吾的召唤,历经千万时光之轮回,吾之意志不灭,于此世间,呼唤无尽的深渊之魂,吾赐之残存之躯,以绝对的服从回应这地狱深渊的呢喃吧。”
碧湖动了,仿佛为了响应魔王的呼唤,水流急旋,将一切的物体卷入无底的深渊,一缕缕紫光自水中透出,形成的巨大旋涡中,无数的水泡争先恐后的浮起,白色的水花中,诡异的阴影正逐渐扩大……
“被诅咒之魂、被遗弃之身,让不甘,成为降临的阴影、让怨恨,成为杀戮的原力,让吾辈之剑,指向生者……”
开始,只是若有若无的鬼泣之声在湖面之上飘荡,然而随着魔王逐渐念出的咒文,那飘渺的低泣声渐渐转化为不甘的嘶吼,而到了最后,响彻天地的历啸漫布天地,萧杀之气充斥着整个西港地区。
“让战火蔓延天际,让混沌重临世间,吾在此召唤,深渊的阴影、地狱的军团啊,再次苏醒吧!!!”
轰――
湖水爆起青黑色的风暴,旋转着缓缓四散,而在水面之上,一座幽黑的、充满死亡味道的山城正自水中升起,经过千百年的时光,让人望而生畏的山城,再一次出现于世间。
而与山城自湖底升起的同时,还有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魔王闭目微笑,在他的身后,或高或矮、或立或飞的妖异身影浮出了水面,它们抽出了残破的锈剑、挥动着巨大的链锺、发出了,让世界震惊的声音。
“把这个小镇,所有活着的生物,通通杀光,作为吾等回归的欢庆吧……”
魔王吐出预示毁灭的语言,而身后一阵阵历啸之后,无数的身影与魔王擦身而过,一道道惊雷划破天际,在紫色的电光之中,身披残甲的骷髅、拖着巨锺的兽兵,还有,只剩一付骨架的恐怖怪鸟,它们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了城镇的方向。
恶梦,开始了……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