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估计是不知道来大江山的路的,所以应该跟在源赖光一行人附近,请你把这封信带给他就算是完成了你我之间的要求交换。”侠客当着奴良滑瓢的面,在绢布上写下了一堆在奴良滑瓢形同鬼画符的东西,侠客随后把绢布塞进竹筒递给奴良滑瓢。
“好的。”奴良滑瓢欣然接受这一个任务,但却没着急离开“我可以问一下……您怎么把四魂之玉碎片交给身在黄泉的晴明呢?”
侠客拿着酒壶倒上一碟酒,脸上翘起了温和的笑“当然是死到黄泉。”
奴良滑瓢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只以为是侠客不想告诉他开的一个玩笑,但侠客说的真是大实话……哦,有一个区别,就是这死亡不是永恒而只是一段时间。
奴良滑瓢跟侠客告别后就沿着大江山往京都走,在一个必经之路的路口等了一天,在夜色将落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源赖光一行人。
那飞坦也应该在这附近了,奴良滑瓢把嘴里的稻草吐出去,身上的衣服一拢身体一缩,直接就变成了一个秃头的老人,奴良滑瓢摸摸自己满是褶子的脸不由得咂舌。
但事不宜迟,奴良滑瓢又顺着官道下行了半刻钟的路程,本是想找块显眼的石头坐一坐,却发现了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奴良滑瓢索性就坐在了樱花树下,后背一贴树干,那树上的绿叶顷刻间变成了繁茂的粉色樱花,他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长烟斗开始吞云吐雾。
源赖光一行人骑马经过樱花树,却惊讶于这明明临近十月的樱花盛放,几人不由得被缭乱的粉色樱花迷了眼忽略了坐在树下的老头。
“喂,年轻人。”奴良滑瓢压着嗓子把烟斗一敲“咚”得一声不由得让沉迷于美丽花景的源赖光吓了一跳。
源赖光这才发现这树下还有个小老头,神色随即警惕,不由得倒退了一大一步,手握在刀把上及欲出鞘。
“你是何人!”源赖光的家臣渡边光直接拔刀指向奴良滑瓢,将将军挡在身后。
奴良滑可不知道飞坦藏在哪个角落,只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官道上以博取飞坦的注意。
“你们可是要上大江山上去杀酒吞童子?”奴良滑瓢翘着腿眯着眼睛又嘬了一口烟斗,活像是一个真正的猥琐老头。
“……”源赖光几人没说话,只是盯着奴良滑瓢。
“你们是去征讨酒吞童子等鬼怪的勇士吧?请带上这个神酒和星兜。但凡是鬼,都喜欢酒。它对人来说是妙药,而对鬼来说就是猛毒了”。奴良滑瓢往身后一抓,拿了两块石头,但石头进入却直接变成了一个小酒坛和一个网兜。
“多谢老先生!”源赖光一看奴良滑瓢是来给他提供帮助的也不推辞,把略微拔出一些的刀收入刀鞘拱手道谢。而源赖光的家臣也随即接下了奴良滑瓢所谓的美酒和星兜。
“待鬼王喝醉,你就砍下他的头,再装入这星兜之中。”奴良滑瓢眯着眼睛继续瞎扯。
“敢问老先生您是?”源赖光恭敬起来。
“何必问那么多,沿着那条路继续走,很快就能看见那漆黑的铁王宫了。”奴良滑瓢这话说完,身影就像是一团水波一样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消失了。
源赖光等人深以为奴良滑瓢所扮的老头是一位神明,特意来帮助他们,不由得感恩拜谢,把奴良滑瓢交给他们的东西放好,兴冲冲的继续赶路。
等着源赖光等人离开片刻后,飞坦就出现在了树下,那把天丛云剑便化作一道亮光直接砍向樱花树冠,只看着那浅粉色的树冠直接爆开来,落下的花也直接变成了新鲜的绿叶……
“你这人怎么每次都这么暴躁!”奴良滑瓢根本没消失而是躲在树冠里,飞坦的一劈被他直接躲开,他也随即飘然落在飞坦面前。
“你怎么在这?”飞坦收回剑没好气的说。
“我是来送信的。”奴良滑瓢从后腰把那跟竹筒递给飞坦,飞坦却没有一点要接的意思,冷着一双金色的眼眸连把口袋里的手伸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真不要?”奴良滑瓢把那竹筒在两手间抛来抛去,脸上带着让飞坦想揍他一拳的笑。
“你没看过?直接把内容告诉我。”飞坦才不会说自己不认识日文,指使着奴良滑瓢干活。
“我也想直接告诉你呀,可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符号……”奴良滑瓢露出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话没说完飞坦就直接抢走了他手里的竹筒。
“你不是不要吗?”奴良滑瓢对口是心非的飞坦表示无奈,拿着长烟斗慢悠悠的吸上几口。
飞坦的动作十分焦躁,直接把竹筒捏爆,那竹子的碎末崩溅得到处都是,那里面的绢布直接落在手心里,飞坦迫不及待的把绢布展开……
但也在下一秒,飞坦的脸色几乎要变成黑色那手里的绢布直接变成了零七八碎的破布,飞坦近乎用咬牙切齿的声音问“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就是大江山吗?”
