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抱边城坐上轮椅,然后朝两人微颔了颔首,便径自离开了。
苏浅暖凝视着那笔直挺拔的背影,眼底浮现一丝困惑。
“一个骚包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边城操作着轮椅,来到苏浅暖的面前,牙齿磨得霍霍的,只恨腿还没办法站起,不能把那可恶的挺拔身影给遮个彻底。
骚包老男人?
唔……她怎么觉得边先生比方特助要更加适合这个词呢?
当然了,为了防止这位炸毛,苏浅暖是不会傻到把心里真正的想法给说出去的。
“边先生,方特助他,真的只是您的助理而已吗?”
她收回视线,问出了长久以来存在她心底的困惑。
苏浅暖至今记得,边先生发狂的那两日,方特助来家里,管家还有夏雪他们曾称呼他为少校。
既然曾经混到少校,说明能力应当不差,竟然甘于成为私企老板的助理,任其驱使,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而且方特助和边先生的相处模式,也有点不太像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总觉得比寻常下属要随意,甚至……傲慢一些。
她甚至还一度以为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
当然,在边先生第一次吻她之后,她就知道,应该是自己误会了。
但是,很显然,边先生和方特助应该不是简单的上司下属的关系。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
哪有下属催促上司快点下车的?
再者,方特助这个人给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一点也不像是会甘于屈居人下的。
偏偏,方特助对边先生有求必应也是事实,但要说他听命于边先生,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一时之间,苏浅暖也想不出个精准的形容词,来形容边城和方华两人之间的关系。
边城一愣,他没想到,他这家养的小白兔,忽然福临心至了一回。
他不想拿谎话去骗她,但又想让那些污秽肮脏的往事脏了她干净清明的世界。
语言组织了半天,只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他是在还债。”
至于是还自己的债,还是别人的债,欠下怎样的债,要还多久,边城却是只字未提。
苏浅暖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方特助欠您钱啊~”
难怪需要卖身抵债。
这年头,果然欠钱的才是大爷啊~
“……”
巧舌如簧的四少忽然词穷。
这悟性,也是空前绝后了。
……
别墅的大门紧闭,苏浅暖按了按门铃。
管家边或惺忪的睡眼出现在视频那头。
“不好意思,或叔,我们回来晚了。能给我们把门开一下吗?”
苏浅暖很是过意不去。
大约是困极了,视频那头,边或只点了点头,也没顾得上回话。
没过多久,视频暗了下去,同时,黑色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苏浅暖站在边城的身后,原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别墅两边会出现两排一字排开的女佣,脆生生地喊“少爷,您回来”了之类的,奇怪的是,她和边先生都快走到屋里了,也不见一人从里面出来。
苏浅暖曾经奇怪,怎么每回边城人还没进入院子,那一屋子的佣人就能安装了自动感应器似的,总能提前就站在门口迎接。
后来,苏浅暖才从紫铭口中得知,原来每次快回去之前,边城都会命方特助给管家或者她们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打一个电话,家里的佣人们才能够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
据闻,这是边先生在苏黎世就已经有的习惯。
多年来,雷打不动。
只要是他这个主人回家,无论什么时间,家里的佣人就必须要列队欢迎他。
就连那次,她接爸妈还有宝宝出狱,他们却异想天开地想要入住边家,闹了个鸡犬不宁,直至边先生从公司赶回,那些女佣也都是有站在门口的,只不过被边先生挥手制止了而已。
可这回,却是当真没见着任何人。
如果换成是以前,苏浅暖怕是再好奇,都不会问的。
毕竟,边城是她的雇主,打听雇主的私事,总归不是很礼貌的一件事。
可眼下,两人的关系已然变化。
没了那层顾忌,苏浅暖觉得好奇,于是也就问了。
眸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唇瓣,边城沉吟了一下,“太忘情了,没来顾得上。”
苏浅暖的脸“轰”地一下就燃了!
太忘情了……
他们今天一整晚的时间都在一起,他究竟因何事而忘情,以至于连多年来的习惯都忘了个干净,还需要言明么?
……
夜凉如水。
别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下。
两人在宴会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制止了企图按铃叫醒可葱过来煮面的边城,苏浅暖给他拿了IPAD,让他坐在餐桌旁刷微博,自己则系上围裙,进厨房,给两人下面。
对于七岁就开始自己烧饭做菜的苏浅暖而言,煮面自然不在话下。
烧水,放入青菜,将烫熟的青菜捞出,装在一旁的透明小碗里。再动作娴熟地洗锅,倒入菜油,热锅,鸡蛋洒在滚烫的热锅里,发出滋然的声响,瞬间蛋香四溢。
边城过了好几天清汤寡水的日子,这下子馋虫彻底被勾起。
手中的IPAD顿时没了吸引力,边城托着下巴,动作仍旧是那般风光霁月,举世无双,唯有那双眸子,巴巴地望着厨房方向,以至于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气韵。
苏浅暖端着热气腾腾的青菜蛋花面走出来,见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把面端至他的面前,未免他烫到,又转身至厨房拿了小碗,和筷子一起递过去,“也不知道对不对您的胃口……”
苏浅暖话声未落,边城已经一把抢过她的筷子。
苏浅暖还从没有加过这样的边城,在她的印象当中,这位对吃得可是挑剔得很。
可葱每天变着花样弄吃的,也不见他多动几下筷子。
边城吃面的速度很快,本该是狼吞虎咽的场景,给他吃出一种好像在吃法国大餐时才有的优雅从容。
这种优雅,是刻入他骨子里的。
第一次,苏浅暖开始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过去产生好奇。
究竟,怎样的过去,怎样的家庭,才会养育出这么一个,分明是恣意跋扈、目中无人,可举手投足却又无比克己自律,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