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洗好澡了,他又拉着小狐狸坐下,找来一把还算锋利的旧剪刀,将头发束在脑后,让小狐狸照着自己束发的位置直接一剪刀,至于剪了之后完全没有形状,乱蓬蓬地头发,任遥想着反正开学前老妈肯定会押着自己去剪头,到时候让剪头的师傅费心去吧,何苦自己一个不专业的家伙去乱鼓捣,到时候成了狗啃头,那……
剪下来的头发,任遥估摸着大概有小半米,毕竟之前都长到腰下,快到大腿根了,怎么的也得有个五六十厘米吧。这倒是难处理了,你说扔吧,任遥还觉得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骨血吧?但你说留着有什么用,这任遥也没个说法。最后和小狐狸合计来合计去,还是用橡皮筋给缠成一团,找了个以前不知道是装什么的,还算精美的盒子给保存了起来……这,应该也算是恶趣味了吧……
拾掇好自己,又等小狐狸去洗净身子,任遥这才拉着她坐下,又仔细多问了一些。虽然现在应该是再没啥后患了,不过和小狐狸的关系这挑得不明不白的,实在是让任遥有些尴尬……横下一条心,任遥还是决定捅破这曾让自己很纠结,今后更纠结的窗户纸。至于若是说小狐狸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嘛……反正已经习惯了……只要之后把脸皮加厚几层,将小狐狸送回岐山,自己和小狐狸也就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也不怕尴尬了。
在小狐狸疑惑好奇的注视下,任遥眼角有些抽抽地向下瞥了瞥,在布艺沙发上蹭掉手心的汗,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盯着通红的脸,紧张地问道:“那个……小优……这个……现,现在那个追杀你的修士也,也已经解决了,这个……你是想早一些回你们部落里,还是……那啥……咳哼,还是我陪着你多玩一玩?这个……反正我至少也要等到六月中旬才可以带你出去,这个,还是要委屈你住在这几天。那啥……你,你觉得呢?”
任遥磕磕绊绊地好容易说完,其间头上仿佛长了虱子似的,这边挠来那边抓去,又盘腿坐在那,跟只无聊了抓虱子玩的大猴子一样,又好像屁股下面有块高温物体,时不时磨动一下。总而言之是一个坐立难安,连着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啊,小优倒也是很希望能快点回去,看看长老奶奶和其他同伴还好吗。”
一直不太敢看小狐狸的任遥听她这么说,突然仿佛心里面有什么哐当一下碎了一地,一阵阵抽痛,眼角也不自觉颤抖了两下。但想想,自己似乎也只是想太多,过于YY了。
深呼吸了两下,调整了一下自己肌肉,确保等会说话声音不会太颤抖,正欲开口,却又听小狐狸说道:“那个,阿遥?为什么你要到六月中旬才有空呢?那平时你干嘛呀?”
“啊……哦…,那个……我六月中旬才高考嘛。不高考,就不能升大学,不升大学,怎么才能脱离这苦逼的高三生活,又怎么才会有自由?平时,还不是被逼着看书,准备高考?这么多年不就为了这一次考试?”
任遥说着,心中有种凄楚的悲凉,却也不知道是想到高考,略微有些抑郁,还是因为小狐狸说急着回去,丝毫没有自己心里想的那些小九九。
他依旧在那脑洞大开地自爱自怜,又听小狐狸有些遇到新奇事物的欢快,说道:“那……阿遥你升上那个什么大学之后,就可以和小优住在一起,时常陪着小优了吗?”
任遥仍是那凄苦的表情,有些无精打采地答道:“是啊是啊。升了大学,我就可以离开这里,脱离老爹老妈持续长达近二十年的监视,反正现在余钱也还多,到时候在大学外面租间房子,就可以和小优……住一起?!”
任遥仿佛突然被谁用针扎了屁股,在沙发上从盘腿坐弹起变为跪姿,心情好像在坐着粤州市长隆公园那吓死爹的云霄飞车,从刚才落下接近90度的大谷底,又因为动力势能,回到谷峰……
“不住一起吗?阿遥你又要不管小优了……”
小狐狸樱唇一撅,委屈之色瞬间跃起,眼中飞快地就聚集起了一圈莹莹地水珠,跃跃欲滴。
“管!怎么不管!特么傻比才不管!到时候我们就天天在一起!吃早餐,吃中午饭,吃晚饭!”
