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浮屠竟然有种感觉,他不能拿走这株银线草,否则会有不可估摸的后果。会有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荒谬之极。
帝天摇头,却是不回答他,感叹道:“可怜我浮光宗的未来啊。”
“说那么多,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虽然浮屠不认为一株银线草和宗门未来有什么关系,但是,事关他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宗门的未来,他还是高度关注的。
“堂堂宗门少主,连一株银线草,都要从我这个只能靠父亲余荫,伤重的外门弟子这里强取豪夺。”浮屠一听,不好。眼前这小子,竟然用尽全身实力喊出去,这回整个外门都知道了。
他想要制止,却是发现已经晚了。
帝天说话简直是滔滔不绝,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怜我等没有背景的外门弟子,辛辛苦苦拜入宗门,要取得一株药草还要辛苦厮杀。他是少宗主,宗内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却还要我为母亲抑制病情的一株小小银线草。”
帝天口若悬河。
浮屠一听,却也是一惊,这才放下高高的架子,定眼看去眼前妇人。
仔细观察,眼前妇人脸色苍白得有些不自然,时不时咳嗽。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妇人肺部受损。的确,银线草对于治疗咳嗽有奇效,更能养肺。
帝秦也是一惊,他知道银线草是帝天取回来要给母亲的。但是他相信自己只要自己带了浮屠大师到来,母亲一定会放弃药草,给浮屠作为治疗帝天的报酬。
事情也的确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母亲知道了报酬是银线草,也没有拒绝浮屠大师。
只是帝天,却是与他想象中的他完全不同。导致,现在事情竟然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偏斜。
帝天此时可没有心思管这两个家伙,继续说道,“内门弟子,难道不是从外门弟子晋升而去的吗?你们是宗门的高手,是宗门有能力的人,却还要剥削宗门的弱者。”
“如果,我帝天加入这里,也不过是被你等自认为身份高贵的人剥削,那么和在外面有什么不一样?我等为何还要加入宗门?”帝天说得慷慨激昂。
与此同时,帝天所在院子的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凝聚起来。他们先是疑惑,后是纷纷和他人打探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慷慨激昂的话语响遍外门,“一个宗门就是这样对他的新鲜血液的,不是培养,却是打压。这样的宗门,值得我们把他当成是家吗?”“少宗主今天要我一株在你看来不过是九年一毛的银线草,但是在我看来,你要的却是我母亲的命。难道少宗主就是如此小气,连一株我在试炼中偶然得到的银线草都要强取豪夺吗?”
帝天母亲虽然内心温暖,却是早已经被帝天这番话吓得面无人色。
帝秦早已经呆滞,不言不语。他再也不复刚才的得意。现在只有无尽的恐惧。
浮屠更是冷汗淋漓。他尽管身份高,但是正因为如此,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
现在他伸出的讨要药材的双手,收起也不是,继续伸着,保持着向帝天讨要药材的姿势也不是。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此时在内心更是骂起了佟南。不就是一株银线草吗?你老子大把,非得要欺负一个外门弟子,玩出火来吧。
“如此少宗,以后真成为我宗宗主,恐怕就算是谁修炼有成,资源方面也没别人什么事了。”
“我宗堪忧。我宗堪忧啊。我帝天不过区区外门弟子,人微言轻,今天你要这银线草我就给你,但是我这心中的恶气不吐不快。如此宗门,我帝天希望能让我离开。”
哄!一翻话如炮弹般轰鸣而出,整个外门瞬间沸腾。
与此同时,“放肆!”一声带着极大的怒意的大吼从云端中发出。
这一吼声,顿时让处在院子里的帝天七窍流血。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帝天眼中,云端中一个人影,快得有如闪电一般直奔他而来。尽管七窍流血,但是帝天却双目明亮,想到自己的大胆想法,眼眸深处有的竟是丝丝喜意。
“前辈,我刚才所说的,您可以派弟子去查查,是不是真有这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是因为我这外门弟子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今天,我帝天在此,头可断,血可流,也要为这无数被宗门有背景势力迫害的无辜同门申冤。”
哄!一句话,宛若炸药一般,点燃了院外的弟子。
这一刻,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他们再也压抑不住,全部如同被点爆了的炸药一般,纷纷冲进了院子中。他们要和帝天一起面对眼前人,要宗门给他们一个交代。
“申冤?”眼前人一身玄色衣裳,一双鹰目折射出锋利之芒。
他正是外门第一掌控人:天雄。前世,他是在自己被宗门通缉后,为数不多没有参与追捕自己的一人。
浮屠看到来人,微微点了点头。毕竟天雄也是一个九级武师,身份也比较特别。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好控制了。他倒要看看天雄怎么处理这事。
“不错。弟子自知人微言轻,宗门待我如此,弟子又何须强留此处。还请外门掌教答应。”
“你口口声声说宗门势大之人欺你。你可知这是为何?”男子一说这话,帝天便知道他的意思。
帝天大吼道:“因为宗门觉得我等不过身份卑微,更是实力低下的蝼蚁。所以屡次纵容那些,你们认为值得,得到那些资源的人欺辱我等。”
男子听了帝天的话,难得没有发怒,甚至还点点头,“不错。”
他正想说话,然而帝天却是抢先在他前面继续说。
“宗门识人不清。我等有多少有天赋的人被欺压,获得的资源被抢去,导致多少人本来几个月就可以晋级,却是要拖延到好几年后。多少人伤重,因为被欺压,导致伤重不治,伤了根基或者死亡的。”
“你好大的胆子。你须知……”看了看周遭那些听了帝天的话而红眼了的弟子,天雄不由得脸色暗沉,今天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自己掌控的外门会出现暴动。
帝天还没等他说完,他就打断他的话,怒道:“天雄掌院,你是想说苍茫大陆,强者为尊。有实力就能获得尊重,没有实力,注定被欺凌是吗?或者说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连让宗门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是吗?”
