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命书吏升堂,又回身对牛小戈说道:“大官人,这维护贵县的治安也是巡检司的职责,你不如就与我一起,到大堂看看究竟这又是所为何事?又是一桩什么奇案?”
牛小戈觉得包公的口吻虽说是略带商量,心里还是觉得包公很瞧得起自己,就连忙应承着,跟在他身后往大堂去。
大堂上,差役分列两班站好,堂下也跪着两人。其中一个高举状纸的人,一看就是个年约四十多岁的财主。虽说是穿着办丧事的素衣,不过人面皮白净、颌下胡须打理得十分的精致,有些儒雅的气质。
另一边跪着的一人,背影上看很年轻,只是低头匍匐在地,身子还瑟瑟发抖。想来也是被差役的虎威给吓住了。
包公叫堂下告状之人说话。那财主才说道,他原是城内做皮货生意的顾成义,前两日刚从外地办完货回家,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迎候他。
不料在傍晚用膳时,夫人去取酒,不慎失足掉入酒瓮之内淹死了。一家人祸从天降,悲痛不已。
顾成义也感念亡妻平日恩爱有加,就将亡妻棺椁抬至华严寺请高僧超度,并在起棺椁内放置了亡妻平素最爱的首饰珠宝等物。
却不料,这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僧人发现停放的棺椁有被撬动的痕迹,于是叫来顾家人,仔细一查看,果然棺椁内的首饰珠宝等物不翼而飞。
顾成义听闻后大惊,华严寺也为了不背这污名,就在寺内搜寻盗宝之人。不料果然在一个寄宿寺内的后生那里,搜到了被盗珠宝。
顾成义一听盗贼擒获,就一定要扭送至官府,请官府定夺贼人的罪名。
听完顾成义的讲述,牛小戈也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盗案。
而包公听完后,并未有什么表态,只是问道:“那赃物在什么地方?”
顾成义即从其腰上,解下一个包袱,双手举起。差役接过包袱,就捧道公案前。
牛小戈也伸头一看,果然包袱内都是些妇人所用的珠宝首饰,整整一包袱,一看就价值不菲。
包公又说道:“堂下之人抬起头说话。”堂下跪俯在地的后生忙战战兢兢的抬头。
牛小戈一看此人,长得十分的清秀,眉目间还有些女子的媚态,要是用现代人中年轻人的眼光来看,这完全就是活脱脱的美少年。单从外表看,怎么也不像个盗贼。
一边的书吏问道:“堂下之人,先报上名来,家住何方?以何居业?”
美少年说道:“小的姓吴名晟,是山东府人氏,以卖珠子为生……”
“你可知罪?”
“小的……小的是冤枉,我没有盗拿顾夫人的首饰……这些首饰也不是我的……”
包公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大胆,你既说不是你的,又说不是你偷盗所得,那为何从你房内搜出?”
顾成义也在堂下指着吴晟道:“这小无赖,居然敢在公堂上抵赖,请大人大刑伺候他,看他招还是不招。”
包公瞪了他一眼,“爷的大堂上,怎么审案不容尔在此指手画脚,你休得无礼!”
顾成义看包公动了气,赶忙才住了口。
牛小戈一边看着,心里也琢磨着,这古时审案,大堂上的权威是不能轻易被挑战的,否则这案子的确也不好审下去。
吴晟被包公一追问也不知如何作答,支吾道:“小的绝不可能偷盗顾夫人的珠宝……小的在外闯荡,还懂得起码的君子之行,也晓得礼义廉耻,怎么也不会做出偷窃的事。”
顾成义一边冷笑道:“你做不出?那这些东西是自己飞到你屋的?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窃贼。”
牛小戈诧异的看着顾成义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他要生吞了吴晟似的。
包公:“既然你们一个说人赃并获,一个又称自己是无辜的。我看就将人先暂押在牢里,赃物也留下,爷要继续盘桓审问。”
言毕,差役们就见吴晟提溜起来,投到牢里去了。
顾成义忙磕头称谢,“多谢大人,请大人明察后给小民一个公正,好让我夫人也落土为安。”
包公说道:“你先回去安抚自己的家人,这盗窃一事,本官自会查明。”
各自散了后,包公让牛小戈到后堂说话。
包公问道:“大官人如何看此案啊?”
牛小戈抱拳道:“大人如此看重小的,小的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但讲不妨,我也是要看看你除了解人心思的本领之外,是不是还有些其他查案的本事。”
牛小戈看着包公一脸的肃然,明白自己在包公面前最好是有一说一,坦率直白一些。如果跟他老人家玩小心思和花招,说不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也认真的说道:“这案子看似人赃并获,但那窃贼被抓获后,还口称冤枉,这还是令人有些生疑。”
“为何?”
“这个叫吴晟的,按常理讲,能在森严的寺庙内撬开棺椁盗拿珠宝首饰,应该也算是个胆大妄为之人。可他得手后,并未离开寺庙,反而将赃物藏在身边,这不是令人匪夷所思吗?至少,我觉得这令人生疑。”
包公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断案子,我虽说是个门外汉,不过早年间我也观摩过一些大侦探如何断案,了解破案讲究不偏听偏信,应该让证据来说话。”
包公眉头一皱,自语道:“观摩?侦探?证据?这都是什么话?”
牛小戈忙说道:“大人,小的口误了。我的意思是,这断案讲究实地的察看、仵作对尸身的查验、和案中人在堂上的神色言辞等,不能只听一家之言,保持公允。”
包公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说法,又问道:“那你看这案子应该如何勘破呢?”
牛小戈笑道:“小的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奇异的能力,不过这也很好用。我就去探一探吴晟的心思,也许能看出案子的一些端倪。”
包公嘴一撇,似乎知道他要如此说,不过包公明显对他这个能力有些不屑。牛小戈也觉得自己有些投机取巧,话一说出来后,脸上就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