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姑娘。”
南宫嫣本来欲言又止，可是这一刻她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股决意。
她转而看着初任圣女，恭敬行了一礼：“我明白了。”
初任圣女的身影在朦胧月色里逐渐变得虚幻起来，她重新背对着苏玄，不言不语。
而南宫嫣既然都已经妥协，苏玄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虽不提出质疑，但不意味着自己彻底妥协。
走之前，目光深深的看着那个背影，似是笑了一下，片刻过后，随着天苍神变重新覆在脸上，苏玄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直到苏玄真的已经离开王宫，初任圣女的前面，浮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
对方看着她，神情复杂，叹息着说：“就算是转世，那也是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为何不想挽留一下？”
“我与他的感情早就在数千年前就已消逝，更何况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只是转世。”
初任圣女重新冷漠下来，淡淡道：“关于此人，以后莫要再提，就当做从未见过。”
那身影怅然一叹，他何止一次见到过初任圣女怔怔出神，甚至是茶饭不思的模样。
如今，或许是因为见到了他的转世，这股冲击让她的芳心乱了，或者说她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见面，所以选择了回避这份感觉。
可要说感情真的全部消散，他是断然不信的。
否则……在刚见到苏玄原本模样时，她为何会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样低级的失误，几乎几千年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而这，是数千年来的头一遭。
“老朽此行前来，是另有一件事要汇报……”想了想，这苍老身影选择了禀告另一件事。
初任圣女近乎遗世独立，形单影只的站在花海前，背影却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在这个世上，她好像再无半个知己，也没了能够让她放下那不应有的架子、可以真正做回自己，敞开心扉畅谈的对象。
也许有，近万年前的那个家伙，无意中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讨厌鬼，应当能够算一个。
可自从那人消失，到后来传出已死的消息，老者是亲眼看着圣女逐步封锁内心，甚至自愿以身作茧，变成这方圣庭的新的守护神。
数千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如同今晚这般。
虽然她不说，但是内心里的孤独，必然是无人能懂，也无人可以倾听的。
老者心中遗憾，却也知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她的内心，便从袖袍里缓缓取出一封密信。
将折叠起来的信封缓缓展开，他一面看着信封，而后开始缓缓开口：“中域各方圣庭之间，已经开始建立起联盟，目前响应的有末渊圣庭、百劫圣庭、古魔圣庭、撼天圣庭、灵玄圣庭。”
中域世界一共就只有九座圣庭，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之前已经消亡的第九圣庭，目前仅存的圣庭，其实就只有八座。
而这封信所写，目前响应联盟的圣庭数量，已经达到了五个。
除去万龙圣庭和万道圣庭以外，目前就仅剩下一个世外圣庭尚无音讯。
倘若这个第八圣庭也选择了联盟，那这个势力的强大程度，将会是前所未有。
毕竟近八成的圣庭组建成为一个联盟，谁若是不加入，被孤立是早晚的事。
因此，老者取出这封信的意义，除了告知初任圣女此事以外，也是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毕竟万龙圣主的本尊还在归来的路上，目前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就只有她了。
哪怕知晓她现在很想静下来，一个人放空一段时间，可是目前事情已经拱到面前，不得不尽快解决。
“只是这事？”初任圣女的反应，好像跟老者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本以为就算不担心，也至少要思考一下，可现在听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仿佛想到老者此刻的内心话，初任圣女缓缓说道：“且先不说本圣庭，单论一个万道圣庭，你觉得他会低头么？”
“这……今时不同往日，万道圣庭失去了圣庭之主，总该为时事考虑吧？”老者犹豫道。
然后初任圣女忽然淡笑起来，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圣庭有他，不算无主。”
过了会儿，觉察回来这番话有些过了，于是她重新板起脸，平静解释：“万道圣庭为何会落得如今这般局面，我傍晚翻阅了几卷卷宗，已经稍有了解。”
“这件秘闻若说与末渊圣庭无关，我想他们自己都不会信，哪怕如今末世灾厄来临，恐怕他们也是抱着宁死不屈的心理过着的。”
“除此之外，万道圣庭不愿合作，不是还有本圣庭么？”
老者这下听明白了，感情还是圣女你意气用事啊！
要不是因为今天见了他，恐怕关于这合作一事，就当真想也不想，大概率要拍板同意了。
而她这样一说，就是在告诉老者，除非万道圣庭低头，否则万龙圣庭这边，永远不会示软。
平心而论，这种决定对个人而言肯定是没什么的，但对于整个圣庭来说……其实是弊大于利的。
老者有心要劝，也知不应该在这个时间。
因此他沉默之后，点一点头：“了解，这既然是圣女的意思，那等到那小子回来以后，我也就这样跟他说了。”
“苏……他的事，不必告诉任何人。”
老者刚准备离开，背后传来初任圣女冷冰冰的话音。
虽不具有杀意，却还是稍微带上了一丝警告意味。
对此，老者不禁摇头失笑，这是将自己当成那边的人了么？
他没有回应，仅仅点一点头，然后便从这片天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犹似从未出现过。
……
老者一走，这片花园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眼前的那一片花海，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停留在原地。
恰逢一阵微风拂过，那白裙轻轻飘扬起来，裙摆与那三千青丝一同飘舞，却是汇聚成一幅极为绝美的画卷。
本应如仙一般的存在，却可惜于无一人欣赏。
也许近万年前，那个家伙算一个懂得欣赏的人，可自从他走了以后，再无人能够让她绽放风华。
今夜虽然见到了他的转世，但感觉却与当年完全不同了。
不知过了多久，初任圣女眼中的复杂和茫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便一直常常浮现在脸上的冷漠。
于是在这片夜色中，仙踪芳迹转眼消失，就连一丝气息都不曾留下。
《剑道毒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