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惊心动魄(1 / 1)

李松柏在字条上写的是:不能成功侍寝者,已投入炼丹炉祭丹。消食丸为春丸,酌量服用。

李松柏简短的两句话,透露出的,却是惊心动魄的消息。一、七位侍寝的七巧女,这会儿已凶多吉少;二、想要活命,便得成功侍寝;三、春丸是救命丸。

王倾君看完,手指一缩,迅速把字条团在手心,塞到嘴里,就着手里的温水吞服了下去,一边微哑着声音对葡萄道:“这药丸要酌量服用,不能一下子全吞了。”

李淡云和夏巧儿认定王倾君不过是装病拖延侍寝时辰而已,倒没有留意她的小动作。

一时领事公公领了内侍进来,指指她们道:“抬走!”

葡萄待要跟上王倾君的步辇,却被人拦下了,领事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只召美人侍寝,宫婢退避。”

此去凶险,葡萄一道去,没准便是一道送死。王倾君回首道:“葡萄,你在这儿等我回来。”说着看定葡萄,带着交代遗言的悲壮,比比手势:我若不回来,你就去找李松柏,让他帮你出宫啊!

领事公公不耐烦,已喝道:“快走快走,要是耽误了,全得人头落地。”

眼看着时辰已不早了,领事公公也心急,怕到得迟了,自己会担了莫大的干系,因此只催着抬步辇的内侍快走。

才坐上步辇,王倾君突然捧着肚子叫起来,在步辇上摇摆了一下,“咚”一声,竟是摔到地上,尖叫了一声,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喊疼。

李淡云和夏巧儿听得尖叫,回头来瞧,却听领事公公道:“先把她们抬过去,咱家稍后就来。”说着黑了脸,转向王倾君,喝几位内侍道,“还愣着作什么?把人弄到步辇上,拿东西缚住,赶紧的抬走。”

葡萄还站在殿外门,见得王倾君滚落到地上,便要去扶,却被领事公公拦住了,待要拼命上前,却见王倾君突然抬头看她一眼。

葡萄机警,假装还要上前,却不敢上前的样子,不动声色退到领事公公身后,只待王倾君动手,她便全力配合。

王倾君迅速估量四个抬步辇的内侍,只等他们过来缚她,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打晕两个,然后待葡萄打晕领事公公,再联手把剩下的两个内侍解决掉,之后趁着夜色藏起来,想法逃出宫。

四个内侍听得领事公公的话,已是解了腰带,准备上前缚王倾君,却听得脚步声,一阵侍卫列队过来,问道:“公公,怎么了?”

良机稍纵即逝,王倾君无奈,只得挣扎着站起来道:“公公,我没事了,可以上路了。”说着自动坐上步辇,不再喊肚子疼。

葡萄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还紧紧握着,万般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步辇渐远,不由得红了眼眶。呜呜,小姐,你一定要回来啊!

一行人很快来到三清殿外,却没有立即进去,只在殿外等候召见。一时有一位在皇帝身边服侍的曾公公出来,摆手道:“里面还没完事,过会儿再进去。”

曾公公说着,抬眼见得另一侧有步辇移近,不由得眯起眼,借着殿前灯笼的光亮细瞧了瞧,豁然发现来的人是陈皇后的侄儿陈文安,一时步下台阶迎了出去。

陈文安今年十九岁,少年有才,已官至正四品司业之职。陈皇后更把自己的长女千金公主许配于他,因皇帝病重,朝中诸事繁忙,婚期才拖延了下来。

陈文安既是陈皇后的侄儿,又是千金公主的准夫婿,深夜来此,自有深意。曾公公不敢怠慢,待得步辇一停下,便打个千儿请安,口称见过陈司业。

王倾君听得曾公公的说话声,不由得悄悄抬头,瞧向台阶下,只见来人年约二十岁,身段颀长,身穿柿红长衣,袖口领边掐丝暗金线,白玉腰带。殿门口灯笼映照在他脸上身上,那一股风华绝伦,难描难叙。只一会儿,王倾君便意识过来,这便是千金公主的准夫婿陈文安了。

