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琬,幸亏有你这样劝着本宫,本宫这心里才能舒服些。只不过你能如此大度,可有些人的母家却不能像你这样,皇上突然将这事交给本宫,本宫实在是头疼得很!”
“什么事情?皇后姐姐大可说出来,兴许臣妾可以帮您想一想法子。”
用目光屏退了青蕊,提起此事来,皇后才展露出来的笑容就又被一脸愁容遮住。
“前几日孝献皇后下葬之后,董鄂府上的几位兄长以给皇上写请安折子的名义,说是他们知道孝献皇后生前深受恩宠,唯恐孝献皇后骤然仙逝,皇上会伤心不已,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将孝献皇后的族妹送入宫里来,哪怕是做养心殿的端茶宫女也可以。”
“什么?这不是胡闹吗?皇后姐姐有所不知,孝献皇后去世那一日,在承乾宫寝殿里,她将自己生前做的恶事一气告诉了臣妾,恰巧被随后赶到的皇上听了个清清楚楚,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对孝献皇后,实在是仁义尽致,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估计连一丝丝余情也消失殆尽了,她的母家怎可在她丧期还未过时,就急着提出这个要求呢?”
众人皆知,因着孝献皇后初入宫之时,深受皇上垂怜,她的父亲鄂硕晋内大臣,后又在她册封为皇贵妃时,晋封三等伯,而他的兄长费扬古得以跟随安亲王四处征战,也在去年冬天被皇上封为一等大将军。
董鄂家本籍籍无名,因着孝献皇后,在朝廷中的地位可谓是步步高升。
他们现在执意要将族女送入宫来,无非是妄想着继续延续孝献皇后在世时的荣耀罢了。
想到这里,香琬不禁心里一声冷笑,说什么孝献皇后出生名门,从小就被董鄂家奉为掌上明珠,养尊处优地精心养在深闺之中,不想她的孝期还未过,她的母家就想要趁热打铁,安插新人进宫来伺候了。
“皇上当真知道了她的哪些恶事?怪不得平日里皇上那样爱作文章来抒发心怀,在她死后,却未提一笔,估计是从心里对她失望至极了,这才将这件事交给本宫处理,皇上的意思是要本宫自己决定,同意她入宫也可,不同意推了也可,只是本宫总觉得这事没有皇上说的那样简单。”
“皇后姐姐圣明,费扬古大将军近年来南北征战,在军中有一定的威信,若是此事不顺从他们,恐怕会引起小范围的躁动,再者孝献皇后骤然去世,死因不明,他们董鄂家一定会心有怨言,之所以隐忍不发,就是为了将这董家族女塞进宫里,若是连这个愿望都得不到满足,臣妾想着,皇上应该要接到更多的请安折子了。”
事到如今,香琬心心念念的就是照顾到皇上脆弱的心情。
心累地抚着额头,“本宫贵为皇后,按理来说,应该为皇上张罗选秀、纳妃等事宜,只是这才刚走了一个孝献皇后,就又再来一个姓董的,本宫实在不想这后宫从此以后姓了她们董家,哪有趁着女儿去世就送族女进来的?真是强词夺理。”
香琬知道皇后的心结,香琬与宁贵妃都同时育有一子,养有一女,宁贵妃出生蒙古世家,作为蒙古妃,身份更显高贵,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攀到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位置,也只有孝献皇后生前身后,都给皇后造成了无尽的威胁。
她不想再迎董家女入宫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很多事情,并非能够按照个人的意愿来处理。
皇后打心底里想不同意这桩亲事,但既然喊了香琬来商量,那就是还在犹豫阶段,就如皇上一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只好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皇后。
微微一思忖,香琬的心里便有了计较,端起香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她风淡云轻地说出了一个极为令皇后震惊的建议:“臣妾觉得,皇后姐姐该顺着皇上的心意,同意董家女入宫,如此方可令孝献皇后二嫁皇上,进宫后作恶多端,活活气死自己等这一系列丑闻从此戛然而止。”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却字字珠玑,重重敲中皇后的心房。
“迎了她入宫,宫外那些纷纷扰扰的流言蜚语就会被有力打散,她母家只一味地以为皇上宠孝献皇后到了极致,现在伊人已逝,妄想着找一个和她模样有些相似的代替品进来,皇上顾念旧情,总会爱屋及乌,她们董鄂家说不定从此以后还可以扶摇直上呢,实际上……”
