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到时光阁。
亚莉克希亚抱着脑袋坐在桌子旁。
“你感觉怎么样？”莱维关切地问道。
“头有点痛，有点犯恶心。”亚莉克希亚右手握拳轻轻敲着头。
“安心休息，过一会儿好了，这是感知能力突破之后的正常现象。”莱维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找一块冷水毛巾？”
“我想吃两片安眠药。”亚莉克希亚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这种感觉甩掉，“然后睡一觉。”
“不要学卡尔……”莱维无语道，“吃药对身体不好。”
“莱维你在说我什么坏话。”卡尔从房门处走进来道。
卡尔正好在莱维和亚莉克希亚后面回来，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队长大人感觉头有点疼。”莱维摊了摊手，“有点类似你用脑过度的状态，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卡尔摸着下巴：“吃药，睡觉。”
“……”沉默*2。
“开玩笑的。”卡尔耸了耸肩，“我在下面的集市上看到了冰晶七叶花，对缓解精神疲劳很有好处。不得不说，精灵这里好东西真不少。”
冰晶七叶花，就是当初卡尔越界使用七曜魔法，识海破碎修复之后，帕秋莉建议用这个来解除后遗症的罕见药材——卡尔还没找到，后遗症就被诱宵美九的灵魂之歌给解决了。
当初卡尔可是找了两个城市都没找到。
“哪个集市？”莱维问道。
“不知道，是半人马的。不过精灵的集市这种魔法植物更多，应该有不少。”卡尔说道。
“那我去买。”莱维起身道。
“图鉴给你。”卡尔拦住他，在空间戒指里翻了翻，把一本小册子递给他，“第73页。”
莱维匆匆离去。
“没事吧？”卡尔向亚莉克希亚问道。
“没事。”亚莉克希亚摆了摆手，“你下午跑哪去了？”
“……求别提。”卡尔的脸瞬间垮了，扭头就走，离开了亚莉克希亚的房间，“我亲爱的《微分函数》，我亲爱的《拓扑术》，我对不起你们……”
“又疯了一个。”亚莉克希亚趴在桌子上，“不对，他就没正常过。”
少女你忘了吗，其实卡尔也曾是一个正常的少年啊！
钻进自己房间，关好门。
快速地啃了两块面包和凉水，卡尔倒在床上，然后进入了虚空碎片之中。
帕秋莉的大图书馆。
“在这里、在这里。”
卡尔嘀咕着，在帕秋莉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硬皮书和几本相关资料，趴在自己的小桌上进入学习状态。
帕秋莉无语地看着他。
卡尔的状态和早年的她很像，为了获得知识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不过他是幸运的，只需要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就行了。不像自己，因为魔女之名被人猜忌嫉恨，被人追杀。
抓了抓头发，帕秋莉把对过去的回忆扔到一边。
“你进来不会就是为了看书的吧？”帕秋莉问道。
“啊？就是啊。”卡尔茫然地抬起头，然后想了想，“哦对了，的确是有事情要帕琪你看看。”
“你是忧虑为什么你会对那个精灵公主充满好感吗？”帕秋莉道。
“对，我自检了一下，没发现被精神魔法干扰的样子。”卡尔说道。
虽然说一般人被精神魔法干扰了自己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卡尔不一样，他的计算力十分可怕，只要有一点点异常，他都能发现。
“原因我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帕秋莉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又不是别人对你天生恶感。你就当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好了。”
“……别开这个玩笑，帕琪。”卡尔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一直尝试推算艾琳的下落，但是事情过去太久了，我记忆已经模糊，有些信息都被遗漏了。”
“也许信息就在你身边呢？”帕秋莉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帕秋莉抬头望虚空，“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你不是魔女吗？”卡尔眨了眨眼，“我记性很好的。”
帕秋莉：“……”
“以我帕秋莉诺蕾姬之名，出现吧！风神大巴掌！”（六环「比格拜击飞掌」）
一个透明的巨手横扫而过，卡尔一声惨叫后变成了流星。
……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莱维问道。
卡尔出门的时候，莱维正好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回来，里面乘着一株像冰雕更甚实物的蓝色花草。
卡尔现在的形象相当狼狈，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右眼上一个黑圆圈，整齐的黑发变成了鸡窝头。
“只是向你学习（作死）而已。”卡尔没好气地道。
“啊哈？”莱维完全不明所以，“你招惹了队长大人然后被打了一顿？”
“没有。”卡尔哭丧着脸，“比亚莉克希亚狠多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只能这么告诉你。”莱维拍了拍卡尔的肩膀，“不要怂，就是干。大不了再被打一顿。”
莱维竖了竖大拇指，走了。
“喂！”卡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夜晚的依莎和白天的时候又有很大不同，德鲁伊和树精灵大部分都归巢休息，半人马和暗夜精灵开始活跃，阳光不在，闪光藤和夜铃兰代替它成为最主要的光源。
这是一座魔法城市，下午在星璃的带领下，他对这个城市多了很多了解，同样是魔法城市，但是依莎和圣天城完全不同。
圣天城是在地下布设了复杂的魔力网络，而依莎是整个都笼罩在微魔力环境中。
卡尔手指搓了搓，一丝火苗出现，然而还没靠近吊桥的绳索，火苗就熄灭了。这是依莎的自我保护机制。
魔力的来源是分布在精灵森林内环的十二口月亮井，以及精灵之湖——精灵之湖是最大的太阳井。
