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更倾向于后者。
她这是堵他能利用她到什么程度吗？
有点意思。
多吃了三年饭，终于由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羊长成一只试着操纵人心的小狐狸了吗？
比起照顾一只需要保护的温顺绵羊，慕羽谦当然是更习惯和狡猾的动物打交道。
他神情一瞬间就变了，目光让人彻底看不清在想些什么，笑着说：“你觉得什么样算是好呢？”
这是一张惯于上谈判桌的脸，无懈可击。
苏瑾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被这气势压得有几秒说不出话来，她愣了愣才说：“既然是你策划的，总有个目的吧，完成了就好。”
慕羽谦笑容加深了些：“没有哪个生意人会觉得钱赚到一个数就够了。”
苏瑾只会画画不会做生意：“贪心不足通常适得其反。”
“恩，”慕羽谦把车平稳地开了出去，“我不喜欢得不偿失。”
直到把苏瑾送回别墅内慕羽谦才离开，临走还索了个吻。
苏瑾眉头紧紧皱着，心却缓缓静了下来。
慕羽谦明显不是什么爱情至上的人，所以就算看起来“深爱”也爱得有限。
他背后有慕氏这个庞大的家族，他还年轻，对权利的征服欲，对事物的掌控欲，甚至骨子里的毁灭欲都是不假掩饰的。
你凭什么觉得他喜欢你，就不会利用你呢？
苏瑾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慕羽谦，却明白这才是那个真实的他。
很奇怪，她觉得自己离他还更近了点。
慕羽谦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苏瑾不再关注网上的消息，却也没那么心大还能继续画画。
在客厅里玩了会游戏，她平日休闲的时间不多，一点也不精通，越玩反而越烦躁。
眼看外边已经黑透了，苏瑾坐着发了会呆才意识到自己没吃晚饭。
反正也没食欲，苏瑾正打算省了这步，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来了，”苏瑾应了一声，第一反应是可能王嫂有事过来晚了，“您没带钥匙吗？”
门拉开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个子不高，气质温婉，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眉目舒展如画，不知道好看的人是不是有共通性，看起来有点眼熟。
苏瑾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率先开口：“您是？”
女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往身后看了一眼，像在确认什么，然后疑惑着问：“你好，请问这是慕羽谦的家吗？”
“啊？”苏瑾点点头，“是。”
女人顿时笑了起来：“我是她妈妈，怎么，阿谦不在家？”
仿佛有道雷从天上劈了下来，苏瑾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被电得发麻，呆滞了两秒，急忙让开门：“您、您快进来，慕……少他去公司了还没回来。”
慕羽谦不是说他妈不会来这里吗？
这女人是不是讹她的？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说是慕羽谦的姐姐也绝对没人会怀疑。
慕夫人好像叫段小婉来着？听说段家背景也很深，当年还是慕家高攀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亲切？
苏瑾立刻明白为什么慕羽谦以前笑起来总是让人不自觉心生亲近，这完全就是遗传！
等等，重点是，慕羽谦应该也不知道他妈过来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段小婉好像看出她的心神不宁似的，并没有进门，轻轻皱了皱眉，一个小动作竟然有少女的娇俏感：“他这么认真？有点出乎我意料呢。”
苏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干笑了两声。
“不在家我就不进去了，”段小婉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你是阿谦的……？”
苏瑾从明白过来她身份的那一刻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听她问了立马回答：“王嫂今天有事请假，就换我过来准备晚餐了。”
她这话极其含糊不清，乍一听倒像是王嫂的什么人，安排她过来顶个班而已。
“哦，”段小婉看了她一眼，“阿谦不在家也要过来做饭吗？”
什么情况？！
慕羽谦不是和家里不和吗？怎么连这点生活习惯都在家人掌握之中啊？
苏瑾算是明白姜还是老的辣，段小婉显然比她的长相要精明得多，不像汪仪那么好糊弄。
“不是，”苏瑾尽量磊落地说，“晚饭前他突然接到电话去的公司，我做了会卫生，现在也要离开了。”
