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平顶山。
却说金银双角被太上老君拿去后,那莲花洞里境界最高不过天仙的妖兵,自然挡不住孙悟空的金箍棒,他只是轻易施法,便把唐三藏救出。
“大师兄,那金角大王与银角大王呢?”才从东廊遭放下来,猪八戒随即喊道。
“哈哈。”孙悟空放声笑道:“呆子,你还是快将身上这层盐渍去掉吧,依俺老孙看,你都要腌入味儿了。”
猪八戒功成大罗,身躯坚硬堪比神珍铁,自然不会被凡间的海盐轻易熏成腊肉,只是这毕竟事关他天蓬元帅的颜面问题,听见孙悟空的笑声,他也顾不上境界差距,便欲手举九齿钉耙,同孙悟空拼个你死我活。
“好了,悟空,你也别取笑八戒了。”唐三藏急忙拦住猪八戒,避免又起争端,说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往雷音寺,早日求到真经返回大唐。”
“是。”孙悟空猪八戒同时应声答道。
整理包裹,攀鞍上马,沙和尚挑着行李,猪八戒拢着马头,至于孙悟空,则手持金箍棒,剖开前方道路,径下高山,继续向西天方向前进。
说不尽那般水宿风餐,披霜冒露,唐三藏行罢多时,方才彻底走出平顶山地界,抵达一处巍峨山峰脚。
“自我离开长安城,在路上春尽夏来,秋残冬至,也已有四五个年头,却是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那灵山。”坐在白龙马上,唐三藏突然感慨道。
“师父莫要担忧这些问题,只要我等一直行走,终有一日,会至雷音寺。”
孙悟空横担着铁棒,说道:“把这青天为屋瓦,日月作窗棂;四山五岳为梁柱,对于我等而言,天地便不过犹如一敞厅矣。只是连累师父,需要尝遍洪荒地界的人间沧桑苦。”
“若能渡尽世间苍生,为师便是堕入十八层地狱又如何?”唐三藏笑道。
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唐三藏在马上遥观前方,却是好一个秀丽山景。
但见那:山顶嵯峨摩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青烟堆里,时闻得谷口猿啼;乱翠阴中,每听得松间鹤唳。啸风山魅立溪间,戏弄采柴樵夫;成器狐狸坐崖畔,惊张过往猎户。
八面崔巍,四围险峻。细看那山中,古怪乔松盘成翠盖,枯摧老树挂着藤萝。泉水飞流直下,寒气透人毛发冷,巅峰接壤星辰,清风射眼梦魂惊。
麂鹿成群,往来跳跃,獐兔结党,前后奔跑。时常听得山鸟脆声轻啼,婉转高歌,真个是一幅人间仙景!
欣赏着山景,唐三藏翻下白龙马,信步而行,早不觉那金乌西坠归树。
九重天上现星辰,一轮明月满乾坤。
搀扶住唐三藏,孙悟空开口说道:“师父,前方有座庵观寺院,我们便到那里借宿一晚,明日再启程罢。”
“也好,为师这一路行来,正有些疲惫。”唐三藏允道。
慢步走至那寺院门前,孙悟空叩响门环,过不多时,朱红香木雕成的庙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名年老道士。
“几位长老,有何贵干?”年老道士问道。
“老院主,贫僧乃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这仨都是我的徒弟,途径宝地,人马疲累,不知可否借贵观,短暂歇息今晚?”
那道士见唐三藏相貌稀奇,丰姿非俗,倒也没有多加阻拦,便让出身躯,将师徒四人恭敬的迎进观里。
“唐长老,我这道观破旧,前些年岁,才被那乌鸡国主下令,翻新建造成佛家庙院,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老院主这是哪里的话,你肯让贫僧师徒在此歇息,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等又怎敢要求过多?”唐三藏说道。
点燃烛火,那年老道人腾出一间偏房,铺好四张藤屉床,随即告辞唐三藏,继续去完成他今日的修行。
皓魄当空宝镜悬,山河摇影十分全,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
那太阴残影,乃先天法象之规绳也。却说这一天,月至三十,正是阳魂之金散尽,阴魄之水盈轮满溢,除去中元节,世间阴气最盛的时候。
在太阴星辰的滋养下,即使不借助法器威能,弱小的游魂亦能显化身躯,托身入梦,完成那鬼仙之举。
坐于厢房内,唐三藏灯下念一会《梁皇水忏》,看一会《孔雀真经》,只等到三更时辰,股股倦意涌上心神,他才伏在经案上瞌睡过去。
“唐长老!唐长老!”
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传入唐三藏耳里,他忽的梦中抬头观看,只见那厢门外,正站着一条汉子,浑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泪,模样骇人。
“你是何方妖魔鬼怪?竟敢三更半夜,至此戏弄贫僧。”唐三藏顿时喝道。
“唐长老,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魑魅邪异。”
那汉子哭泣道:“我本是乌鸡国国王,五年前,这里天年干旱,绿草不生,民皆饥死,甚是伤情。而我国中又仓廪空虚,钱粮尽绝。文武百官都没有俸禄,寡人膳食亦是毫无荤腥。”
“恰巧此时,这锺南山忽然来了个有道全真,能够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寡人便与他结拜,请他登坛祈祷,降落**,以解乌鸡国的危难。”
闻言,唐三藏向那汉子仔细望去,这才发现,他头戴一顶冲天宝冠,腰束一条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右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剑。
见此气象,唐三藏倒也不再怀疑乌鸡国王的身份,连忙便欲动身打开那檀木厢门,邀请乌鸡国王进来。
“唐长老,不必麻烦了,你那三位徒弟都是法力强横之辈,周身恍若烈阳,朕若是踏进房中,只怕会被他们呼出的精气,烧得个魂飞魄散。”乌鸡国王开口阻拦道。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拥有人王气运护体,想来应该不惧我这三名徒弟的神通才对。”唐三藏不由得疑惑道。
“唐长老,这其中牵扯的缘由太多,你且听我慢慢讲来吧。”乌鸡国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