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是一阵惊吓,隔着朦胧模糊的帘子,可以看到外面也有许多人,燕世威和董文安一时没了分寸,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卢曼凝,入目是这副不堪的场面,只有被子下的手慢慢攥紧,然后松开,伸出一条白皙的手臂将衣服拿了在被子里穿好,一脸镇定的走下床,倒是床上剩下的两个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昭帝看看已经安静的跪在一旁一身素净衣服,面色镇定的卢曼凝,再看看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另外两人,不由怒从心起:“你们还不下来!想要朕来给你们更衣吗?”
这话如一声闷雷在两人耳边炸响,皇……皇,皇上在外面!两人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了起来,两个都是被服侍惯了的主儿,一件制作精致的衣服像麻袋一样套在两人身上,两人匆匆下了床,便看到房间里站了不少人,当即面色一白:
“母妃……”
“姑母……爷爷……”
玉妃一身淡青绸衫,端庄又不失柔媚,清丽婉约的面容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悲戚,再看到儿子看向自己时,将头转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垂的侧脸正好落入了昭帝的眼中,满眼的为人母的怒其不争,微蹙的黛眉,紧抿的红唇,连欣长的脖颈也微弯下来,让昭帝一时看呆了。
玉妃,让昭帝在此刻想起了他的母妃。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委屈求全……昭帝也是从庶子过来的,先皇独宠嫡子,庶子因为身份在皇宫中也是任人可欺的,犯了错也是如此,若是和嫡子一同犯错的话,无论什么,错只在庶子。
曾经,仁阳太子与他一同在晏和殿玩乐,仁阳打碎了皇上最爱的景阳碧水青莲纹瓶一语不发,便有先皇先入为主,认定自己生性不定,难当重任,更是罚他在瓷片旁跪了一日,不,半日。另外半日,是母妃替他求的,为此,母妃甚至直接跪在破碎的瓷片上,那么锋利的边缘,母妃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自幼被娇养长大,可她就那么义无反顾的跪了!等母妃站起来时,那血,顺着腿,流下,沾湿了鞋袜,母妃一向喜洁,那是母妃最狼狈的一日,那一日,也是那样的怒其不争的眼神,也是那样微皱的眉,紧抿的唇,微弯的颈……
也正因为他懂庶子的不易,所以,宫中嫡庶一向一视同仁,甚至在太子中毒后给了老五一飞冲天的机会,可是,他辜负了他一番心意!那个混账!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昭帝想到这,如梦惊醒,压下刚刚看到玉妃时那一瞬的心软。
皇后看着自己侄儿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由心疼,伸了伸手,想要帮他整理,还是护国公的一声轻咳让她回了神,一脸不舍的收回手,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瞪了燕景霄一眼,他不知道文安是中了什么药了吗?还用冷水泼!文安自小体弱,要是有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然而燕景霄将皇后的瞪视全然收归眼底,唇角微弯,怎么办,明明说过不在乎这些了,心口还是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疼,他,难道都不如一个弟弟所生的遗子?
燕世威和董文安一看自己的母妃/姑母都不敢上前,心中更是不安,端看皇上面色沉静,倒看不出什么,可正是这样,让两人心中更是没底。燕世威一时没了玉妃的提点,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董文安一直仗着是皇后侄儿,爷爷又是护国公横行霸道惯了,猛然碰上这件关乎皇室的事自然慌乱不已。
两个男子面色紧张不堪,头发不时有水珠滴下,还有几缕粘在脸上,好不狼狈,再看看一旁跪着的唯一女子,一脸从容,好像被污了名节的不是自己。
昭帝看着心中满意,不愧是卢家的女儿,这才是教养!看看那两个混账东西,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这么多年的内力都白修了!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
“你们,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女,你们做出这等污秽之事,让你们的祖辈,让朕情何以堪!你们!况且,嫣阁本就不许旁人出入!现在谁能给朕,一个解释?嗯?”昭帝面色微冷,双眼在三人脸上扫过。
昭帝淡淡几句话,便是在给聪明人递梯子,只是聪明人不多。
“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父皇开恩!父皇明鉴!”燕世威知道为今之记还是要尽快将自己摘出来,他知道昭帝最受不了人苦求,连忙讨饶。
董文安看到燕世威那般,用他那三分吃喝,三分玩乐,三分耍滑,仅剩一分去想东西的脑子转了转,也伏地告饶:“草民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求皇上明鉴!”
燕世威一见董文安也学着自己一样求饶不由怒从心起,好啊,那你可别怪本皇子!燕世威装作思索的样子:“不对!本皇子迷迷糊糊感觉你跟在本皇子的身后!是不是你将本皇子带到这里的!说!”
“五皇子您怎么能乱说呢!草民只是吃酒吃到一半尿急出了殿门,见您也走路歪歪扭扭,以为您也要去,这,草民初来这里,有不好意思问……”董文安见燕世威要把一切推给自己不由惊道。不过,以董文安的智商,这话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燕世威心中暗骂,那蠢货怎么不乖乖认了,这样说不定他还可以将那个女的娶回去,反正护国公势大,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他这么说,是想让本皇子和他一起完蛋吗?哼!那就看谁先完蛋!燕世威眼神一闪,心中有生一计:“父皇,儿臣记得被人在中途打晕了,但是那人泄了一丝气息!儿臣,儿臣刚刚已经找出来人了!他就在这个房子里!”
“哦?是谁?”昭帝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希望,他可以说个有用的名字。
燕景霄眼神一凝,指尖微微扣住,没有动作,只是,不着痕迹的将身子挡住某个角落。那是暗部特有的隐息术,只有他感觉到了,但是,也不排除旁人。
燕世威的眼神在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过,落在燕景霄身上停了停,皇上也随之看去,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要知道,他晚些动手,是不是这太子之位就可以腾出来了?
燕景霄只觉得燕世威的眼神是在看向自己身后,掌心中沁出一层薄汗,暗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