任遥拉起小狐狸的手,肤如凝脂,温婉如玉,那是如此的柔若无骨,便是神兵湛卢,在这双手中,似乎也能变种成V1.01加强版,湛卢X绕指柔。
不知当时任遥是怎么想的,估计是乐透了,又或者是上上下下的感觉,太三棱电梯了?总而言之,若干年后,他每想起自己这句话,都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有够傻哔的……不,都快不能用傻哔这个词去形容了……他已经GODLIKE,超神傻哔了……
不过也亏得小狐狸没怎么涉世过深,没有被脑残的韩剧,肥皂剧,言情剧等等祸祸,所以对于任遥这句傻哔透了的傻哔话,她也只是如同变脸一般,刚才泫然欲泣的模样瞬间消逝,连眼睛里一圈一圈地晶莹也不知收哪儿去了,转而是一抹宛如来自梦中的皎然笑颜。任遥如痴如醉,唯剩傻笑……
在那快乐中,任遥都回忆不起来之后又与小狐狸闲聊了些什么,唯记得那一双青葱白玉般的手,和那一抹倾绝万象的笑容。
若不是家里的座式电话响起,任遥尚还如在云端,翩翩然御风而翔,浑不知世事。揭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老妈愤怒的咆哮。任遥将话筒拉离耳边,依稀听出老妈在吼着他去哪儿去了?为什么手机也是关机的,可还记得今天要上山祭奠云云。
任遥这才想起自己家初一,惯例都是要去给爷爷和外公上坟的。这习惯雷打不动,便是如任遥的疲懒性子,每年初一也是不敢稍有拂逆的……
无语地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画面一片黑暗。按了开机键,也不见开机。也不知道是昨夜打斗中摔着什么或是受了什么影响。不过任遥觉得自己这诺基亚N81经昨天一役,居然还能留着全尸,也算是够努力了……最起码自己揣在羽绒外套里的八百大洋压岁钱全都连灰都找不到了……
不过这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昨天磨破嘴皮子才让老爹老妈同意自己在旧家留宿,若是今天再闹点什么不和谐音符,恐怕回去就是男女混合双打外加一小时以上的德育教育了……
他便重新取出一件外套,随意套上。也幸亏发了横财之后,自己也买了一些衣服,否则这回家给老爹老妈看到,该怎么去解释……难道说你们儿子我神功已成,已经天下无敌,不需要在大冬天穿羽绒外套了吗?虽然他金丹成了之后好像还真不用了……之后又随意交待了小狐狸一些事情,稍作提醒她今后更加注意一些后,便急忙赶着,一边想着各种借口,一边回了家。
而在他赶路的几乎同时刻,昨夜激战的那郊外空工地上,已经拉起了大大一圈警戒线了。周围三三两两站着身穿藏青色制服的民警们。而在那被任遥太清驭雷真法劈得焦糊满地的小坑边,赫然站着本该随着一家去祭祖上坟的任遥老爹。
任道远皱着眉头,时不时听从周围走来的民警报告着,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啊,就这了,谢了啊师傅。”
空工地街边突然驶来一辆计程车,一个年轻人跃出车厢,从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后兜中掏出二十块递给司机。关上门,似乎有些不习惯从开着空调的车厢忽然转变到外面还吹着深冬寒风的空地,抖了两下哆嗦,拉了拉上身的黑色风衣,大力吸了几口冷气。
他向拉着警戒线的空工地走了几步,边走边将手伸进衣兜,似乎想掏出什么。站在黄线外的一名年轻民警似乎看到了他,看他的动作,有些紧张地退了一步,回头大声报告了几句,正欲警告他这个刚从计程车下来的不明人士,却见他突然一愣,急忙转身追向已经开走的计程车,边跑边用着本地的方言喊着“师傅,我落东西了!诶诶,你麻痹你莫跑这么快啊!骂了隔壁!诶?卧槽……”
却见他追不上越开越快的计程车,有些灰心地垂着头,嘴里念叨着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词。他又看了看鸟不拉屎的四周,似乎想找到什么建筑,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吐出的白色雾气中摇了摇头,接着便向着警戒线走了过来。
这时听到那年轻民警的喊声,走了过来的任道远问了问什么事,那民警便指着越走越近的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他眉头依旧紧皱着,看向来人,说道:“你好,昨天这里发生了爆炸,现在周围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请你离开。”
那人却仿佛似懂非懂,点了点,问道:“叔,你有烟没?给我根嘛?麻痹我烟刚才落的士啦……啊司机喊都喊不回,艹啊……这点鸟不拉屎的,连个小卖部都没得,买都没得买,靠靠靠。”
任道远眼光一凝,看向年轻人,却似乎从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沉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眼光如鹰,打量着这来路不明的年轻人,手已隐约按在腰间。他腰间揣着制式配备的99式警用手枪。
来人声音听上去的确挺年轻的样子,但其中总带着一丝倦怠。看上去,胡子拉碴,头发也有些凌乱,散乱的刘海盖着有些娟秀的眉毛,是个本应该很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但看着却总觉得他身上仿佛蒙着一丝阴霾,使他看上去十分颓唐。而他穿着也很稀奇。年后正是中州目前最冷的时节,这年轻人却只穿了一件领口已发黄了的衬衫,外套着一件纱纺风衣,下身是一条看上去就知道很有年头的牛仔裤,裤脚还被磨蹭得破破烂烂的了,脚穿着的倒是一双夏季才推出的新款李宁运动鞋,这似乎是年轻人身上最昂贵的一样东西了。
迎着任道远有些刺人的目光,那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地吸了吸鼻子,随和地笑了笑,摸摸索索了半天,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黑色皮夹,扔给站在一旁一直有些警惕的年轻民警,随后又迎着任道远审视的目光,一脸渴望地看着任道远。
任道远虽然已经年近知天命,但眼神依旧如年轻般的锐利,他看到刚才那年轻人扔出那皮夹上似乎有一块着围成半圆的麦穗,中间有着一个盾型的黄铜徽章,那是中国的警徽,看来是自己人。任道远终于松了松眉头,心中想,难怪这人浑身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于是他伸手入兜,掏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那年轻人。那年轻人喜笑颜开地接过那根黑色滤嘴的烟,点着头,说着谢谢,谢谢叔哈,手中动作却灵敏地将烟送入唇边,掏出火机点燃,舒适地深吸了一口,才感概地对任道远说道:“唉……还是我们中州的烟味道好。外面的高档烟虽然味道也不错,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任道远也抽出一根点燃,问道:“听你口音,你是清远县的吧。不常在省里面?”
