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曾想,究竟那天晚上我站在那发呆,是不是真的按照了我自己的意识而去做的……
——十年后任遥对老婆孩子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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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12日,星期六,大雪。宜出行、祭祀。
中州省这个地方,虽谈不上四季如春,但冬天的平均气温还是基本没有下过0度的,特别是山王市,任遥在这活了十八年,但也没见过超过八次雪景。而且最伤不起的是,这其中的半数还只算做是冻雨!余下的,有能够让孩童们正正经经打个雪仗这般规模的,仅不过有两次而已。可是一星期前,这个很难下雪的山王市居然非常不科学的下了一场号称七十年难遇的超级大雪。
大雪一直下着,到了一个星期后的今天依然没有要停的样子,甚至在少有人迹踏行的地方都已经出现了大约二十厘米厚的积雪层。因为这场大雪,山王市的铁路、国道、高速等等交通道路都已经进入了紧急预警状态,大量的公安和交警都没日没夜地守在路旁。
中州这地方,山体众多,道路只能盘山而建。但山石结构又偏生都是些砂岩,土层浅薄,山体脆弱,便是平日里雨下得大些久些,都是各处塌方落石。有些地处低洼或是矿煤开采过度的地方村落还会出现泥石流。如此环境,又碰上如此大雪,更不消说还能有几处未曾塌方的盘山公路了。不止公路,这场大雪还压垮了好几个电塔,冻坏了多条重要输水管道,导致周边一些区县甚至是山王市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严重的停水停电状态。若不是如市公安局此类重要的政府部门都有着自己的小型柴油发电机,恐怕连这些维持城市日常运转的重要机关部门也都只能屈服于大自然的天威之下,跟着所有单位一般被迫全体休假了……它的影响力甚至都将这个存在感稀薄的小城市给推上了新闻联播!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高三学子们依旧还得顶风沐雪,带着咬牙切齿地悲愤每天正常上学放学。早上不到七点就出门,晚上十一点才能回家,每个星期只有尼玛不到一天的休息时间啊!一众高三党们早都在心里死命地诅咒着校领导出门就摔进医院去了。
这种心情任遥亦然,虽然在丹辰子的一番教诲下,回去后结合时空血脉死命修炼,终于以基本不到三个月的变态速度完成了《五行御法》的基础五脏篇,达到了体内五行沟通相生循环往复,步入了比入门好一点点的筑基后期,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修真者了,于是就算在这种平均室温都基本接近0度的异常低温环境下(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冬天室温不下5摄氏度,外温不下0度的环境的人来说,这种天气真是要命的异常),他也已经不怎么觉得冷了。
就比如任遥平时再怎么喜欢裸睡,到了冬天都会无奈地套上一层保暖内衣,再开着电热毯保温档再睡,才不会在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刚从南极回来似的。但自从成就内五行,进入筑基后期之后,任遥就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放进了一个暖炉,一直感觉暖洋洋的,于是终于又能肆无忌惮的裸睡了……
但是,对于校方这种不近人情、不知学生冷暖、不顾学生死活(任遥认为在这种环境下不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简直是一种不下于满清十大酷刑的非人道虐待行为)的风雨无阻照常运转,任遥还是报以极其悠远的怨念。
任遥本来还想故技重施,假装感冒然后就爽快地请他个几天假,但自从上次运动会期间血脉觉醒之后,任遥不管再怎么挑逗心脏,血液就跟冬眠中的死老蛇(黔州,川蜀,湘湖一带的方言,意思就如字面意思一样)似的,不温不火的,使任遥连装病这一秘技都没有了,于是任遥只能每天在老妈凶残的催促下,咬着牙,带着浩瀚如海的怨念从被窝里扭出来套上皮爬去学校……
这一天晚上放了晚自习,任遥挥别了黄腾飞王益薛雪几个牲口,突然颇有兴致地静静站在小区门口附近看着这场下了又停,没多久又下,威力丝毫不见下降的超级大雪。马路上,偶尔小心翼翼地开过一辆私家车或是的士。连开车向来飞火流星般的出租车都只得温温吞吞的,可见这场大雪中,绝对已经有作为范例的车祸事件发生了。
任遥这段时间每次放了晚自习回家,都会很庆幸自己家从距离学校几个车站,车程加脚程总计半个多小时的公安局家属住宅区搬到了这个为了自己上放学方便所搬到的学校后门不远,只需要过一条马路的商品住宅小区,这意味着他可以不用抱着生离死别的心情穿越一条又一条马路,这无疑是十分安全且轻松的。
