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七 疑云(1 / 1)

入夜,听竹院内,苏瑾之第一次这般苦恼。

苏瑾之是很想快点将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的,可这事,他不想交给豫亲王王妃来做,这个女人心眼不小,说不得就要动一动手脚。

苏瑾之不放心。

况且,他要订婚,还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那就是圣上。

苏瑾之左右思索,都觉着订婚还没有圣上下旨赐婚来得快速。

毕竟他也是得考虑考虑豫亲王府不是,这可不是什么助力,反而是个阻力才对。

且不说苏瑾之如何绞尽脑汁,第二日,安国公夫人便使人递了帖子,请陈太医过府。

陈太医今日正好不当值,接到帖子就回话说一会儿便到。

果真没一会儿,陈太医就到了。

安国公夫人也不兜弯子,她相信安国公的话,既然安国公说此人可用,她也就不耗费时间了。

陈太医接过来的方子,上面只有“再造”,未有提及“美人垂泪”。这是安国公夫人让谢嘉鱼默写的时候特意留的心眼。

“好,好啊,这个药方当真用的巧妙。只是……这肉灵芝恐是不好找啊。”陈太医摇头晃脑,眼中满是赞叹,却无一丝窥觑之意。

安国公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陈太医也是知晓谢五娘子病情的,幼时也是为她把脉治病。只是他只是医术尚可,因而拿这谢五娘子的病情毫无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夫觉着,这个药方连着服用,大约一年,五娘子的病情就会好转许多。”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

“陈太医,我今日请您上门,便是还有一件事想询问于您。”安国公夫人在心中想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这位陈太医。

“夫人您请说。”见着安国公夫人面上表情凝重,这陈太医也不由的挺直了身子。

“陈太医,您博闻多识,可曾听过名曰‘美人垂泪’的毒。”

陈太医手一抖,抿嘴不语。安国公夫人是何等人也,自然一眼看出了这位陈太医,许是有些说道的。

“原来如此……”陈太医突的跪在地上了,连安国公夫人都被一惊。“我愧对国公爷,我……我学艺不精。”

“陈太医这是作甚,快起来说话。”

在安国公夫人的再三劝解下,这陈太医才终于起身。

“国公夫人,老夫实话和您说吧。老夫父亲便是因着这‘美人垂泪’差点使得我们全家家破人亡,幸得老国公爷相救,否则今日,便没有陈家了。”这涉及灭门之祸,陈太医面上也是老泪纵横。

安国公夫人颇为尴尬,这又不是内宅女子,她着实不好安慰,也只能等这陈太医自个儿回过神来。

幸得陈太医很快便缓了过来,这才缓缓道出。

“这中了‘美人垂泪’之毒的人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倘若是幼时便一点一点摄入此毒,慢慢的,便会眼窝深陷,嘴唇泛乌,脸色似雪,根根经脉也会呈乌紫色。”

陈太医缓口气接着说,“可这要是十五过后再中此毒,便会慢慢消瘦,渐渐容颜不复,形销骨立,故而‘美人垂泪’。”

“那这若是幼时中毒……”安国公夫人是知晓前面半句的,心中一对,就明白着陈太医是句句皆真。

“幼时中毒之人,绝活不过十五。”

安国公夫人只觉着眼前一黑,她此时什么命数,什么下毒之人皆是顾不得了,只想着如何救活自个儿闺女。

“可……可是,可是有破解之法。”

“恕老夫无能,这‘美人垂泪’本就是出自苗疆的剧毒,这西南苗人向来与毒虫毒花为伴,且很多用药的药材都不是外人所得知的。老夫实在是……”

安国公夫人也心知,这实在为难是陈太医了,其实她也知晓这陈太医医术不过平平。

“不过,夫人,依老夫所看,夫人给予老夫这张药方或能解除五娘子身上的剧毒。”

安国公夫人眼里一下子就迸出了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般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安国公夫人心中激动万分,那叫一个起起伏伏。

谢嘉鱼不晓得她娘为着她算是操碎了心,正思索着用个什么借口去那鸿禧院一趟。

说来也奇怪,那哭诉声平日是夜夜都来,唯独昨夜,一点声响也没有。

谢嘉鱼算是难得睡了个好觉,今日起来,面色都明显好得多呢。

昨日那苏瑾之所赠的木偶,她原本是打算装进匣子里的,可奈何那木偶实在精致讨喜,她也不忍心让它这么一直不见天日的。

最终便将它放在那梳妆台上了,除了平安对着这般精致的木偶很是惊奇了一阵,其余三位丫鬟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嘉鱼思来想去都没有想着如何不惊动府中众人去那鸿禧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这去了鸿禧院还能避得过老太君不成。

