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思维误点,凌丁当想不到除了地下墓穴还有什么暂时称之为安全的地方,至少,那些暗中埋伏的人是暂时想不到的。而现在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暂时。
出口处远远在望。
凌丁当紧走几步,失血过多已经让她脸色惨白,而出口的方向,一立一坐两道身影在四处空旷的湖底格外醒目。
凌丁当笑了,一身脏乱,浑身血迹斑斑,却笑得张扬放肆。
她的计划,可少不了这两个人的帮助。
脚步不移,踏着月光,凌丁当缓缓走到两人面前。
“暗刺!”
凌歌听到这两个明显意味不明的字,诧异转头,对凌丁当身上的伤视若无睹,眼底无波。
“我有委托!把这个湖底埋伏的人引到你们去过的地方,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凌丁当顾自说道,语气轻若无物,听在凌歌耳里却重逾千斤。
一直冷漠自持的少女眼里瞬间起了惊涛骇浪,起身一把扼住面前伤痕累累的凌丁当,声音暗哑,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扼住凌丁当脖颈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你知道什么?”
凌丁当没有反抗,像是根本没有窒息的感觉一样,语气却更加意味不明,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快:“比如,你的嗓子,你母亲···”
凌丁当还没有说完,颈部的手骤然收紧。
不能言语,凌丁当静静看向凌歌。
许久。
“好,我答应你!”
凌丁当不意外。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和自己一样行走在暗夜里的少女在追寻着什么。
说到底,在本质上,她们都一样。
难以言表的出身,充满荆棘的成长之路,为一个信念而活。
看着两人逐渐远走的背影,凌丁当终于把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泄下去,登时感觉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夜凉如水,正是黎明前最静寂的时刻。
凌丁当行走过的道路上,湖底某一处所在。
路雪看着地面啧啧称奇,虽然闵怀城在临走时已经命人打扫了这处战场,地面上已经没有了残肢断臂的惨况,血迹也已经消除,但作为身经百战的两人,仅凭一些细小的痕迹,就足以还原整个战斗过程了。
“可真是,战况激烈啊!”
凌歌只淡淡扫了一眼,直接迈步踏上去,路雪无奈,紧紧跟上,不一会又抛出一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那位魔猫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们进过蛇窟的?”
凌歌转头,看了求知欲旺盛的路雪一眼,虽然那种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眼神让她略微有些不爽,但被鄙视多了,也就免疫了,路雪丝毫不以为耻。
“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就可以了!”
路雪也就真的把衣袖凑到鼻子下面问了问,顿时被扑鼻而来的腥臭气熏得脑袋发晕,眉头瞬间皱的死紧:“天,好臭!”
还没等感慨完。
“在地上滚一滚!”
路雪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的看向凌歌。
“你的身材与那位差不多,滚一滚足以以假乱真!”
路雪顿感晴天霹雳,不过看着某人不容拒绝的眼神,大有自己如果不自觉滚一滚就亲自帮忙的架势,任命躺倒。
再次启程,带着满身的泥水,路雪已经满腹怨念。
同时对委托人凌丁当小姐充满了森森的怨愤,愤怒开口道:“你就那么相信那只猫?”
在路雪心里,此时的把自己害成现在这幅德行的凌丁当已经自动降级为“只”了。
这次凌歌没有回答,脚步不停,目光却在一瞬间悠远,看破了这世间彷徨,只剩下坚持不悔。
记得那一刻的人,眼神和自己多么像。
路雪久久没有听见想要的答案,正要再问,却被凌歌一把捂住嘴巴。
“来了!”
“待会你只管往墓穴方向跑,我会给你解决你躲避不及的人!”
不待路雪反应,凌歌嘱咐完即可遁走,身影一瞬间已消失不见。
前方黑影已经快速接近,路雪转身,逃。
挂满一身泥汤,速度自然而然被拖慢,双方距离缓慢接近,路雪察觉不到在暗中放冷枪的凌歌的存在,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当下,也只有,拼尽全力,跑。
不时躲避着身后呼啸而过的子弹,路雪心里已经将凌丁当凌迟了千万遍。在这场交易里,她分明是一个局外人,现在把她搅进来是闹哪样啊摔!
好吧,她还要留着那个人的命来打听爷爷的下落!
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心里的抗拒减弱,路雪速度见长,终于与追击的人拉开了距离。
暗处,凌歌正悄无声息的放下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拔下尸体手中即将按下的信号发射器,迟疑片刻后默默按下发射键:“发现敌人踪迹,合力绞杀”继而塞回尸体手里。
凌丁当没有在墓穴出口处停留太久,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打算用什么方法把那些暗中埋伏的人引到这里来,但她感觉得到此处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再说肩膀上的伤已经刻不容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把卡在肩胛骨上的子弹取出来,不然胳膊有被废的危险。
漫天的银色月辉下,一个人影,朝着与凌歌两人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前行。
凌丁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看一路上没有遇到埋伏的人,想来那两位已经成功了。而视线远方,一个小镇的轮廓隐隐。唯一有些异常的,就是湖边多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帐篷了。
已近凌晨,天色微微泛白,一座座连在一起的帐篷紧紧围绕在湖岸边,凌丁当瞬间提高了警惕。
隐藏在一从密密麻麻的水草后,凌丁当握紧匕首,静静等待。
一刻钟后,一座帐篷的拉链拉起,凌丁当绷紧身子,看着一位睡眼惺忪,头发凌乱不掩清丽的姑娘俯身从帐篷里迈出一只脚。
起身跃起。
张朝本想打水洗漱,奈何昨晚睡得太晚,晨起自然精神不济。却没想到,就在自己打个哈欠的功夫,身侧一阵风扫过,待回过神来,颈部已然传来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