陈文安十岁之前极为顽劣,是有名的浪荡少年,闯下无数祸事。他的父亲陈策无奈,把他送至远离京城的福州少林寺,挂在主持名下当了一名俗家弟子。至十三岁,陈文安才回京城。陈文安回京城不久,父亲陈策和母亲严氏夫人皆病亡。自此后,他专心读书练武,渐露才华,去年以十八岁之龄高中探花郎,一时风光无限。今年因有政绩,更是官封正四品司业郎,人人称道。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京城少女讨论的热点人物,王倾君也听闺中密友嘀咕了无数次,道若是能嫁得陈司业,此生无憾等语。这会儿瞧去,见陈文安果然人才出众,值此时刻,她却还有心思欣赏美色,暗自点头,果然是美男哪,若那老皇帝也长这样,今晚死就死了,可惜啊……

见得殿下垂首立着一位美人,陈文安忖度是今天新召进宫的七巧女,也不多问,只对旁边的曹公公挑了挑眉。

曾公公见陈皇后身边得宠的内侍曹公公陪同陈文安一道来了,便笑问道:“曹公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人通知一声不就得了?”

“怎么,咱家来不得?”曹公公不给情面,不阴不阳地道,“事儿如何了?”

曹公公代表的自然是陈皇后,曾公公不敢怠慢,只斟酌言词道:“瞅着不大行,已抬走了七位,还有两位在里面,估计也快了。”

曹公公抬眼看了看王倾君,问道:“只剩下这一位了吗?”

曾公公点头应是,又谄媚地报告道:“皇上嘱咐了,若有成功的,暂时安置在祥云殿住着,令人好生看护。可惜前头七位,全部不成功,都抬到炼丹房那儿了。”

王倾君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差点站不稳,只紧紧攥了拳头,才勉强定下神来。天啊,前边那些七巧女都投入炼丹炉了?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

陈文安对美人们死不死的并不放在心上,但是皇帝重病,却还要一夜召十女侍寝,死期已近。他此来,是领皇后之命,要让皇帝在榻上写下遗诏,立陈皇后之子唐天佑为太子。

皇帝唐若龙十六岁登基,当时立的皇后是孙玉华,孙玉华死后,才改立陈贵妃陈蓉为皇后。

孙玉华育有两子,长子唐天致如今十八岁,有战功,声望甚隆,次子唐天远十六岁,温厚和平,极得皇帝喜爱。

陈蓉育有一子一女,长女千金公主今年十六岁,儿子唐天佑十岁。

先前因太子之位,朝臣之间有争论,有认为唐天致既然是孙皇后所生,乃嫡出,又是长子,自然要立他为太子。有认为现下国母是陈皇后陈蓉,自该立陈蓉之子唐天佑为太子。两派争论不下,便有第三派出来,说道皇帝正当壮年,立太子之事大可缓期,不必急于一时。不想皇帝今年春天一场小病后,渐成大病,至卧床不起,而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不管是朝臣还是陈皇后,都心急如焚。

今日皇帝召七巧女进宫侍寝,陈皇后已感不妙,忙秘密召陈文安进宫,着手安排,让他务必要见到皇帝,取得遗诏。

陈文安既是陈皇后的侄儿,又是千金公主的准夫婿,他进出宫闱倒也顺利,这会儿对曾公公道:“请曾公公通禀一下,说驸马求见。”

不说姓名,不说官职名,只说驸马,便是女婿求见丈人,自有其中含意在。

虽则皇帝说过,今晚谁也不见,但皇帝对陈文安这个准女婿,向来极是欣赏,就算不见,也不会十分苛责。曾公公权衡得失,很快做了决定,转身进去通禀。

见陈文安求见皇帝,王倾君暗暗嘘一口气,没准这一打岔,皇帝便不要她侍寝了呢!未等她再寻思,只听得一片脚步声,内侍抬了两个担架出来,担架上各伏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浮在空中。

王倾君眼尖,这么一瞬间,却是认出伏在担架上的,正是李淡云和夏巧儿,一声惊呼未及喊出来,已生生吞了回去。李淡云和夏巧儿不过先她一步而来,竟这么快就死了?