众弟子屏住呼吸。
“不错。我浮光宗能在整个浮云天最强四大宗门之内排上名号也是因为实力。没有实力,那就必须有潜力。没有潜力,没有实力,那何来尊重。”天雄说完,锋利的眼神直射帝天。
“我生在宗门,宗门就是我的家。今天我就想告诉你们,我弱小不是因为我没有潜力,而是被你等势大之人埋没,甚至让我等心生怨恨。天雄掌院有理。但是我却也认为宗门该在我等弱小时为我等保驾护航,让我们得以成长。没有我们,何来宗门的新鲜血液?”
“小子,有价值的人,宗门定会保护。难道你是想说,你这个好几年都没有晋升一级的废话会有这个价值吗?”
“不错。帝天不才。希望天雄掌院破例,让我再次参加资质考验。若是我是有宗门值得保护的价值,希望今天宗门答应我等,不再有强势弟子强取豪夺同宗弟子之物。若是我没有,敢废四肢,气破丹田,死生勿论,以洗今天祸乱外门之罪。”
“嗯?”天雄倒是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还给他想到这个解决办法。
“师弟,你……”一个个外门弟子眼红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帝天在帮他们啊。而且资质考验,入门的时候谁没考过啊。如果真的资质好,早就进入内院了。哪还会留在这里。
帝天是要为他们赴死啊。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各位师兄,师弟愚钝,却也感谢诸位师兄在此刻能站在我身边。我们是一家人。家出现了裂痕,怎么能不修补?”帝天向着各位同门微微一笑。
“好。我就就你的意。我也不欺你。你若是能达到外门二十的资质,我保你性命。如果你能达到外门前十的资质,如有欺压之事发生,我便为尔等讨回公道!”
天雄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立马应允。
同时,他双手结印,宛若蝴蝶翻飞。一百息后,他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暗处两双眸子正死死的盯着他。这两个人,正是帝天和帝秦。
帝天借助这次这件事,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必须再次进入资质阁,得到前世帝秦在这资质阁获得的宝物。这件宝物在前世给帝秦带来了无尽益处。
至于帝秦,他冥冥中有种感觉,他也必须去进行一次资质考验。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就在众人的期待下,外院的上空出现了一座阁楼。这阁楼看着不过高十米,宽不过五米。这便是资质阁。
没有人知道,资质阁的由来,只是知道在浮光宗立宗没有多久后,这神秘阁楼竟然凭空出现在浮光宗外院之上。而经过无数前人的探索,得出了这是一座没有危险,却是能探测弟子资质的阁楼。
因此,资质阁也被作为了外院的镇院之宝。数百年来,为宗门选拔了无数人才,其测定的资质等级更是无比准确。
一座古朴的阁楼坐落在帝天眼前。
他脸上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有的却是平静。
浮屠看着眼前少年。从外门掌院出现,他就已经去了解了少宗佟南和眼前小子发生的事。前因后果他已经心中了然。
看着眼前刚才对他不敬的小子,他竟然没有再次发怒。沉默中想到眼前少年刚才说的话,少年时自己被高阶炼药师欺负的场景历历在目。
帝天母亲已然摊坐在地上。尽管因为病痛,导致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但是她儿子的资质,她却也是记得的。她儿子不过是未来成为一个武师的料子。
而外门前二十,最少都有成为大武师的资质。至于前十,那是有机会问鼎武道宗者的强者。现在的浮光宗宗主,也不过是个大武师罢了。
外门前二十的资质,意味着真正的少年天才,未来至少到达现任宗主的高度。
天儿不去,肯定是死。去,却也是死。她该怎么办。茫然,恐惧,不知所措出现在她的心间。
帝天拍拍母亲手臂,“我会回来的,娘,你放心。天儿答应你。”知道母亲内心所担忧,帝天唯有安抚母亲。
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今生,他不再是前世那个不谙世事,任人欺辱的帝天。
他正要向前进入阁楼,一个声音却是响起在众人耳边:“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