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人生就分化出多个岔路口,或许在某个空间林丁月已经前往了学堂,又或许在某个空间她牵住了鹿的手,两人正穿梭于高大的杉树林间…
现实却是两人再也回不去奔波于芍药山间的烂漫时光,而是被押往草部的碧薇宫。不知赶了多久的路,天空下起雨来。
鹿对前方的紫藤喊道:“她只是一介凡人,淋不得玄液霖的寒雨。”
紫藤笑到:“好说。”说罢便挥手将袖口中的藤条甩出,瞬间数根藤条互相编制成一把巨大的伞罩住两人。
这藤条伞倒也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鹿趁机小声的叮嘱林丁月:“到了草部的宫殿—碧薇宫,你一定要小心甘草…他是草部的首领。他掌管草部的上下事物。就连几位长老级别的族长都不敢轻易违背他的命令。甘草他看似香腻甘甜,实则容易成瘾甚至…”
“鹿,你太多嘴了!”海藤在伞外听到了他的话。
“还有不久就到碧薇宫,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前程吧…”紫藤轻描淡写的说着。
“不劳各位费心。”鹿继续对林丁月说:“你可记住了?”
“我也不劳你费心…”林丁月似乎还在为刚刚被骗的事情闹情绪。
鹿看了一眼林丁月扭过去的头也只好不再发声。
这时他们正经过一个部族,名曰天名精族。紫藤将两人拴在一棵树上,后跟海藤准备去小酒馆歇息片刻:“好好呆着。这里是草部重族之地,稍有不留神你们就连碧薇宫也去不成了。”恐吓完两人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鹿和林丁月,两人背朝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呼~~这样也不致于太尴尬…”林丁月心想。转而观察起四周来,这里并不像紫藤所说是个人心险恶的村子。大家面色红润,惬意悠闲,彼此谈笑风生。小孩子头上都插着一朵黄色的花苞。小小的紧簇在一起,像是一支圆柱油画笔。林丁月被这气氛渲染的面带柔光,低头一看竟遍地是这种小黄花,忍不住用手够着摘了几株放进兜里。
对面一阵沉寂:“你是在气我?”
“嗯,是挺气的……气你擅自把我带走,搅乱了我的留学,没有如实相告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还要装作烂好人…”可能是心情放松下来,林丁月一气儿把心里话都吐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寂:“我此去碧薇宫凶多吉少。玄液霖是个复杂的地方。你人生地不熟…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鹿似乎比之前还要紧张。
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林丁月也软下来:“你为什么会凶多吉少?我看这里的人都很和善啊……”
“…这里是天名精族长的村落,统领天名精的白术是仅次于甘草的大族长,这里的风吹草动都会直接传送到甘草耳朵里。”
“你说的那个甘草…有这么可怕吗,我…我以前咳嗽的时候经常吃甘草片呢……”话刚说出口林丁月觉得不太应景…
鹿见她这般叹了口气,转而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这些族人是为了什么而生吗?…为了繁衍出强壮的下一代。好来接替旧的族长。所以每个族群是绝对不允许跨族相爱的。你们人类会不会觉得很好笑?不过是些花花草草…”
话还没说完一个藤条抽下来,鹿的右脸上一条血印:“你说的太多了!”紫藤恶狠狠的看着鹿。
林丁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溅了一地的鲜血…
鹿竟有些邪魅的嘴角一撇笑着对紫藤说:“你这紫花姑娘看起来倒是挺好吃的。”
吓得紫藤身子往后一沉…幸好是绑住了他。又幸好是在草部自己人的领地,不然她真的后怕鹿会扑上来把自己吃了。
“继、继续赶路吧!”紫藤转而对海藤说。
一行人继续赶路,途中又经过两个小小的村落,住了一晚后再启程。
夕阳西下,不久远远处似乎可以看见一座闪着碧绿色光辉的宫殿。
林丁月盯着它看了许久,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绿,那是一种晶莹透明的仿佛要滴下来的绿色,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一种纯净到通透的色彩。临近了,连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晰,夹杂着无数种青草的芳香混淆着吹进了她的鼻子。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心情放飞到想跳着走路…极力压制住这种幼稚的想法后却还是不能抹去她脸上的神采奕奕。
“林丁月,马上就要到碧薇宫了,你是客人…不,你将是我们的恩人。之前绑着你是怕鹿那小子不规矩。既然都到这里了,就给你松绑,一路上对不住了。”海藤边说边松开了她身上的藤条。
“啊,嗯,好吧,我就不往心里去了……”林丁月对着其他人倒是能说客套话。仅有对鹿她是较真儿的。她转头看着鹿脸上的血迹顿时觉得心疼起来,举起衣袖便要给他擦。鹿先是一愣,后轻轻地躲开:“不要弄脏了你的衣服。”
她也是顿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转瞬,顿时觉得脸红心跳,急忙转身假装不再理会。
不一会的功夫,一弯翠绿的宫门便呈现在他们眼前。宫殿的地板是透亮的碧玉砌成,门柱上雕刻着无数种花草的浮雕,有一些叶子亮的像玉石一般闪烁光彩。林丁月的眼睛简直不够看了。此刻的她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土鳖进城……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的她感到和这里大相径庭。她后悔没有在离开自己的世界时选一身和这里更合体一点的衣服。
穿过一条长廊,渐渐的走进宫殿内部,造型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半圆形的大殿呈现在他们面前。最中间坐着一个人,穿着极其淡雅的紫色长衫。黑发及腰。面目威严却又透着一丝慈祥。
“他…难道就是甘草?”仅看了他一眼,林丁月就被这股英气逼人的气场震慑到了,逼迫的她不得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放眼望去,这人身后站着四个人,左右又各坐了八人。每人身后还站了两人。林丁月还没有功夫仔细的观察这些人的样貌只听中间的人发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丁月霎时间觉得自己的意志竟被这声音绑架了,轻柔中带着威严,低沉而浑厚的。她无法抵抗,乖顺的回答到:“我叫林丁月…”
那人淡淡的笑笑。转而问:“这不是兽部的鹿族长么…怎么,来我这找嫩草来吃了?”