奴良滑瓢刚“嗯”了一声,就看着飞坦背生双翼,那雪白的羽毛像是刚从阳光里摘出来一般美好,那巨大的羽翼随即一抖,飞坦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直朝着大江山的方向飞去,如不细看只会觉得天边有一道流星擦过。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飞坦的牙几乎咬得紧紧的,那眼睛里的金色像是要跳出来的火焰。
侠客的信里写了什么?侠客的高情商和智商似乎在面对飞坦的时候都是降到零点一下。那信里没有一句抒情和问候,直接就是几条:第一条,让飞坦来大江山,侠客要借用天丛云剑;第二条,让飞坦在侠客的头被砍掉之后将头和身体保管好。
就这两条,多余的话一句没有……飞坦本来还热切的心思直接被一盆水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每一次死都要让飞坦收尸,飞坦不由得开始怀疑侠客是故意如此。第一次没有死的经验,而且事出突然……好,这算是半个理由。但飞坦可是记得在公园秋千上看到侠客几乎没个人形的尸体,第一次翻江倒海的恶心……
第二次死,算是飞坦间接造成的,飞坦也认了……权当自己手贱。
但这第三次……飞坦露出了个疯狂而残忍的笑容,与其让那个连妖怪都分不出来的蠢货把侠客的脑袋砍掉……还不如让侠客死在自己手里。
飞坦穿过云层,就看见那漆黑的铁王宫近在咫尺,翅膀呼扇速度随即加快,飞坦直接一头扎在了铁王宫外的地面上,瞬间灰尘满天,巨大的声响把铁王宫里的妖怪全都吓了一跳。
侠客也听见了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不由得皱眉。明明听小妖怪禀报,那源赖光等人还在前往大江山的路上现在来人只能是不速之客。可也就是这么巧,茨木童子打算趁着源赖光没到之前去趟京都,现在刚好不在大江山。
侠客走出了宫殿,只看那灰尘缭绕看不清人影,其他的妖怪也纷纷赶来,将那坠落中心半围起来。
那灰尘终究会落下,那烟雾中的人影刚可以隐隐约约看个模糊,一阵疾风拂面,重重的一声“铛”响在侠客面前,妖刀姬架起了来人的一剑,妖刀和那宝剑相接火花四溅。
残影破空,身形交叠,飞坦与妖刀姬战在一处。霎时间,那灰尘被两人的刀剑之风削得消散,气浪纵横。
“这人就是源赖光吗?好厉害。”蝴蝶精捂着嘴小声尖叫。
“他不是。”侠客语气十分沉静“如果源赖光有他一半厉害,我即使死在他手里也没得怨了。”
“好重的怨气……他究竟吃了多少人。”山兔吓得抱住了蛙大人的脑袋,却也直接遮住了蛙大人的双目。
“喂喂……山兔,我看不见了……”蛙大人十分无奈,却也没伸蹼掌去拍娇小的山兔。
飞坦与妖刀姬战了几十个回合,但飞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快到一些小妖怪都开始看不清他的身手。
飞坦一个晃身做出了一个假动作,妖刀姬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天丛云剑抖动的剑身拍了个正着,地上原本的大坑边多了一个小坑,妖刀姬抹了一把嘴角的妖血,那双同样是浅金色的眼眸不由得燃起了热烈的火焰。
“邪魔都去死吧!”妖刀姬浑身燃起紫色的妖气火焰,脚下发力弹出随即地面破碎崩裂。
巨大的刀影浮现在半空中,威慑十足。妖刀姬连斩六刀,但每一刀都被飞坦格挡破招,在最后一刀落下时,飞坦借力反劈,妖刀姬躲闪不及被天丛云剑在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妖血随即大片渗出,她也随即落败。
飞坦转头看向侠客,看着侠客脸上那温和却虚伪的笑容就觉得一阵心烦,拔剑斩去,剑风犀利。
血花四溅时不可能的,因为那剑稳稳的停在侠客脖子边,侠客看着近在咫尺的飞坦不由得一愣,依旧带着笑却十分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飞坦,你要杀我?”
空气突然安静,随即侠客听见了飞坦喉咙里发出的诡异而沙哑的笑声,随即侠客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因为飞坦说……
“我他妈要日了你!”
飞坦直接被侠客气笑了,他旋即收剑暴躁的一把扯住侠客的衣领,直接就啃在了侠客的嘴唇上。
没错,啃这个动词用的很准确,因为侠客的嘴唇直接就被撞出了血,唇齿之间全都是血液的甜腥味。
侠客一把推开飞坦,脸上除了震惊也没有其他表情“你…疯了…啊?”
“呵。”飞坦翘起一边嘴角一乐,抬手抹过嘴唇,指节上是侠客的血,鲜红而甜美。
“侠客,我跟你讲……”飞坦舔了一下嘴唇,本来想说的委婉一点。但他看着侠客那直愣愣的表情心里各般滋味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也不打算多想了,索性来个直接了当。
“因为我飞坦爱上你了!你再敢死在我前面我就直接肢解了你!”飞坦用喊的。这大概是飞坦这辈子声音最大的一次,因为整个大江山都被这句话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