他静静站在那,汽车前灯偶尔划过,显得有些朦胧地静谧和安详。看着这种朦胧的景象,任遥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外国一神级牲口画的那个满世界都是灰色尘埃的迷蒙风格《星际》游戏同人画,又想起很多年以前看的TVB拍的那部《雪山飞狐》,还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场景。但是不管是那个同人画,那部《雪山飞狐》,还是风雪山神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一个或几个苦逼,手上提着机枪,刀剑,长枪,站在因为灰尘或者雪片而迷蒙的场景下,身边堆满了各种断壁残垣,遗迹破庙,或者血流满地的尸骸。
其实任遥一直很喜欢这种飞雪漫天的景色。不同于那几幕场景里的那种悲戚、寂寥和阴森,那种静静立在雪中,看着片片鹅毛一般的雪花怡然自得地飘落在手掌中,然后消融不见的景象,总能带给任遥一种美好、温馨、宁静、但回忆不起来的感受和心情。所以每年如果能撞见下雪,任遥总会一个人闭着眼睛,静静站在雪中,也不遮挡,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
他收起几乎没什么用的伞,感受着雪片的清凉,看了看周围。在这夜晚大约十一点半左右的街上只有路灯,车灯,以及从住宅中透出的微光,静谧而又祥和,没有一丝电影小说电视剧或者画中那样,孤独寂寥而阴森。
他正准备闭上眼睛,去体会这静默雪景中的美好意境时,突然隐约看见路边接近地面的空中随风飞舞着一条极细的五彩丝线,也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莫名地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好奇,恍惚之间,情不自禁地便走了过去,伸出手指去触碰缠绕着那条丝线,可等他回过神一看,手掌和空中除了厚厚的积雪,却是没有什么丝线。
任遥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太阳穴,扭头到处看了看,似乎都没有刚才那条五彩丝线的痕迹。当他以为自己眼花时,他却突然发现路边有一团不太融于周围积雪的微微突起。以他现今的功力和身体强化,视力绝对能隔着五十米清晰地看见视力测试表最小那排的山字是上还是下。虽然路边有什么埋在积雪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强烈的好奇心还是怂恿着他去扒开那团雪看一看。
正当任遥准备行动时,突然想起山王市这块地处西南三苗十万大山的地方蛇虫鼠蚁还挺不少,小时候家里人就曾抓到过一条十分粗长的五步蛇,之后任遥的奶奶把那条五步蛇拿去活生生地泡酒了都还一直提醒任遥和任遥表哥隔着瓶子看一看就行,千万不要去开盖子,一开盖子那蛇就会醒过来咬他们云云。奶奶地话把任遥和他表哥吓得不行,平时都是小心翼翼地隔了老远去看。直到任遥上了初中,才知道原来泡酒后的蛇在一段时间里TM居然还能活着,只不过因为缺氧而休克了,这让任遥不得不佩服蛇虫鼠蚁这类玩意的生命力。所以任遥一想,万一那团东西是条蛇,而且撞大运还是条地区特产五步蛇,自己这一扒不TM是自作孽吗?思索了片刻,他便伸出右手,激活了恶魔血脉。瞬间,右手转变为白玉之色,然后隔着几步的距离,向着那堆雪轻轻一挥。
之前因为心绪杂乱,结果任遥还没跟温德认真讨论起那天发生的异象,就被丹辰子给忽悠啊不是,感化出去,结果对于那天右手转变发生的异象还是一头雾水。之后又回去问了温德后,才知道时空恶魔血脉带给他的究竟是何等奇妙和正如其名的能力——时空能力。
据温德称,任遥目前的时空血脉并没有完整开启,所以目前仅仅只拥有初步的空间异能,越空间抓取能力。至于那一瞬间时间停顿的感觉,可能只是刚开启血脉而一瞬间涌现出的错觉而已,因为凭任遥目前的能力,是绝对无法使用比空间能力还要复杂的时间能力。而经过任遥的认真学习,慢慢了解到光是这越空间抓取的能力也已经十分凶残了,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它奇妙的地方在于初步使用了空间折叠和聚合空间的能力。在血脉开启的状态下,右手能够在一个比较短的距离内隔空抓取某个物体或者使其瞬间出现在手中。
经过温德这么一说,任遥突然想起之前毛巾突然出现在手里和隔空抓取的一次性杯子,当即表示自己理解那说得玄乎的越空间抓取能力了。不就是将物体瞬移到自己手上以及衍生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右手,跟《天龙八部》里面乔帮主的擒龙功似的增加了自己的抓取距离吗,又是空间折叠又是空间聚合的,唬得他一愣一愣地。
随着任遥右手一挥,雪堆果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扒去一层。不出几下,任遥便发现那雪堆盖着的一团东西看上去貌似还挺大个的,不像是蛇的样子。于是便放心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只全身纯白,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小家伙卷着尾巴缩成一团趴在那里。
(造孽哟,这么冷的天,这小家伙还是不是活着啊?)