“甘草首领…擅自闯进您的领地是我的失礼,然这个姑娘是我寻来的。她于我有重要的意义。如若通融他日定当重谢!”鹿虽知在劫难逃却依然愿意一试。
“是为了你的妹妹和糜族族长私奔的事吧?”甘草未留情面的问。
鹿迟疑了半晌:“是的。”
“亲妹妹和外族族长私奔…于情我是定然会通融的。于理…仍是死罪,即使是我自己的妹妹也无可奈何。规矩是玄液霖的规矩。在我这可不敢破了…”
鹿欲言又止后陷入了沉思…
“来人,把他带到大牢,等候兽部首领的发落。”甘草一声令下。便冲出两个彪悍的守卫要带鹿走…
“等、等等!”林丁月突然大喊,回音在大殿里格外响亮的回荡着…
甘草示意守卫停下,微微歪头等林丁月的说辞。
然而林丁月知道自己无论执什么观点都是无济于事,她对这里是那么陌生,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只想跟着鹿,在他身边自己才有安全感:“把我也一起带进去吧……”
“你要跟他一起坐牢?”甘草反问。
“嗯!”林丁月一点也没有犹豫。
鹿小声说:“别犯傻。你在这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林丁月瞥了一眼鹿对他的话表示不屑。
“那就一起带下去吧。”甘草眼也没抬,说完便起身返回了内殿。
就在前往大牢的路上,两人不发一语。头顶的玉石天花板上隐约有滴水的声音。
走了很久,直到看见一个黑箱子一般的房门口才停了下来。林丁月愣住了,这个黑箱子从外面看起来就极度的压抑,跟周围的青松绿柏简直是两个世界。
“进去吧!”守卫打开黑漆漆的门示意两人进去。
林丁月迟疑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牢房。电视里演的牢房至少还有火光,地上铺着枯草,又或者还有一扇铁窗。而这里只是一片黑压压。甚至没有任何味道没有任何声响。像是被关进了宇宙的真空里,从此与世隔绝。鹿看了一眼林丁月便立即明白了她的顾虑。转而对守卫说:“她将是你们的恩人,刚才意气用事说了胡话,可否转告首领,不要将她关在这里?”
“我不怕,我跟着你!”林丁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的话。
鹿惊讶的看着林丁月,而这时守卫也不再犹豫一把将两人推进了牢房。
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留给他们的是一片漆黑。
“你太傻了……”
“你、你这是何苦…”
“我们会死在这里的…你不是还想回家,还想留学吗?”
“想通了就趁还有力气敲门大声求救!”
黑压压的空间里只回荡着鹿焦急的声音。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是为了让我能救你妹妹吗?”林丁月低声地问。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寂。
“是。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利用你!为了我的妹妹。你即使反抗我也会把你抓回来。你不过就是我的一颗棋子…”鹿使尽全力恶狠狠的对林丁月说到。
突然黑暗中闪出一道光随后从这光源处飘出一首悠扬的曲子…
whydostarsfalldonfromthesky
everytimeyoualkby
justlikemetheylongtobe
closetoyou
onthedaythatyouereborn
theangelsgottogether
anddecidedtocreateadreametrue
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ofgold
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thatishyallthegirlsinton
folloyouallaround
justlikemetheylongtobe
closetoyou……
这是一首卡彭特的老歌,林丁月虽然没有谈过什么恋爱,但每当听到这首歌就会畅想自己恋爱时的心情。此时此刻她觉得这只鹿就是自己的黑骑士。有他在即使坠入地狱也没有那么可怕,这或许就是单纯女生动心后的幼稚吧。
鹿静静地听着没有再说话。
无聊中林丁月掏出口袋里的小黄花摸着黑编起了花环:“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在你身边才可靠。外面那些光鲜亮丽的神仙我一个都信不过。兽部的首领会来救我们的吧?”
“我的族里出了那样的丑事…首领怎还会出面相救。鹿族有的是强壮的青年随时代替我的位置。”
“那你的族人不会来救你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宁愿他们不要来做以卵击石的傻事…还有你…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们非亲非故…”
空气中渐渐的传来一股淡淡的香甜的味道…让人晕乎乎想睡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着,林丁月不知道自己跟鹿聊了多久,后来只知道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她睡着了。
睁开迷离的双眼忽然觉得周围大亮…有虫儿嗡嗡的飞过她的耳朵,一阵阵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你醒了?”
又是那个醉人而低沉的声音。
林丁月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长叶型的大床上,淡紫色的绸缎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就在这间古香古色的房间,暗铜色的香炉徐徐的冒着青烟,发出一种甜甜的味道,和在黑箱子里时闻到的一模一样…林丁月抬起头,对面站着的正是甘草。
“我怎么在这里?鹿呢?”
“那只鹿死了。”甘草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说。
“死了?”
林丁月眼睛瞪的滚圆…
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些湿润的液体悄声无息的滚下了她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