年轻人对任道远笑了笑,说道:“我是北都的,不过小时候都(就,本地口音读DOU4)跟师父来啊中州,我师父是清远人,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清远长大的,后来大了点,又成天跟到师父在中州到处跑,各地口音又都学了点。不过还是清远方言讲得顺溜。”
任道远点了点头,正准备问年轻人是来做什么的,一旁的年轻民警突然跑到任道远旁边,带着诧异地结结巴巴说道:“任局……这……国安?……”
任道远好容易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年轻民警,说道:“国安咋个了?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有啷子(什么)稀奇?要是来个纪检委的,你是不是要吓尿啊?”
昨天动静不小,国安局的人来看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任道远拿过他递来的那年轻人的皮夹,翻开第一页看了看。一看之下,连他也有些吃惊。只见上面写着【中国国家安全局特别事务处理局】,下面贴着年轻人正正经经地短发一寸照,相片下面写着:特别行动四处4队队长,姓名,任日上。代号……
看到这,任道远便盖上皮夹,诧异地看了看年轻人,那年轻人对他笑了笑,又继续沉浸在尼古丁的刺激中。他又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确盖着******和国安局的专用印章,而且还有着所谓特务局特制的专用防伪印章,想造那玩意儿的假,别说还没贴上照片,一群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的精英武警就带队绞杀到了,光是那专用印章的科技含量,恐怕就不是随便什么人或组织能弄得出来的。
他郑重地将证件递还给年轻人,沉脸看着他问道:“咋个你们特务局也跑来了?这案子传得这么快?”
年轻人,或者说任日上无害地笑了笑,抓了抓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啊倒不是,之前过来是处理一个其他案子,不过暂时还没得什么进展,都准备顺路回清远一趟看下我师父他老人家,结果昨天晚上就看到那个了。”
旁边的民警都还一头雾水,保持着诧异的表情看着任道远,听两人没头没脑的对话,心里有些迷糊地想:那证件似乎是真的啊……但是这个什么特别事务处理局是什么部门啊?国安本身就是局级部门,怎么后挂的还是局级部门?
任道远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少了一半的烟卷。
“这案子,不简单?”
“恐怕是……昨天那光柱,动静实在是……而且看样子……恐怕是要封B级以上档案的了。我来之前已经跟上头打招呼了,你们回头对知情的就随便扯扯,什么新型的探照设备啊,新式贺年礼花啊,都行。反正电视台那边的消息封锁到时候我们来搞。”
那叫任日上的年轻人也苦着一张脸,叹了叹气,有些烦躁地使劲吸光最后一点香烟后,将烟屁股扔下碾了碾,继续说道:“马勒戈壁,最近总没得好事情!大过年的,点都不吉利。唉,反正,看昨天那架势和这场景……要有点麻烦啊……唉……叔你们就收队吧,大年初一的还烦劳你们来出现场。这案子我们特务局接管了,回头跟来的哥子都讲一声,嘴巴都管到点,不要乱声张。”
任道远肃着脸点了点头,便转身去通知收队。身旁那个年轻民警奇怪地跟着任道远,问道:“局长,那个什么特别事务局是哪样部门哟?国安有这部门?而且就他一句话,这案子就不管啊?”
“莫说不管,管也管不到。回去嘴巴严实点,莫乱透风,这事情不小。”
任道远苦着脸,摇了摇头,也不多解释什么,将抽完的香烟扔地上碾熄。然后自言自语道:“麻痹居然连特务局这伙杀胚都觉得麻烦了……唉,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啊。小遥今年就要高考了啊……”
这个小插曲,任遥自是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家里被他老妈劈头盖脸地一顿好审,然后扯着编出来的昨夜和死党喝醉后,手机又不小心摔坏的谎话,被老妈拖着一阵手忙脚乱地收拾上山祭坟的东西。(任遥对于老妈没看出自己衣服不一样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倒也是不敢多奢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