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向天歌以罗伯斯一般的速度沿着峡谷深处疾驰,终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达了山的那边。
他呼吸过的,是闪闪发亮的空气;他看到过的,是闪闪发亮的星光;这次他等来的,是闪闪发亮的景致。明眸善睐,柔情似水,难以留下往昔的峥嵘岁月,便只能交相辉映着今朝的良辰美景。他嘴角上扬,漾起一抹微笑,任凭心中的深情在山峦的尽头绽放,在这遥远的地方演绎着五彩斑斓。
“撒天箕斗灿,匝地管弦繁”的浮华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峡谷的幽静。向天歌放眼望去,便瞧见“善人谷”三个红色的大字,一旁矗立的小山丘上,一行白鹭惊起,飞上青天。桃花盛开的季节,枝繁叶茂,落絮飘香。
方才多走了十余步,小山丘后面就倏忽间蹦出一个人来。
“贝勒爷,别来无恙。“向天歌钝钝地说道。
爱新觉罗流苏也不注重任何虚礼,跑过来不住地拍打着向天歌的肩头,有些许惊叹,些许惆怅。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面。”终于,他吐出几个字。
“我们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无数勇敢的人为我们遮挡住了黑暗。”向天歌睿智地说道,充满着感悟。
“全舰的官兵都牺牲了。”爱新觉罗流苏把头歪向一侧,泪涕涟涟的真相写在他的心底,他的表情却是镇定自若的。
“或许贝勒爷的看法有些悲观。”向天歌笼罩上神秘的帷帐,等待着他去解开。
“哦?难道还有活人?”
“不,我没有看到。但是直觉告诉我,有我熟悉的战友和同伴也在这岛上。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向天歌肯定地说道。
爱新觉罗流苏被他所感染了,他瞬间感觉到生命的意义。活着,真好。
但这种生存的气息刚刚斩露头脚,就被死一般的压抑所掩埋。
山头,一群上身全裸,下半身只裹着一张树叶的野人呈现在天地之间。他们疯狂地笑着,像是捕捉到了猎物。
笑声久久地在山谷回荡。
“怎么办?”爱新觉罗流苏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是……”向天歌眼珠快速旋转,急转直下地说道:“逃跑的啦!”
爱新觉罗流苏一个愣神,尾随着向天歌朝着山那边的树林里奔去……
体力跟随着武功急转直下,跑了不足五里地,向天歌就觉得体力不支了。
四周,茂密的树林囚禁着未知,把生和死,希望与危机模糊地混为一谈。
就在两人驻足休息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蟒蛇从一棵大约五六十米高的树上蹿了下来。
蛇的头部呈扁平状,这使得他们判断此蛇无毒。
只是这只巨大的怪物身体比人还要粗,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势头。它吐着信子,头部靠近爱新觉罗流苏身前仅两米处,嘴巴张开一百五十度,露出血盆大口。
“贝勒爷,你怎么样?我现在没有武功。”向天歌双腿打颤,声音也在打颤。
爱新觉罗流苏抽出腰部左侧的匕首,后退了三步。在他身后,是一棵有着纤细而闪闪发光的数不清的蔓藤,如美女的长辫般妖娆的大树。
“我们是龙的传人,身上流淌的是真龙的血液。哪里有龙怕蛇的道理!”爱新觉罗流苏声音僵硬,但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催人奋进的话。
这时,向天歌的大脑告诉自己,爱新觉罗流苏这样只能自寻死路。
他机智地推开朋友,站在了爱新觉罗流苏原先站立的位置上。
怔忡之际,救世主再次做出了让崇拜者更加崇拜的举动。
只见那巨蟒以不快不慢的均匀速度逼近向天歌,血盆大口对准猎物,对准它自以为已是自己盘中餐的猎物。
很快地,向天歌果断地朝着左边侧闪。两腿蹦离了原先的位置,绕到了这棵最美丽的树后。
巨蟒顺着树的树干,攀登到了顶部,准备再顺着树干那边吞噬向天歌的头部。
这个时候,树的绿藤蔓骤然收缩,缠绕住了巨蟒的躯干。巨蟒似乎有了感觉,疼痛的感觉。它吼叫着,甩动着尾巴,发泄着这种感觉带来的疼痛。然而无济于事,藤蔓愈缠愈紧,事态也就愈发不可收拾。好在是这家伙倒是愈挫愈勇,野蛮十足,腰肢甩动,乱蹦乱跳。
但是,这棵树的杀伤力超出它的想象,更超出它的防守能力指数。他的表皮和肉体开始腐化,转化为营养吸收在树的身上。他的血液开始流淌,浸透了土壤,滋润了树木茁壮的根部。
现在,我不说你也知道这是一棵食人树,我们的男主角向天歌再次使用机智和果断挽救了自己,挽救了朋友。
不和谐的声音还是从不远处传来。“前面有声音,跟上!呕呕呕呕!”
“怎么办?继续逃跑吗?还是跟他们拼了?”爱新觉罗流苏还是征求他的意见。
“拼命?他们有上百人,你的武功顶多以一敌五,以一敌百,你省省吧!“向天歌打消了爱新觉罗流苏不理智的念头。
“那你说怎么办?”
