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玺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会是一个陷阱。
陷害,绝对是陷害,定是有人故意把罪责嫁祸给李猩红,目的,一定是针对鬼神府。没错,从陈家的灭门惨案,到如今的师父无端被害,矛头似乎都指向了鬼神府,指向了李猩红。也只有叶宸玺知道,李猩红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他何为要联合藏剑,嫁祸鬼神府?又为何要杀了师父,嫁祸给李猩红?鬼神府究竟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初,他以为会是魔教迷宗苑,可是,现在看来,整件事情,远没他想的那样简单。
然而,叶宸玺此时若是替李猩红申辩,在场的众人,又有谁会相信?看着自己师弟手中的“证据”,看着他毋庸置疑的眼神,他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师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包庇他吧?”
被程斌这么一问,叶宸玺微微有些怔忡,没有回应他的话,过了一会,问道:“一片花瓣,就能证明是我鬼神府的人杀了师父?”
程斌解释道:“我发现师父尸体时,他被红线拴在亭子里,而这种玫瑰花,覆盖了整个亭子。我想,一定是凶手,欲盖弥彰,想掩盖什么,所以才会用红线贯穿了他老人家的身体,以此来混交试听。”
“哦,是吗?”叶宸玺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师弟程斌,“那你还是不太了解李猩红。”
程斌问道:“什么意思?”
叶宸玺开口言道:“你可知道,‘鬼医魅妖花神血’,为何花神李猩红会以‘血’著称?”
“为何?”
“那是因为,他的血藏有剧毒,且无药可解,像你手中的花瓣,多半他也喂饱了剧毒,人只要稍微触摸一下,就会身中剧毒而亡。”
陡然,程斌脸色煞白,将手中的那片玫瑰丢在地上,翻过自己的掌心看了看,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你敢骗我?”程斌一脸的怒气,盯着叶宸玺,院子埋伏的众多家丁,也持刀走进了大堂。
“哎呀,原来这花瓣上没毒啊!既然没有毒,你怎么能一口咬定,凶手就是李猩红呢?”叶宸玺双眸盯着程斌,半侧着身子看向他身后的家丁,口中念道,“看来师弟早做了准备,是师兄低估你了。”
“如果你交出李猩红,我还能念及同门之情,放你离开,你还是我师兄,我也还是你的师弟,不然……”程斌缓步走到叶宸玺的面前,阴鸷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又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就别怪师弟,不念旧情了。”
“我怎么把他交给你?”叶宸玺摊了摊手,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听他的话,却显得很无奈。
程斌说道:“你可以修书一封,就说你有要事相商,请他过来一趟。我会派人,携你的亲笔信,到鬼神府请他到此。”
“如果我不愿意呢?”叶宸玺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冷,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师兄,你为了李猩红值得吗?他以前做过什么,你我在江湖上早有耳闻,一个毒杀自己师父,欺师灭祖的家伙,你有必要袒护他吗?”
程斌的话回荡在叶宸玺耳边,与李猩红的初次相遇,又再次浮现在眼前。他骑着骡子,周游各地,遍访名胜古迹,回到鬼神府时,在门前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李猩红。
然而,此时在丹霞山下,隐隐传来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六大门派围攻李猩红,冲上了山顶。
飞花满天,灿烂绚丽。
惊慌失色的各派高手,接连被鲜红的玫瑰花瓣割破喉咙,鲜血泼溅了满地,整个丹霞山峰回荡着凄惨的叫声,死神降临在这些人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杀了李猩红,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丹霞山。”
“哼,来吧!”李猩红冷哼一声,竭力的站起身,手中拈着凋零的玫瑰,“有本事,就过来杀我。”
几名高手亮出刀剑,又向李猩红攻了过去,他毫不畏惧,伸手一挥,那朵凋零的玫瑰瞬间飞出,那些高手齐声惊呼,全身僵硬,只觉得脖子一凉,红光闪现,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给我上,杀死他,累也要累死他,我就不相信,集结六大派的高手,近乎百人,杀不死他一个李猩红!给我上!”
数十名各派高手,相互缠住李猩红,不停地攻杀。而李猩红的身影,在翩翩起舞的花雨中,如果鬼魅一般,来回游走,每片花瓣,都是他致命的利器,任何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余下的人齐声呐喊冲了过去,可到了李猩红面前,又都惧怕他的飞花绝技,都停下脚步,胆怯的把他围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叶宸玺惊叹,世间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像他这样不屈不饶,坚毅果敢,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身怀绝世神功,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怎么会做出有悖人伦,欺师灭祖的事情?他被李猩红冷峻的容颜,深深折服了,虽然他满脸被血染红,却还是那么的美丽。
叶宸玺断然不会相信,拥有惊世容貌的李猩红,怎么可能是毒杀李月茹的凶手?
他能看得出来,经过几番恶战,李猩红已经筋疲力尽,他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六大门派高手对决。
于是,叶宸玺出手了,仅凭一己之力,独挡六大门派的众位高手,将他们一一击败。他把重伤的李猩红,扶上马背,带着他回到了鬼神府。
从此,鬼神府,又多了一名顶尖杀手,几年后,竟然跃进了杀手榜榜首。关于他的过去,叶宸玺从未提过,也从未问过。
因为,他知道,江湖上的传言都是假的,他相信李猩红,只因,他与李猩红有过相同的经历。
他坚信,这辈子他们都是最好的兄弟,一辈子最信任的知己。
眨眼间,程斌的话,慢慢在他耳边消散,灵堂前的众人,都在等着这位鬼神府的少主的答复。
“你错了,程斌,这不是袒护,这是信任,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他凝视着站在眼前的师弟程斌,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小到大,被他视作弟弟的亲人,是这样的陌生,好像彼此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