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势要去拧她的嘴巴,“就你嘴最多,本宫迟早要撕烂你的嘴。”
绣珠知道这是吓唬,不仅毫不畏惧,还冲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既拿她没有办法,又因为绣珠的这句话,勾起了情思,忆起了皇上面对着她时,特有的柔情蜜意的举动,倒惹得她一阵脸热,只好转头看向红罗她们以做掩饰,同时心里悄然涌起一股温暖的满足感。
只要他真真切切地心里有她,愿意来这景仁宫,那这宫里的生活就有了盼头,也就别无他求了。
约摸着到了晚膳时间,香琬慵懒站地起身,预备走到里间去勉强吃点,却听得宫门口的小纯子惊喜地大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乍然听到小纯子的这句通报,香琬像呆了似的立在原地,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皇上中午才刚来过,这会怎么可能再来?一定是自己太过思念,所以才会听错了吧。
直到皇上快步走到她跟前,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重新感受到那熟悉而又结实的怀抱,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真的,皇上果真又来了。
“怎么?欢喜过头了?朕在养心殿批完折子,想着你这会应该睡醒了,担心你不好好进食,就来陪你一起吃晚饭,思来想去,还是朕亲自瞧着你吃才能放心。”
压住无尽的欢喜,“皇上,叶嫔和娴嫔她们昨个刚入宫,想必正等着皇上去瞧她们呢,皇上怎么可以来臣妾这里?”她还欲再劝下去,却被皇上伸出的一根手指堵住了小嘴,皇上不是不懂她的意思,新人入宫自然希望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如此方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但现在,皇上却只想来景仁宫。
拥了她往里面走去,“往后得了空,朕自然会去瞧她们,眼下在朕的心里,你和咱们的孩子最为重要。朕只来陪你,不许提别人。”
如此美意,香琬自然却之不恭,脸上挂了甜甜的笑,与皇上畅所欲言,虽临近晚上,因着兴致好,也吃了小半碗白饭。
“臣妾身子不便,不能服侍皇上了。”小鸟依人地躺在皇上的怀里,只觉得心安无比。
用大手轻柔地抚着香琬的长发,“无妨,朕就是来陪陪你和咱们的孩子,这样相拥而眠就好。”
“皇上对臣妾这般厚爱,臣妾实在惶恐。”
“那就好好养着身子,无论朕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记着,为了朕,你要好好地生活,还要记着,朕的心在你这里。”
相伴这么久,香琬已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羞涩,此时听到皇上这番话,鼓起勇气,伸出手搂着皇上的脖子,深情地吻上他微凉的唇。
两片唇柔软地交缠,在刹那间变得火热。
这样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几乎让香琬窒息,直到气喘吁吁。
甚至到了意乱情迷的临界点。
喘着粗气将她放下,竭力在压抑着什么,恋恋不舍地对着她微醺的脸庞印下一记吻,“明明知道你那么美,还要这样,不许再诱惑朕,朕看着你睡着。”
乖乖地闭上眼睛,小猫似的腻歪到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道,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沉入到甜美的梦乡之中。
果真如太后所说,宁贵妃做事最为稳妥,在她的治理之下,三位有孕的妃嫔均在自个儿的宫中安心养胎,而新入宫的妃子则规规矩矩地奉旨前往养心殿或慈宁宫伺候,香琬除了去向太后和宁贵妃请安外,由于天气逐渐变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景仁宫做着各种针线活,后宫也便度过了一段安稳平和的时日。
宫中再起波澜,时间已周转到了十一月,那天各宫的掌事宫女带了小宫女三三两两地去内务府领取冬衣,红罗也带了云珠前去。
不过她俩才出门了一会,就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满眼惊恐地窜进了景仁宫的寝殿。
香琬放下手中的活,望向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人,两手空空的,并没有领会冬衣,“这是怎么了?如此火急火燎,被别人看去了可不好。”
红罗用手抚着胸口想要平和下来,倒是云珠仿佛承受不了冲击,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出了声:“娘娘,娘娘,白兰死了,就在,就在御花园假山后面的池子里,好多人都看到了,整个人被水泡得肿胀起来,那样子极其可怖,吓死,吓死奴婢了!”
