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沐希点了点头,灵灵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确实明天回不去了。
见沐希的神色依旧苍白,男人抿着唇拉着她坐到了走廊的座椅上,这几日脸上的冰寒消退,多了几分无奈和柔情,说道:“别想了,灵灵会好起来的。”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他明知道那个时候他不该那么冲动的,应该好好听沐希说,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只要一想到沐希想要和他分开,他基本上就没有理智可言,说到底这件事情,他也有责任。
见沐希依旧低垂着头一脸的自责,男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声地说道:“对不起。”
闻言,沐希的身体猛的一颤,就又听到男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死死地咬着唇,内心的难受因为他这句话而绝提,明明告诉自己不该哭的,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盈满了眼眶。
她猛地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但心里的委屈依旧泛滥不已。
她闷着声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灵灵的情况稳定,沐希和洛瑾寒得到医生的同意,走进病房看灵灵。
灵灵还没有醒过来,沐希伸出手摸了摸灵灵有一丝冰凉的脸,内心难受不已。
不过一会儿,米歇尔把东西带了过来,洛瑾寒在沐灵旁边的地方租了一个床位,和米歇尔交代了几句,便让米歇尔先回去了。
见洛瑾寒并没有跟着米歇尔走,沐希也没有说什么,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照顾沐灵,谁都没有休息,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洛瑾寒见沐希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让她去床上休息。
沐希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等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男人依旧守在灵灵的床边。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人静静守在床边的画面,就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够为她和灵灵守着一样,她的心里猛地划过一丝难受。
她起身,忽然间对男人说道:“周寒,我们谈谈吧。”
洛瑾寒一愣,目光从灵灵的脸上收回,对上了她覆满认真的眼眸。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才听到男人低沉地回道:“好。”
看了沐灵一眼,见沐灵还没有醒来,两个人回到走廊。
还未等男人开口,沐希便低声地问道:“你这段时间考虑清楚了吗?”
洛瑾寒一顿,见她神色淡然,隐约可见几分紧张,半晌都没有说话。
考虑吗?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是绝对不会和她分开的!
见男人沉默不语,沐希只以为男人是不愿意回答她,便又继续说道:“周寒,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我接下来会说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听一听……听完之后,或许,你就能够想清楚了……”
闻言,男人的黑眸猛地一闪,就好像预料到她会说什么一般,他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上沐希满是认真的美眸,那一瞬,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周寒,我的原名其实是叫沐希,当然在美国,我注册的名字是林夕。不知道你呆在A市,对于沐希这名字会不会有些耳熟,毕竟……毕竟,我曾经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沐希低声地说着,就好像在触及自己许久未曾触摸过的记忆,她如此小心翼翼地说着,紧紧地揪着自己手腕处的袖子,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男人猛地一怔,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解剖自己,那么一瞬,面具下,那张薄唇抹过一丝苍白。
“你应该知道的,我曾经被一个男人伤害过,后来有了灵灵,我便离开了他,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回A市的原因,实在是因为他给我带来的记忆太痛苦了,我也害怕他会找到我,然后我和灵灵就会回到我不愿意回去的生活……”
“周寒,我也不会有孩子,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早在当初我生下灵灵的时候,医生就对我说,我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甚至可以说,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周寒,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好,也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灵灵,我也相信,你对灵灵会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可是,我自己却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未来没有信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就算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会面临各种困难的,不光光是我现在所说的孩子的问题,还有更多身份上,还有思想观念上带来的差距……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但为了对你负责,对我自己,还有对灵灵负责,我想这些话我应该说的,而不是等到最后,才说出来,要不然,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伤害……”
沐希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紧紧地攥紧自己的手,指甲掐入她的掌心,她却恍若未觉。
她看着男人,对上男人从头到尾都深沉似海,看不清任何情绪的眸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说到最后,她一顿,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一番话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大,他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唇渐渐发白,到最后,是剩下一片惨白。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就好像无数颗石子杂乱纷飞,撞的他整个脑袋生生地疼了起来。
她说,她不敢回A市,因为她怕他……
她说,她生了灵灵之后,就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孩子,是因为他……
她说,他给她带来的记忆太痛苦了……
太痛苦,以至于她不想要回去,怕会再一次遇到他,怕会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磨难。
那他呢?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他,带着面具,甚至连真容都不敢露给她的他到底算什么……?
“周寒,要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等我们想清楚了……”半晌不见男人说话,沐希一顿,又继续说着,说到最后,男人忽然间打断她,说道:“不要。”
沐希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便看到男人声线沙哑地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手,该想清楚的是人是你,害怕过去,忌惮过去,所以你连你自己的未来都否认掉了吗?”
他的声音一顿,见沐希的脸色多了一丝煞白,他忍着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想法,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周后我会回A市,到时候我会在机场等你,若是你考虑清楚,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
说话间,他的掌心一阵刺痛,黑眸里压抑着几分紧张。
他承认他现在就是逼她,可是如果他又能够怎么样呢?
过去的错误他会努力地去补偿,只求沐希不会一味地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退缩下去,要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他真的没有机会了。
闻言,沐希苍白着唇瓣,许久都没有回应他。
见她沉默,男人依旧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直到两个人浑身僵硬,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窒息。
洛瑾寒一顿,终究是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字眼,洛瑾寒不经意拧了拧眉,睨了沐希一眼,最终是走到了角落里把电话接起。
而沐希见他去接电话,原本浑身僵直的身体被寒意入侵,她一动,才呆呆地回过神,看着他的背影,红唇痛苦地抿着,随后收回目光,一声不响地走回病房里,看沐灵。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靠近,睡梦中的沐灵羽睫一颤,猛地将眼睛睁了开来,
透过月光,她看着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沐希身后,见沐希身后并没有什么人,那双有些暗淡的大眼里拂过一丝失望。
似是看出沐灵心里在想什么,沐希坐到了床边,唇角很艰难地勾起一丝弧度,说道:“灵灵,叔叔在外面接电话,等会儿会进来看你。”
她伸手摸了摸沐灵的头发,想到刚才男人说的那番话,美眸里盛满了难懂的复杂。
考虑清楚?她用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考虑清楚,难道一周的时间就能够考虑清楚吗?
见沐希那么说,沐灵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她心口还有些难受,但是一想到爸比和妈咪还在一起,便觉得没有什么了。
只不过看着沐希略微有些凝重的目光,她的心又是猛地一突,困惑地看向她,便看到沐希问她:“灵灵,你想回A市吗?”
沐灵一愣,眸光里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见沐灵不明白,沐希一笑,摸着她的脑袋,说道:“灵灵,想回去看看妈咪小时候住的地方吗?还有,还有……灵灵说不定能够见到灵灵亲生的爹地……”
说这句话的时候,沐希握着着沐灵的手有几分颤抖。
她也知道她该回去的,不管是早回去,还是晚回去,都是该回去的,可是,她依旧像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勇敢的迈出一步,甚至,她还需要灵灵的推动,这样的自己,和五年前懦弱无能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