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两人酒足肉饱后,华迪青买的单。
牛小戈也没假模式样的争着去买,因为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一块结石、然后就没有然后。是的,他分文没有。不是他装傻充愣敢出来吃白食,其实主要是他早把一些正常人的思维忘了。
他真正体会到,物质层面的东西对自己真的不重要。就算是吃白食被人打一顿,又怎么样?自己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生存与毁灭,这个问题才是自己直面的问题。除此之外都无足轻重。至于八字方针,牛小戈认为那是宽慰自己活下去的动力,跟这些思考一点都不冲突。
从小酒馆出来后,华迪青走在前面,牛小戈约比他退后半个身子。这不是讲究,是一种谦卑,因为牛小戈下意识的动作。
两人往前行,一路走一路扯一些各自的见闻。牛小戈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友谊的东西。自己过去上大学,上班混社会,从来还没有过一个能称之为朋友的东西。
路达达老师说,朋友,就是能将悲伤托付的人。
眼前的华迪青就给了他这种感觉,他不光有魁梧的身材,而且见多识广,身上还有一种侠肝义胆,一种大英雄的气概。
要说,牛小戈也不知道什么叫英雄气概,不过华迪青就是能给他这种感觉。不拘泥于小节,又心细如发。对人宽宏大量,又能见微知著。
牛小戈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跟这样一个英雄式的人物结交,那肯定不是因为西门邦的好皮囊,也不是因为自己足够聪明。那只是因为,古代人见识多的并不多,而且不可能有现代人这样的旅行经验。这是一种幸运,站在古代人肩膀上的幸运。
两人谈到古长城时,牛小戈就闭关锁国来了一场宏篇大论,一时还令华迪青刮目相看。
牛小戈说道:“秦长城,包括后世修筑的长城,其实从来都抵御不了,外族对中原地带的进攻。究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外族多么强悍,而是因为,这种封闭式防御的方式,其实隔断了对外部文明的学习,让自己变得更愚蠢了。而外族从来不需要修筑长城抵御什么,因为他们相信,修筑长城的民族,内心是脆弱的……”
华迪青认真的听后,还就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跟牛小戈交流了一二,禁不住频频点头。
两人这样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一百多米,仍然没有见一个柳叶巷的人。走到一个开阔的地方时,只见空地中间有一棵大榕树,冠盖四周,浓荫密布,甚为有些气势。
在树下面,有七八个休闲的人随意坐着,或是躺在躺椅上,看上去十分的舒适。只是看见有外人来以后,哪些人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悠忽一下就消失了。
华迪青没有驻足不前,就直接上前去,施一礼后道:“各位街坊,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有打扰的地方,见谅了。”
那些人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字睃看了一眼后,就看别处去了。
牛小戈心想,我进来倒不是游玩,我可是进来找人的,如果不问问的话,瞎猫也难碰到死耗子。
不过,他问之前,在脑子里还是多转了转。如果当作这么多人的面问,一个是可能问不出来,二是可能把柳双给卖了。让她陷入尴尬之地。
他想了想,也学着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各位街坊,我前两日买了柳双姑娘的水果,还差她几文钱,不知她人在什么地方啊?我好把这钱当面补给她,也当面对她请个罪……不知……”
那些人原本仍是一副懒得理睬的样子,两人看看也只好作罢,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后面有个人慢悠悠的说道:“前面院子有槐树的人家。”
牛小戈心内暗喜,这终于有人肯指点了。
于是,两人就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就注意的看哪家的院子里有槐树。
走不多一会,就真的看见一家院子里,一棵大槐树挺拔的长着。两人就上前去敲门,敲了几声后,没有任何的回应。牛小戈也不想放弃,继续敲门。华迪青看他为几文钱的事如此执着,也不好叫他算了。
就在牛小戈准备放弃时,门咿呀一声就开了,露出一个老头的脑袋来。这人长得也是脸无二两肉,山羊胡子,三角眼,让人难以接近的那种表情。
牛小戈稳住后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柳双在吗?”
那人把牛小戈和华迪青都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后,皱着眉撇着嘴说道:“有什么事吗?”
牛小戈见他没拒绝,心内一喜:“我是她一个客人,有点小事想找她一下。”
那人又仔细的看了看牛小戈,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面孔,说道:“一点小事?那好,你们进来吧。”
这突然的爽快,让牛小戈连声说谢谢。
两人走进了院子后,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鼻而来。只见院子里搭了几根木杆,几乎满院子都是,挂着一块一块的肉,有的新鲜有的已经腐败了。看上去是按照挂的时间顺序来排列的,不是随意乱挂的,好像是在做一件加工食品的事。
不过,还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毕竟这味道也太浓郁了。
那人前面带路,就把两人往屋里领。在穿过那些肉块时,牛小戈几乎都要呕吐出来了,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东西怎么可能让正常的人下咽。牛小戈强忍住后,他看华迪青也更他差不多。虽说人有胆色,但这恶心的反应是生理反应,精神上怎么可能控制得了。
进了屋后,老头也看出两人的难堪,就把屋门关上了。一霎时,气味就小了好多。
老头示意两人在屋内的一个桌子边坐下,就去泡茶水来。
牛小戈打量了一番这屋子,里面收拾的倒是很整齐,也干净。完全不像是一个污浊气息的地方。只是一面靠墙的地方,一个木架子,上面挂满了闪闪发亮的各式刀具,都泛着油光。
牛小戈再一看华迪青的脸色,就发现他突然变得十分的严肃,双眼不住的窥视四周,耳朵似乎也在仔细聆听什么动静,人陡然一下紧张了起来。
牛小戈捅捅他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