向天歌审视着泥土地,这一路有两人泥泞的脚印。
“有办法了!”突然,他欣喜地说道。
爱新觉罗流苏被他在危难中的冷静所感染,却无助地盯着他。
向天歌蹲下身子,拾起一片很大的树叶,面朝着爱新觉罗流苏,说道:”流苏兄,我们把这些树叶垫在脚下,这样跑起来就没有脚印了。“
爱新觉罗流苏咧开嘴,笑了。终于又可以脱险了。两人在地上捡起了树叶来,一层层地裹在脚底和脚面上……
伤心总是难免的。
这群野人追踪到了这里,蓦然发觉脚印消失,他们的智力水平在一时间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队伍中的猎狗派上了用场。
领头的命令手下人将猎狗单独牵了出来,去嗅那人类的气味。
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时,向天歌和爱新觉罗流苏已经被这伙人团团围住。
这形式不是“千钧一发”这个词能够形容的,这是向天歌有生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纵观他的一生,无论是在黄河上落水,还是替林思琦挡的那一剑,还是决战岳徘徊,都是在他拥有盖世武功时发生的,都是有所准备,有武功做铺垫的受伤或者死亡。而这次,真的是无能为力。
如果真的要选举出一个类似的例子作为参照物,那么,和许潇潇在酒馆,杜若大战黑玫瑰,搭救自己的那次,形势倒是和这次类似。武功全无,坐以待毙。如果两次类似,这次也会有贵人出手相救吗?向天歌迷茫地望向天空,期待着贵人的出现。
令他哑口无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惶恐地望见天上有一面镜子,里面有一个老者,胡须花白,正从容自若地朝这边走来。
这群人看见了向天歌难以置信的表情,也纷纷仰头向天上看去。
他们看到了那面镜子,但那又不像是镜子,而更像是透明。一个和他们打扮相似的老者在空中远远地朝他们走来。
很快,奇迹发生了。
领头的转过身体,跪了下来,朝着向天歌的方面。
其余的人也都跪了下来,朝着向天歌不住地叩首。
按照当地人的礼节,向天歌和爱新觉罗流苏被这群人扛上木椅,舒舒服服地扛到了一片营地前。
他们被高高地举上了宝座,进入了美美的帐篷,坐上长长的椅子。
“参见神灵!参见天人!高山人的守护神,子民们爱戴你!”下面齐声呼喊,连绵不绝。
爱新觉罗流苏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云。
“是树林上空的海市蜃楼救了我们。”向天歌轻声细语地说道。
“海市蜃楼?”爱新觉罗流苏更是惘然。
“没错!”向天歌自信满满,“空气密度不均匀,使得远方的景致被太阳光折射到了人们面前,于是在森林里,我们看到了昂首阔步的高山族老者。”
“你的意思是,天上走的那个人不是神灵?”爱新觉罗流苏问道。
“嗯!”向天歌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们糊里糊涂地把天上的老人当成了我的真身,而我彼刻正巧望着那个位置,所以才导致他们向我下跪。”
爱新觉罗流苏大悟,点头道:“下面怎么办?装神弄鬼吗?”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还可以留下来探查一下这伙高山人的底细。”
爱新觉罗流苏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伙人或许只是高山人的一个分支。皇上对台湾的政策一向是基于国家整体利益出发。大兴水利,开垦荒地,建设学堂,扩建基础设施。保障台湾合个民族人民的权益,促使他们世代友好,促进民族团结。”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逃出这里呢?”他又问道。
“有办法。”向天歌神秘一笑。“看到我们坐的地方了吗?”
爱新觉罗流苏延颈四顾,除了两人坐着的长椅以及笼罩着两人的大帐篷,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向天歌弯下身子,将帐篷的一角解开,系在长椅的手把上。他示意爱新觉罗流苏按照他的样子做。
爱新觉罗流苏于是将帐篷的另一角解开,系在他那一边的手把上。
“菩萨,你确定你不是在戏弄我吗?“爱新觉罗流苏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现在,子民们,给我一根火把,我会给你们带来奇迹!”向天歌朝着花团锦簇的人群朗声喊道。
于是,这群人中的领头人走上前去,将一根火把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向天歌。
“你退下去吧,最好命令你的手下人退远一些,这个魔法才能不受影响。”向天歌又命令道。
于是,人群纷纷后退。不分青红皂白地,领头者高呼:“天神啊,请你给我们带来好运!”
“一定!一定会有好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向天歌由衷地笑了,这种一呼百应的待遇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奇迹还真的发生了。帐篷的顶部鼓了起来,长椅离开地面,缓缓升入高空。
爱新觉罗流苏心中燃起阵阵问号,头顶冒出阵阵冷汗。“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飞起来了?”他俯瞰大地,开口问道。
“因为热空气的密度小于冷空气,同等体积的热空气质量比冷空气轻。所以,火把将空气加热后,帐篷内空气的整体密度小于外部空气,于是变轻产生浮力。继续加热,当浮力大于帐篷和长椅自身重力时,我们便上升。”向天歌手举着火把,详细地阐述着。
“原来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类可以飞行。可是,他们追过来了!”爱新觉罗流苏手指向下方。
“那是当然。他们的天神突然飞走,他们当然不知所措。他们还等着我们给他们带来好运呢。”向天歌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说你就行,千万别加上我。天神是你,我只是狐假虎威罢了。”爱新觉罗流苏故作庄重地说道。
“现在空气的运动很快,这也使得我们的帐篷飞行速度加快。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但这不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想个好办法逃出他们的视野。有了!”向天歌将火把上的火苗熄灭了一部分,帐篷开始下降。
“不同高度的风向和速度是不一样的。“他一边说着,帐篷一边转变了方向,开始向北方行驶。
“那不是刚才的海市蜃楼吗?”爱新觉罗流苏突然喊道。
“没错!我们从那里穿过去!他们追到那里,看到镜像,会朝着那老者的走向去追。最终南辕北辙,我们有惊无险。“
向天歌放肆地大笑,感叹着世界多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