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黄光一闪,村民们都刺到了一块黄布上,偏生还刺不破这块黄布。
夷光笑了,她认得,那盖在小猿猴身上的黄布正是杨戬的混元黄袍。
杨戬,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小猿猴旁边,村民则惊得几步后退。
其中一个村民大胆上前问道:“二郎神大人,请问为何要帮这怪物。”
杨戬没答,还是那小男孩突然窜出,指着杨戬道:“这个不是二郎神,二郎神不会助妖为虐的,这个是那妖女施妖法变得假人。”他又指着夷光叫道:“她知道我们敬畏二郎神,所以特意变出这个假二郎神来,想要救这怪物,大家不要怕。”
村民一时错愕,不知真假,杨戬哼了一声,黄袍一挥,金光大亮,刺得众人不能睁眼眼,等大家再睁开眼,杨戬、小猿猴和夷光已然消失不见。
三人,被杨戬的法力带回了二郎神庙,小猿猴躺在地上,夷光连忙过去查看它的伤势,杨戬上前,轻轻推开夷光,手放在小猿猴身上,施起了治疗法术。
夷光在旁呆呆看着,施咒之时,杨戬忽然问道:“小姑娘,后悔了吗?”
“后悔?”
“是啊,后悔保护这个小猴子了吗?”
夷光道:“不后悔,我只是保护了应该保护的人,而他们,则是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他们这样,跟他们厌恶的那些巨猿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突然把头靠在杨戬的背上,喃喃道:“我能哭吗?”
杨戬一愣:“可以。”
“但是我答应了爷爷不再哭的……”她已语带哽咽。
杨戬一把将夷光搂进怀里:“这黄袍有法力,你在这哭吧,天上的爷爷不会知道的。”
她再也按捺不住,泪水带着积聚已久的伤心和委屈,似江河决堤一般涌出,她没留意到,杨戬的怀抱,越来越紧。
夷光哭着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在杨戬怀里睡了过去,杨戬把她和小猿猴都安顿在了庙中。
是夜,夷光醒了过来,看着睡在一旁地上的小猿猴,她一时百感交集,再也无法入睡,索性下了床在庙中闲逛起来。来到庙宇正殿,台上的二郎神像巍然耸立,直把夷光看得出了神。
“你醒了?”
杨戬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没有受惊,而是头也不回,呢喃地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杨戬默默地听着,夷光的声音在这繁星朗月的夜里,是如此的清脆可人,而歌的内容又是如此婉转哀伤。
歌声结束,但其韵律依然绕梁不绝,令人回味不已,两人都沉浸在这歌声中,久久没有说话。
还是夷光先回过神来,她像是这才发现身后的杨戬,害羞道:“不好意思,二郎神,小女子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杨戬笑道:“没关系,以后叫我杨戬就行了。”
夷光第一次见他的笑容,竟是那样的迷人,她的心扑通乱跳,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杨戬问道:“你刚才唱得那首歌是?”
“是以前听爷爷唱得,”夷光道,“听他唱的多了,我便也学会了唱,这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唱。”说着脸稍稍一红。
杨戬见她娇羞的样子,不禁心神一荡,他定定神,问道:“你知道歌唱得是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夷光道,“里面提到了月亮,我也听爷爷说过,大概说的是对一个人的相思之情,”说到这,她又想起了爷爷,伤神道:“当时并没有感觉到这首歌的意境,现在唱出来才感到思念竟是如此的难过。”
杨戬微笑,说道:“这首歌还有下半段,你知道吗?”
夷光摇头,圆圆的小脸在月光下胜似白雪:“还有下半段吗,我没听爷爷唱过呢。”
杨戬微笑,唱了出来:“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声音粗犷,而且只是唱出了歌词,和夷光的动情演唱相比大相径庭。
饶是这样,夷光仍然听得陶醉,跟着曲调哼唱起来,等杨戬唱完,她已是满面泪痕,她赶紧抹去眼泪,笑道:“你看我,今天几次违反了答应爷爷的事。”
杨戬上前,轻轻拉住她拭泪的手,柔声道:“就在今日,且让你的心门不要关闭。”
她笑了,点点头,把头埋在杨戬胸口,不一会,无声的哭泣,慢慢浸湿了他的黄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夷光在二郎神面里住了下来,每天除了照顾小猿猴,就是打扫神庙。在她细心照料之下,小猿猴伤势逐渐痊愈,杨戬一改以往偶尔露面的习惯,每天三餐的时候都会定时出现,除了带来的食物越来越好,也会经常和夷光聊天,把降妖伏魔的当成故事告诉她,她则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身临其境见到那些妖怪。
住了几个月,夷光突发奇想,提出想在庙门口种一片桔梗花。
“为什么?”杨戬问。在神庙门前种花田,有点奇怪吧。
“就是想种!”她等着大眼睛看着他。
她没说,因为爷爷去世前药引里,就有那蓝色的小花。
杨戬盯着她的眼睛,竟像完全明白了,点头应允。
他给她找来桔梗花种子,她拍手称快,突然灵机一动,要他一起种花,他大窘,哪有降妖的神仙种花的?她嘟嘴,他无奈答应,每日陪她的时间愈多。
从此,在夷光和小猿猴的努力下,这个二郎神庙门口,多了一片蓝色的桔梗花海,来上香的人们都觉奇怪,但无一不被这桔梗的瑰丽摄取了心魄,夷光在旁,每每看到香客们惊艳的表情,很是高兴。
又一日傍晚,小猿猴打到了几只山鸡,夷光厨艺大为进步,做了一桌美味的饭菜,可是杨戬迟迟没有出现,她的心一直悬挂不下。一直到朗月上山,他这才出现,脸色青暗,她问他,他才说中了一个妖怪的诡计,染上了瘴毒。她大惊,忙问怎地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