香琬翻了翻眼皮,想要卖一个关子,因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皇后恍然大悟,拊掌叫好,“实际上,本宫许了董家女进宫,也照样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再挑选几个人进宫,如此一来不仅堵住了悠悠众口,而且充盈了后宫,新人多了,皇上自然不会只将注意力集中在董家女身上,到头来只会让他们的痴心妄想落了空。”
欣赏皇后悟性的通透,香琬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况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皇上还在伤心之中,面对众多新人入宫,是人都自觉避开让自己心痛的情绪点,那董家女想要即刻得到宠幸,恐怕不会如她母家想得那样容易。
一个大问题迎刃而解,皇后再无后顾之忧,终于笑得合不拢嘴。
“那日后等新人入了宫,还要香琬你多加管束呢,再不许出现那使劲折腾之人了。”
香琬起身领命,“臣妾谨遵皇后姐姐旨意,定会悉心调教新人。”
拾级而下,皇后走到她的跟前,亲自牵了她的手,“本宫知道因着正值丧期,这几日宫里都是斋菜素食,你又是拼了命替皇上、皇额娘解忧的,必然没吃好,本宫特命小厨房为你备了一桌好菜,这会儿外面应该已经摆好桌子了,你随本宫入席吧。”
“臣妾多谢皇后姐姐关怀。”
“你与本宫情同姐妹,又何必这样客气。”
香琬含着笑,跟在皇后的身后,循规蹈矩地与她一同入座。
面对着满桌的精美佳肴,香琬却只觉得满满的饱腹之感。
本来以为后宫争斗已经告一段落,不想又有新人入宫来,岂不知是些什么样脾性的人?
新人入宫,又必然地不能放松警惕。
这样的生活,不知要延续到哪一日才能彻底结束。
这一日,宫里飘起了鹅毛大雪,香琬却没有闲着,叫红罗、润芝拿了补品,一路冒雪到了延禧宫。
殿里,怡妃托着沉甸甸的孕肚围着火炉坐了,旁边则放着一盏红枣燕窝粥,她又吩咐宫女点了红泥小炉,煮起了香茶来。
“这样冷的天,怡妃倒是有兴致,竟藏在这里自己品茶呢?”香琬笑说着,润芝服侍着她解下披风。
一抬头看到香琬来了,怡妃急着起来行礼,却被香琬按住了,“臣妾参见贵妃娘娘,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谅解。”
“本宫顺路来看看你,没想着惊动你养胎,你不必介怀。”
“我们娘娘是闻到了煮茶鲜香,特意进来讨怡妃娘娘的一杯茶喝呢!”红罗逗笑道。
怡妃喜出望外,忙说道:“娘娘真是好口福,这茶过了三遍,正滤出了好滋味呢!娘娘快请坐,去,端山药糕去!”
目送着小宫女去小厨房端东西,怡妃抓了香琬的手,两人围着火炉坐了。
自那次在承乾宫弹压了怡妃之后,许是怡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而在香琬面前总是悻悻的,显得底气不足似的,香琬知道她有心结,特意来纾解一番。
“本宫听霍永庆说你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本宫要先恭喜你了,这宫里马上就要有五阿哥了。”
“诊脉是那样的,不过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钉锤,希望能借娘娘的吉言,让臣妾如愿以偿呢!”
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一向做事沉稳,那一日在承乾宫殿里,怎的那样沉不住气,看得本宫怪生气的,都是自己人,本宫免不得要说你几句,你也要早早消化才好,孕中不宜多思。”
怡妃毕竟是年轻,一听香琬提起此事,竟生生落了眼泪下来。
“臣妾也自知那一日做法不妥当,只是她生前对娘娘多有不利,死后还要娘娘为她奔波,臣妾为娘娘不值,这才带了些脾气,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娘娘多多包涵。”
“本宫自然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身在妃位,又即将做额娘了,怎么说也是这宫里有地位的人了,不仅不能喜形于色,而且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份啊,本宫告诉你,做了额娘的人,要以身作则,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记住了吗?”
怡妃这才抹着眼泪,重重点着头,“娘娘说的,臣妾都记住了,以后再不那样失态了。”
“这样才对了,看来本宫这一趟没白来,润芝,将本宫给怡妃备的补品拿上来。”
“臣妾多谢娘娘关怀,臣妾宫里的补品已经很多了,娘娘不必这样疼臣妾,留着自己吃也好啊。”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