任遥轻手轻脚地把那小家伙身上的积雪拨开,抱在怀里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它胸口,感觉了一下,嗯,虽然很微弱,不过从小小的胸腔里还有着轻微的跳动起伏,似乎还没有更造孽地事发生。
(唔,不是猫呢,蓬蓬的尾巴,好漂亮啊。有点像狗,不过好瘦小啊。)
他举起小家伙翻开它毛茸茸的肚子,看了看他虽然有些冷得发白,但还是十分粉嫩的腹部,又翻开小动物湿漉漉地漂亮白毛,仔细搜索了下;又翻开耷拉着的精致的三角形小耳朵,看了看耳朵里面,都很干净,不像是流浪的小动物,身上没有跳蚤啊,虱子啊之类的寄生虫。
(这么干净,没有寄生虫,也没有项圈,是不是附近谁家养的呢?……)
任遥温柔地把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温暖的羽绒外套和毛衣之间,拉上拉链,把它的小脑袋透出来,避免它闷到。为了不让它掉下来,任遥紧了紧外套下摆的松紧拉绳,又用手隔着外套把它抱在胸前。
不知道是谁家的,自己就先捡回去养着吧,要是这小家伙的饲主贴出告示和联系方式,自己再联系它的饲主吧。任遥这么想着,就往家里走去。
(唔,白色的小狗,是萨摩耶吗?不过就萨摩耶那卷尾巴和长得跟头迷你版的北极熊似的体型,能有这么漂亮的长尾巴和这么迷你吗?要不是其他品种?诶,难道是狐狸?看耳朵确实有点像啊……但是白狐狸不是好像只在东北那一带才有吗?西南这边怎么会看得到?真是别人家养的?)
任遥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钮。
任遥从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小动物,以前任遥还寄宿在乡下奶奶家时,朴素的田园环境当然少不了小动物,奶奶家便养有小狗,还有很多鸡啊鸭啊的,因为这个,小时候他还经常和表哥一起被奶奶叫去田里还有沟里翻蚯蚓。
高二暑假那年,任遥刚过完18岁后,还曾去了一个亲戚的朋友开的网吧里打工当网管,美曰其名为体验艰苦生活,实际上只是为了能有一点自己支配的工资。当然,理由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家网吧养有一黑一金两只“招财猫”,小小的,又乖巧,很是可爱,而且两个小家伙秉承猫的夜行性,白天很多时候都在睡觉,那种眯着眼静静地趴着的样子真是萌到犯规。特别是任遥去后,基本是他在照顾两个小东西,所以它们和任遥也特别亲近。或许动物比人更容易察觉温柔和善意,很多才和任遥第一次接触的小动物都很容易理解和接受他的温柔和善意,和任遥十分亲近。所以才去没几天,两个小东西就经常扒拉着任遥的椅子爬到他头上、身上去撒娇或者睡觉,让前台收银的几个女生嫉妒得不行。
只可惜任遥老妈一直觉得养任遥一个大动物就够累够麻烦的了,死活不同意任遥在家养。所以无论是以前奶奶家那只大狗生下的两只小狗还有那网吧老板答应把小金小黑送给任遥养,任遥都只能悲戚地去控诉老妈,然后给窗台上的茉莉花喷喷水,逗弄一下沈绰唯一准养的金鱼,不了了之。
在学校,任遥也偶尔和黄腾飞他们讨论要是养宠物,会养什么的问题,黄腾飞说他最想养狮子或者是苏牧(苏格兰牧羊犬,不是汉朝的苏大人……),因为毛长,摸着特别舒服;王益则想养那种小小的那种类似英国短毛猫一类的小猫,薛雪想养条蛇,至于秦玉皓,他叔是市养狗协会荣誉会长,家里养着一大堆名犬和斗犬,我们便不谈这厮。而任遥说,只要是宠物他基本都想养,不过他最想养的就是白狐狸,其次才是苏牧或者小白猫什么的。这时候,王益就会吐槽任遥难道想狐狸成精然后抱只狐狸精养在家里过着和纣王一样令人羡慕的**生活吗?任遥就会哈哈一笑,玩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你难道也知道我是兽娘控?我会告诉你我超萌赫罗吗?我难道还会和你说我是看留仙先生的小说长大的,所以憧憬取个妖精当老婆吗。”
其实任遥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当然,现在他知道既然修真者啊恶魔啊什么的都能有,妖魔鬼怪估计就更不缺了。不过,不可否认,就算不能成精,白狐狸一样很萌很可爱,特别是和《狼与香辛料》里面的贤狼赫萝有得一拼的漂亮尾巴,实在是忍不住让人想捧着那样的尾巴轻轻抚弄。
所以任遥低头看着那个疑是白狐狸的小家伙闭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任遥暗下决心。
(如果这小家伙的饲主超过一个月不贴出寻找告示……啊不,超过一星期?要不只超三天?(任遥觉得自己实在是猥琐啊猥琐,羞愧地脸红了红)太无耻了……嗯,超过一星期……超过一星期没寻找告示,我就自己养了。嗯,就这么办!老妈不准我就悄悄养,要是不小心暴露了,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啊不对,已经养得一段时间了,这要是不找借口,还强令我搞抛弃小动物的行为,我就翻脸!)
这么想着,任遥不禁嘿嘿嘿地笑起来,充满爱怜地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