她也算是看透了这位老太君了,私下里也是懒得叫她一声祖母的了。

她素日宠爱四姐姐,那是府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可这四姐姐进佛堂之时,还是一副天真娇俏的女儿家模样。可这不过几日,出了佛堂,就是这般颓败消瘦了。

她虽后来也听闻那鸿禧院的小佛堂不是个吉利地方,可这老太君将人磋磨至此,也太让人心寒了吧。

那可是她往日便宠爱的谢四娘子。

但凡她愿意伸手照料一下,她这四姐姐便不会是这般模样。

谢嘉鱼不怕那心机阴沉之人,唯独怕老太君这般的人。

心机深沉的人心中说不得还有一片净土,可是老太君这样的人呢?

不管往日两人之间有再多情分,面上看上去又有多么慈爱,到了可以舍弃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舍弃了。

这样的人,心是冷的。

谢嘉鱼觉着就算那日去小佛堂祈福的人是大姐姐,说不得,这位老太君也是不会动摇一分的吧。

谢嘉鱼这般想着,抬头一看,却突然发现半空中飘着一个人,顿时被吓一跳。

再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鬼医”,她平复了自个儿的心情,又恢复了淡然的面色。

“我去书房练会儿字。”说完谢嘉鱼便带着平安和喜乐往书房走去。

一如以往,谢嘉鱼独自进了书房,平安和喜乐守在门外。

谢嘉鱼坐在椅上,在纸上写到,我前几日怎么都没有找到您?

“呵呵,小娘子你又忘了,老夫可以让其他人都听不见我们的谈话的。”鬼医虚浮在地面上,面上的表情有些好笑。

“我忘记了……”谢嘉鱼总是有些担忧鬼医这功能失效,心中不安,但她也未有说出来。

“鬼医,我先前在鸿禧院见着一个黑影,后来回来后脑中总是浮现出凄厉的喊声,这究竟是为何?”

听闻如此,鬼医方才还带笑的面庞便有些严峻了。

“事实上,老夫这几日也是略微察觉了小师妹的气息,才四处找寻。很是奇怪的是,这安国公府上,似乎有好几处都有小师妹的气息,其中又以那鸿禧院最甚。”

鬼医其实心中很奇怪,他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也未有察觉到一丁点小师妹的气息,怎会突然一下就出现了呢。

“您是什么时候察觉您小师妹气息的。”谢嘉鱼面色也不大好,她总觉得这鬼医的小师妹和那鸿禧院中的黑影关联莫大。

“便是在七日前的下午了。”七日前,便是没错了,她正是那日去的鸿禧院。

“正是那日,我去了鸿禧院。”

这下子鬼医便有些激动了,可他进不得那鸿禧院,没有办法去确认那黑影的底细,只得拜托谢嘉鱼。

“小娘子,不知为何,老夫进不得那鸿禧院,那鸿禧院似是有些古怪,还得麻烦小娘子了。娘子你所见的黑影很是有可能是老夫的小师妹,她在你脑中哭诉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冤屈。”说到这儿,鬼医顿了顿,后又艰难开口道,“还有可能是被困在那鸿禧院中,出不来了。”

谢嘉鱼一直以为鬼便是自由自在,哪里也去的的,如今才晓得并不是如此。

这鬼医到底是几十年的鬼了,也摸清了一些条条道道的。这世间的鬼啊,若是魂力没有了,还未有机会转世投胎,便会消散在这人世间,再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了。

而这魂力的多少,又与生前的功德和人的品质有关。

很多大奸大恶之人,死亡就是真正的终结了。

谢嘉鱼曾经看见的那些面目狰狞的鬼,其实都不是恶鬼,只是生前死得太惨了罢了。

什么好鬼恶鬼,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普通鬼罢了。

那小师妹的气息弱得几近于无,鬼医有理由想着她并不是轻易就这般死去的。什么地方会带着一个鬼的气息,唯有身前的尸骨。

这些话,鬼医是不敢与那谢小娘子说的,万一把人吓坏了,那这事岂不是更糟糕了。

这一次,谢嘉鱼不但了解了魂力,也有了鬼医的联系办法,可是,她也陷进了一件惊天的大秘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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