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一点,张珩就觉得有点尴尬。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这个病人您是见过的,这次请神医来是为了给病人复诊的。”
陆大夫抠鼻孔的手就是一顿,皱着眉头一副十分不乐意的样子:“什么叫让老夫来复诊?老夫告诉你,只要是老夫看过的病人,都早就治好了,绝对不存在复诊的说法!如果是老夫看过却不治的病人,要么就是绝症,要么就是此人罪大恶极,老夫不愿意治疗!”
说罢,陆大夫就要离开。
张珩怎么可能让他就此离开,他连忙挡在了陆大夫的面前:“陆大夫,你听我说……”旋即,他就把蓝音眼疾复发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眼神希翼的看着陆大夫,希望他可以网开一面。
毕竟按照秦大夫的说法,这个陆大夫性格古怪,他想救的人会拼命的把对方治疗痊愈,可是如果是他不想救的人,那就悲剧了,不管对方再怎么恳求陆大夫,陆大夫都不会看对方一眼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陆大夫只要蓝音和蓝母给两百两银子就治疗蓝音的缘故。
光蓝音用的那些草药,随随便便几样都不止这么点钱,只不过当时陆大夫看着这母女俩实在是太过穷困,才象征性的收这么一点的。而陆大夫不免费给两人治疗也是有原因的,升米恩斗米仇,他不希望两人会觉得这治疗来的太容易,以后都不怀抱感恩的心情。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珍稀自己的双眼。
陆大夫曾经跟蓝音反复强调过,她的双眼才刚刚治疗好,一定不能用眼过度,过度疲劳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并发症,导致眼疾复发。
现在……
陆大夫更像甩手走人了。
可是他脚下刚一挪动步子,就看到张府的下人们全部都堵在门口,简直就像是在堵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陆大夫冷笑一声:“怎么,老夫不愿意看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你们这是要强迫不成?”
“陆大夫,蓝音并非是不珍惜您的劳动成果,只是她现在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日夜辛劳。”张珩一拱手,恭敬的说道。下人唱白脸,主家唱红脸什么的,这一招玩的不要太顺。
“呵呵,好呀,我倒是要听听看,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陆大夫所幸也不走了,他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不悦的看着张珩。
“敢问陆大夫,您当初为蓝音治病的时候,可是收取了她两百两银子?”
“不错,老夫是收了。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她们家是很穷,但是老夫看病就是这样的规矩。你若是懂点医术,应该就知道,老夫那张药方上的药材都不止这个价格了。可以说,老夫虽然收了她们两百两银子,但是老夫依然是白用功,甚至自己还倒贴了钱进去呢。”陆大夫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珩一顿,看向秦大夫。对方虽然在陆大夫来到府上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此时主家问话了,他自然得回答。脑海中大致算了算刚才在药方上看到的药材,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不错,那些药材怕是需要五百两左右。”
陆大夫立即甩给张珩一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秦大夫医术虽然不高明,可是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张珩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这让他之前准备好的一系列指责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不仅说不出口,按理说,应该还要感谢陆大夫一番。不过为了蓝音的眼睛,张珩决定豁出去了,就算陆大夫认为他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也好,他一定要把陆大夫挽留下来。
对方可以治愈蓝音一次,一定就能治愈她第二次的!
张珩再度恭恭敬敬的给陆大夫行了一个礼,如果说刚才的只是礼节性的话,现在的这个就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陆大夫,你请听我说……”张珩苦笑一声,然后说出来蓝音那个渣男父亲的恶劣行径,以及蓝母为了凑齐两百两的医药费卖身青楼,只为女儿可以重见光明。而蓝音现在不顾休息的劳累,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凑够赎回母亲的银子。
听完这些,陆大夫难得的沉默了片刻。他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有点郁闷的说道:“诶,老夫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当时那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呢!”他不禁有些唏嘘。没想到当初那个落魄的妇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想到,那个有着倔强眼神的小姑娘真的如此倔强,也有这样的毅力。
“罢了,为了这个女娃,老夫就破例一次吧。不过这一次,既然是你张家要帮她,你们家这么财大气粗的,可不能让老夫在准备药材了。”陆大夫嗜酒如命,赚来的医药费全部都贴在喝酒上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来给病人准备免费的药材?现在既然有张府这个冤大头在,当然就应该是冤大头出钱咯。
谁知道这个冤大头不仅没有一丝的不乐意,反而相当的高兴,哼,冤大头果然都是傻蛋。
陆大夫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张珩的指引下走进了蓝音的卧房。
刚一进房间,陆大夫想了想说:“你们去找一些安息香和水枯草来。”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燃烧的话,会让吸入的人陷入浅浅的昏迷之中,非常适合蓝音使用。
因为陆大夫长期治疗病人,也知道,如果一个病人已经以为自己痊愈了,结果病症再度复发的话,对精神上是一个很大的创伤。所以陆大夫准备在蓝音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治好。
等到张珩把一切都准备齐全了之后,陆大夫亲手熬药,把细细捣碎的药材用白绢覆盖在蓝音的眼睛上。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转过头仔细的叮嘱张珩:“因为这是复发,所以用一次药应该就差不多了,可是等她康复之后,一定要让她多休息。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我也许都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