魔力在内环的奇特地形作用下汇聚到中心，聚拢在永恒之树尼瑞霍姆附近，然后由尼瑞霍姆统一调控。
防止破坏和自我修复只是依莎的一部分功能，别看它是一个开放式的城市布局，它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一座全封闭的大型堡垒。
卡尔在时光阁附近的暗夜精灵的集市上买了一些精灵特产的甜点和饮料，他知道帕秋莉比较喜欢吃甜食——相对于咸的来说。
“啊，是人类先生。”一个熟悉的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卡尔背后响起。
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尼雅。
“现在是晚上了吧，你怎么没去睡觉？”卡尔奇怪地看了看怀表，晚上八点了。
“我来帮妈妈干活的呀。”尼雅提着一只花篮，举到卡尔面前，“要不要来一朵，你看，这可是罕见的蓝蝶花哦，夜晚变成淡粉色的了。”
尼雅手上的那朵外形像蝴蝶的花朵，整个呈现出白中透红的粉色，在边缘处还有一圈蓝色，十分美丽。
“还真是。”卡尔拿到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多少钱……哦，你想要什么？”
在精灵森林并没有货币这个概念，还处于以物易物的阶段。
这种花朵需要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必须有蓝蝶来传粉才行，在人类世界，蓝蝶都已经属于已灭绝的生物，更不用说这种和蓝蝶共生的植物了。
而蓝蝶花在一些比较古老的药材配方中属于相当重要的材料，现在就想找替代品，没有样品做对照的话，也是推进不下去。
“算你下午请我喝饮料的谢礼。”尼雅歪着头道，“也谢谢你和我说了那么多东西。”
卡尔耸了耸肩：“只是聊天而已。对了……这个给你。”
卡尔把一本《基础力学》和一份卷子递给尼雅。
“这是什么？”尼雅有些吃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基础……力学？”
书籍和卷子都是用通用语写的，尼雅了解过这种相对精灵语和精灵文来说更加简单易懂的文字，但是应用还是有些难。
“嘛……”卡尔又拿出一本双译字典放到这个好学的精灵小姑娘的手上，“努力去看吧，我走的那一天会来看看你的进度，如果能让我感觉满意的话，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人类先生。”尼雅闪着星星眼问道，“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不能。”卡尔翻了翻白眼，“因为你又忘记我的名字了。”
“呜，人类名字看起来都好像，尼雅记不住。”小精灵吐了吐舌头。
“我叫卡尔，记住了。”卡尔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好的，尼雅记住了。”精灵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卡尔把蓝蝶花收入空间戒指中：“那就下次再见了。”
“再见！”尼雅笑着跑掉了。
卡尔心情愉快地笑了笑，身为一个学者，能遇到一个好学之人，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你就在这里逗妹子吗？”莱维的身影像鬼魅一样从卡尔身后冒了出来。
空洞的声音听起来像标准鬼故事里的那种厉鬼一样，还自带鬼哭狼嚎的背景音。
“哇靠！”卡尔向前扑出两步，转头怒道，“你这样吓我是何居心？”
“哈哈！”莱维把一根酥糖一口咬断，笑道，“亚莉克希亚现在感觉好多了，我看她没事，又挺好奇你出来干嘛的，就跟过来了。”
“……你把这么高级的追踪技巧和潜行术用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卡尔吐槽道，“你还不快点把那坑爹的背景音关掉。”
卡尔已经出门半个多小时了，移动的痕迹在热闹的集市中早就被弄得模糊不清了，但是莱维还是能够这么快跟上来。
“我就是觉得无聊才这么干的呀。”莱维把衣服上口袋里播放着的录音水晶关闭，耸了耸肩。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亚莉克希亚有时候会对你很头疼了。”卡尔有些无力地道。
“多谢夸奖。”
◇
在和时光阁正正相对的位置，是星辰殿，也就是精灵公主的府邸。
没有豪华的装束，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仆，只有门外两颗快扎根的树人在守卫。
深灰色的冰凉地面上，银发的精灵公主静静地躺着。
短暂失去的记忆正一点点地回归。
“十七、十八……二十一。”两行泪水从星璃的眼角滑落，落在地面上，“又有二十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我的手上。”
『不用自责。』一个慈和的声音在星辰殿中回响着。
“我知道，你想说这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星璃微笑着，但是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只是一个封印的容器而已，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安静的角落里呢，我有把握，在我死亡后，卡鲁姆也活不下来，比如两万米的海底什么的。”
『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尼瑞霍姆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
“每过一段时间，卡鲁姆的力量就会暴走一次。”星璃从地面上坐起来，“它是魔界的红色魔王，而我只是一个初生的王族精灵而已。我有预感，意志碰撞的时间，不远了，而我甚至还没有掌握它的力量。”
『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星光她这次闭关也是为了寻求方法。』尼瑞霍姆说道。
“我也想活下去啊。”星璃仰着头，无声地注视着天花板，“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我也想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