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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星火时报(1 / 1)

自打“歌谣之夜”之后,无论是共和军还是明军俘虏,都像充了电一样,干劲大增,不到一个月,主体便即将完工了。

与此同时,城里的张,贵二人也对自己眼皮子底下越码越高的敌军堡垒持续关注着。张慧对王磊建城却事先不向自己打招呼一事十分恼怒,碍于月初的和约不好兴师问罪,只好派遣哨探前往窥伺,盯着这群反贼的一举一动。而且他也不是糊涂人,一边养精蓄锐,一边加紧向府里和布政司催粮催饷,搞得文官们怨声载道,大骂这个吸血王八。

张慧也十分鄙夷参政贵之元,整日不出门,躲在屋子里研究那本破书,还为此放弃了白花花的万两银子。他自己则十分享受生活,在城里以搜捕乱贼同党的名义查封了不少商铺,包括原来王家名下的财产,以及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商家,用没收来的钱从南昌请了好几个戏班子天天唱大戏,整日整夜乐此不疲。

远离城里的另一边,一队明军哨探趴在山坡上正观察着对面的堡垒。

“他们修得真快啊,才不到一个月,就起了墙了。”明军甲感叹道。

“我们的人被贼掳去,在那边干的可起劲呢!”明军乙看了看说。

“你说他们咋没心没肺呢?不想着逃,倒帮起反贼来?”明军丁问道。

“听说他们的头头是个教书匠,很会训教人,大概给他训得脑壳疼才卖力干活吧?”明军乙猜道。

领头的听烦了,骂道:“娘希匹!跟老子过去搞他一票,抓个舌头回来问话。”

“队长,守备大人说了不准和贼兵冲突”一个手下担忧道。

领头的队长放了狠话:“娘希匹!你听老子的还是听守备的?鞥浙江兵不比江西兵软蛋,别讲废话,跟我来”。

一行十二个人压低身姿,朝棱堡方向慢慢摸了过来。走了几十步,爬到一个山头时,那队长突然做手势让后边人停止前进,随即爬到前面拨开草丛往前面瞧。

一共六个反贼正在吃午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再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其他人后,队长悄声传令下去让手下们弯弓搭箭,自己则拔出腰刀准备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十二个明军瞧瞧摸了过去,他们经验丰富,脚步声很轻,基本碰不到树枝树叶。弓兵就位,队长举刀刚要下令。

“嘭”对面山坡一棵树上冒出了一团白烟,明兵乙瞬间倒地,其他人一惊,手一松箭枝飞了出去,散落在敌军周围。

这边哨兵们也反应了过来,扔下碗筷,抄起步枪瞄准弓箭射出的地方。明军队长见势不妙,仗着人多还想赌一把,便带头跳了出去挥刀向共和军砍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并不害怕,作为老兵他知道,鸟铳燃放时是要打火绳的,这点时间对方来不及。

出乎他的意料,对面六支火铳齐齐放枪,自己瞬间失去知觉,身上冒着血泡,倒在地上。后面的什长见此立刻指挥撤退,率部逃下山去,共和军哨兵准备追击时,明军隐匿在树林草丛中,早已消失不见,可见其战守撤退之法还是很高的。

棱堡内

王磊正在视察这个杰作:棱堡建筑已经初现端倪,外围是深达三米的护城河,城墙墙体垂直高度为四米,上面女墙高度大概为一米五。六个向外延伸的角设置炮台,将火炮固定在炮台上便能朝敌方射击。如果墙上每一边站满人的话,敌军无论朝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至少两个面的火力打击之下,而城墙斜面的设计也尽可能地避免了火炮直击,有效降低了被击穿的可能性。

现在城内正搭建一座砖石结构的塔楼,一方面做瞭望用,另一方面还能做炮台,从此处打出的炮弹,根据伊瑞斯按照明朝红衣大炮射程估算,差不多能打2000步远。此外,塔楼的上层还能做蓄水池使用,以备万一。

围着塔楼建造士兵宿舍和仓库,中间是训练场地。这样,平时驻兵50人,战时挤进去500人都容得下。

正当王磊准备离开时,张德权跑过来报告说,哨兵遭到明军袭击,但被及时察觉,我方无损伤,敌方死了一人,伤了一个,其余的全逃了。

王磊暗自庆幸自己设置的暗哨起到了关键作用。他要求张营长将伤者送医救治,待其清醒后自己去审问。这也令他感到困惑,共和军和城里明军相安无事一个月了,怎么此时出了变故。

过半个时辰,王磊回到自己屋里,卫兵将明军伤兵身上的东西送了过来。他瞄了瞄,基本都是些明军士兵的日常用具,但其中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王磊打开包裹,里面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折叠纸。

他慢慢将这页纸打开,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宋体字划过眼前,这字越看越眼熟,当完全摊开时,右上角露出一行竖排的标题:星火時報。右侧写着:崇祯十五年十月三十日第二期。

这是一张8开大小的报纸,分为四个版面,每篇文章后边都有个总编的名字:星火。王磊顿时明了,这是柳承宗办的报纸,总编的化名便是王磊给柳承宗起的,寓意“星火燎原”之意。

自打九月份起义后,金溪方面便和南昌断了联系,王磊派了人去南昌打探消息,同时也让张兴在城里留意,后来南昌来了消息,南昌和全省各地的慈济分支被查封,大批伙计被逮捕入狱,只有少数掌柜的和账房逃脱,下落不明,南昌城内整日搜捕乱党。这时城里的百姓和诸儒才明白过来小册子里大逆不道的言论均出自金溪这个小县城,而官军正在围捕煽动民意的乱党。

因为一直没有柳承宗和王喜他们的消息,王磊一度以为二人已经被抓,但现在这份报纸总算打消了疑虑,看来二人不仅逃出生天,而且稳住脚跟开始使用舆论武器。

这份报纸采用单页两面,分标题分栏目的方法分为四个版面。第一版是时政评论,标题为“李自成决黄河水淹开封,城中百姓死伤数十万计”。下一条标题为“孙传庭军围李自成,为何官军先胜后败?”然后通过两篇文章得出最终结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既不能依靠腐朽没落的朝廷,又不能依靠农民战争改朝换代,工民匠皂必须行动起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二版是政治理论,以西汉末年儒生要求汉哀帝退位让贤,还国于民,最终导致众望所归的王莽上台为例,说明帝制的弊端以及倡导民治的必要性。然后将《常识》中自由民主的理论部分复制上去,说明民治才是人类的天性使然,历史大势。有趣的是,第二版的最后一部分,柳承宗以辛辣的口吻回击了腐儒,嘲笑“程朱理学”于治国无用,用阳明心学教育这班腐儒。由此看来,他和儒家保守派的交锋不在少数,说明新思想也开始影响到了士子阶层。

第三版是介绍金溪大起义的,主要解释了民变的前因后果,共和军的性质和目标,以及发表观点来支持共和军反抗暴政。

为了增加阅读量,第四版以介绍养生常识和各地的奇闻异事来吸引普通读者,即便他们对时政不感兴趣,在信息来源匮乏的年代,为了这些新鲜事还是会拿一份读一读的。

值得注意的是报里的很多繁体字都改用了简体书写,柳承宗明显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而且这样也降低了读者识读的难度,利于普及。

王磊合起报纸,心下大定,既然两人都安全,不久后便会与自己联系,这样就能掌握江西各地民众的觉醒程度,为这个大棋盘落子了。接着他叫进席常安,让他安排人联系张兴,要张兴和张,贵二人联系,准备就下个月双方是战是和举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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