“那他还没吃晚饭啰？”段小婉看了看时间，“这样吧，你把饭放保温盒，我带去公司给他。”
苏瑾可能遭遇了说谎史上的滑铁卢，都快哭了面上还在强颜欢笑，小声嘀咕：“没做，我看慕少出门了就没做了，他应该会在公司吃。”
自己要真是个保姆，此刻也该被开除了。
段小婉沉默着不说话了，苏瑾感觉每一秒都无比难捱，深刻体会了说谎害死人的教训。
“要我送你离开吗？”段小婉指了指身后，“这里晚上很难打到车吧？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不用了，”苏瑾连连摆手，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有多心虚，“我有骑车。”
段小婉不再多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您慢走，”苏瑾走到门外送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您有事找慕少吗？”
段小婉似乎有点意外，回头打量了她一眼，柔声说：“家里有点事，我呆会就要回桂城了，还想再看看他。”
苏瑾不明白慕羽谦跟这样一位明显很关心他的妈妈在置什么气。
对比汪仪，段小婉美丽亲切、含蓄却又难掩关怀，简直是理想的母亲了。
她忍不住多嘴：“您现在没时间去公司了吗？”
段小婉摇摇头：“不凑巧就算了。”
说完径直往外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音，越远越轻，直到再也听不到。
苏瑾在门口站了会才回客厅，手机在沙发上“嗡嗡”直响，苏瑾一看，居然正巧是慕羽谦打过来的。
“怎么这么久才接？”慕羽谦的声音有点倦怠，“吃饭了没有？本来在外面订了位置就通知王嫂不用过去了，忘记告诉你了。”
苏瑾沉默了会才说：“你妈妈刚才来过了。”
那头是更长久的沉默，苏瑾恍然大悟，连忙补充：“她没进门，就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我没透露结婚的事，就是我说我是替王嫂的班过来的，她可能不信。”
“恩，”慕羽谦不在意地应了应，话题又绕了回去，“你吃了没有？我马上回家，给你带点吃的？”
苏瑾算是明白了，慕羽谦是半点也不想提起家人。
她虽然觉得段小婉人还不错，但还没自大到要替人修复关系。
她算什么身份？压根没说话的资格。
“好，”苏瑾应了，“路上小心。”
慕羽谦：“恩，你看看网上的消息，我很快到家。”
挂了电话苏瑾就登上微博，发现第一个出面澄清的竟然是陆一。
他没发长微博多解释什么，简简单单说了一句“我很欣赏她”，后面跟的是《先行者》漫画的链接。
苏瑾：“……”
好吧，她承认陆一可能是最懂她的人，明白她想要大家去关注漫画的点。
可前面的话能不能再暧昧一点？！
果然点开评论，前排全是“我失恋了！”
“这是公开告白吗？”
“男神，你到底是欣赏人还是欣赏人家的漫画？说清楚啊！”
“求求大家不要再给话题炒热度了，我怀疑他们本来还暧昧，活生生被你们硬炒成一对了！”
真是不够添乱的。
苏瑾一个头两个大，明白陆一的好心，可这种低调得完全不在乎粉丝的人根本就摸不清粉丝的心理嘛。
他说这样的话，是有人关注到苏瑾的漫画了，不过是连漫画带着一起骂。
“男神迷之品味。”
“漫画不及人火系列，建议苏大大立刻出道。”
“漫画其实还可以，但达不到男神要强推的地步吧？之前还觉得爆料人捕风捉影，现在当事人给实锤了。”
苏瑾退出陆一的微博，再往下刷就是文英的公关稿了。
分了几点解释，用语恳切，虽然评论很多嘲的，但至少是在努力挽回形象。
这也算是慕羽谦的态度，他打算把事情压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结果有点出乎苏瑾的意料。
慕羽谦……是真的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等人回来了，当面却有点问不出口，苏瑾帮忙把吃的摆上餐桌。
慕羽谦要先去洗澡，就让她先吃，苏瑾从冰箱拿了两罐冰啤酒出来，然后就坐在桌边等。
“不是让你先吃吗？”慕羽谦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咬牙切齿，“下次再不按时吃饭，我……”
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苏瑾好奇：“怎么？”
慕羽谦若无其事说：“没什么，我用别的喂饱你。”
苏瑾：“……”
“怎么拿酒出来了？”慕羽谦开了一罐，“酒后乱性你可别怪我。”
苏瑾真有点心疼他了，瞧把这家伙渴得，不开黄、腔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咳——”苏瑾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深蓝色细绒盒子放到桌面推至慕羽谦面前，“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