“此话当真?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千真万确,太监们已经将人抬了上来,虽说被长发遮着,一时看不清是谁,但奴婢却认得那人一定是白兰,娘娘可还记得,白兰做贵人怀有身孕时,最喜欢穿一件水红色加厚杜鹃纹纱袍,那是她体寒怕冷,皇上特意赏赐给她的,不想她竟然穿着那一身衣裳,不知是落了水还是跳湖自尽,衣裳颜色很是艳丽,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娘娘,她怎么会死?”
用眼神示意红罗将哭成一团的云珠扶起来,又亲自倒了茶递给她,示意她喝口茶压压惊。
“白兰被皇上赶去了静和宫,本就是咎由自取,现在无论是什么原因落水,都和你没有任何牵连,你不可自己先乱了手脚,免得被别人看到,再揪出你曾服侍过她的事来,贵妃娘娘好不容易将你送入本宫宫里,你可千万不能给她惹祸上身。”
“云珠自从来到咱们宫里,一向勤勤恳恳,尽心服侍娘娘,从未单独跑去过静和宫,自然和白兰的死牵扯不到一块儿去,就算你曾经伺候过她,也并没有教着她去做坏事,去害人,所以,云珠你不必如此害怕,这件事和你完全无关。”红罗执了她的手,在一旁细细劝道。
香琬给她改名字的初衷就是希望她能忘记过往,重新开始,本以为那白兰会在静和宫离了却残生,不想又出了这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赫妃她们一向想要抓到景仁宫的把柄,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云珠毕竟和白兰曾是主仆关系,如若她们提出要审问云珠也未尝不可。
为了保护云珠,也为了息事宁人,香琬沉静地吩咐道:“云珠,这段时间你就在内殿伺候,无事不要迈出景仁宫一步,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吧。”
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因而突然亲眼目睹白兰死去的惨状,难免被吓得不轻,红罗警觉,回头发现人群中惟有云珠脸色青白,唯恐被别人看到她的异样,忙攥着她的手一路回了宫,香琬又细细安抚了一顿,云珠这才回过神,稳定了情绪,沉稳地福了福:“奴婢谨遵娘娘教诲,一定不给贵妃娘娘惹麻烦。”
看她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香琬满意地点了点头,“红罗,你去叫绣珠来伺候本宫更衣,待会贵妃娘娘应该要召见各宫妃嫔,本宫该早早准备着。”
意料之中,不到一刻的功夫,钟粹宫的太监们就到各宫传消息,要妃嫔们即刻前往钟粹宫觐见。
香琬敛了裙摆与赫妃同时缓步走入钟粹宫的大殿,宁贵妃的肚子日渐变大,行动已是极其不便,气色显得很是疲惫,即便如此,宫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不强打起精神来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这会是午后,大概接到消息的时候,赫妃正在睡午觉,无端被打扰了清梦,她腆着孕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嘴里还抱怨着:“不就是死了一个被皇上厌弃了的白兰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皇上之前有口谕,不许她迈出静和宫一步,她倒好,自己心里不痛快,就违抗圣旨,一头扎了进去,也不怕她那戴罪之身跳下去,脏了池子的水!”
有了身子的人,嘴巴还是这么坏,宁贵妃听了,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也无意和她计较,强自按压下心里的不痛快,平和地说起了白兰的死因。
“听来报的人说昨晚并没有人在御花园里出现过,且白兰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满身的酒气,应该是喝了不少酒才落了水,侦查的太监们细细地看过了,池边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由此看来应该是投水自尽或是酒后失足落水,基本可以排除他人迫害的因素。”
听宁贵妃说着,心里有无尽的疑惑,事出突然,一时又理不清头绪,扶了腰,慢悠悠地提出自己现在所能想到的疑问:“方才赫妃娘娘说了,皇上不许白兰擅自出去,她自被囚禁到现在也已有数月之久,之前虽没有专人看管,但也没听说她有任何违抗圣旨的行为,怎么昨晚突然喝起了酒还跑去了御花园?如果是自杀的话,是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
白兰骤然落水,从上至下,皆是议论纷纷,也就只有一人显得太过安静了些,因而在说完这些话后,她特意看了一眼恪嫔,意外地发现,不仅是恪嫔,包括恬贵人,她们两人的神情都很怪异,甚至在听完她的话后,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后拢了拢,似乎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