一队侍卫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见她没有哭喊出来,便没有上前。

陈文安瞥见王倾君捂了嘴,却没有尖叫,倒有些意外,嗯,这位美人挺坚强的嘛!

很快曾公公便出来了,把手中的拂尘挟在手肘,朝陈文安拱手道:“皇上有旨,宣陈驸马晋见。”待陈文安抬步,曾公公又指指王倾君,吩咐身后跟出来的内侍道,“抬进去。”

陈文安随曾公公进了三清殿,来到皇帝寝室外,一时嗅得寝室内飘出龙涎香和药香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只一会儿,曾公公就出来道:“驸马爷请进去。”

陈文安进了寝室,见床前放着一道屏风,屏风后隐约有人影,忙隔着屏风跪下道:“陈文安叩见皇上!”

唐若龙听得陈文安的声音,只“嗯”了一声,却哑着声音问道:“不是还有一位美人吗?”

曾公公听得此话,便扬声道:“皇上有旨,召王美人侍寝。”

陈文安一抬头,就见内侍扶着王倾君进来,搀向屏风后。

寝室龙涎香的味道漫开,袭入鼻端,令人神思半荡。陈文安跪了半晌,不见唐若龙传唤,只隐约见屏风后人影晃动,传出一些声响来,他听着,俊脸起了暗红。只是心里终是疑惑,据他所知,唐若龙病后,已有一段时间不能御女,先头的七巧女很快抬出去便是铁证。为何这一个,却行了呢?

莫非这七巧女是孙淑妃的人?

现今想取得遗诏的,不止陈皇后,还有孙淑妃。孙淑妃是前皇后孙玉华的妹妹,现育有一子唐天宁,只她分位不及陈皇后,且儿子年纪小,自知无力问鼎帝位,但她另有打算,只一心一意要帮孙玉华所出的大皇子唐天致谋得帝位。

陈文安心念百转,思忖间已做了决定,不能让孙淑妃得逞。

“皇上,臣陈文安有事启禀!”陈文安再次开口,叩头道,“事关大唐朝,臣请见皇上一面。”

唐若龙突然听得陈文安在屏风后求见,不由得扫兴,哑声道:“大胆!”一时待要呵斥陈文安退下,却想起陈文安多次求见,似乎有紧要事,便止了后面的话。

“皇上……”陈文安再次开口,却听唐若龙沙着嗓子道:“爱卿为何这般不解风情呢?”

陈文安一窒,不敢再说。看来,只得等了,就怕那女人是夺命女。

见陈文安不再言语,唐若龙却忽然兴起了另一股心思,沙声道:“驸马的事儿若真是急,不妨到床边跟朕细说。”

陈文安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低声道:“臣不敢。”

这当下,王倾君已设法喂了唐若龙半粒春丸,现听得陈文安的声音,压住慌乱,俯到唐若龙耳边,甜腻呢喃道:“皇上,臣妾不喜欢寝室里太多人。”

唐若龙正有些兴致,哪顾得许多?只沙哑地喊道:“所有人退出寝室外,关上门,没有传唤,不得进来。”

曾公公候在屏风侧边,听得吩咐,不敢违抗,领着内侍们退了下去。一众人退到寝室外,掩上门,候在台阶下,曾公公这才发现,陈文安居然没有出来。

陈文安耳尖,仿佛听得美人呢喃,接着唐若龙就吩咐众人退下,这个当口,他更是坚信美人是孙淑妃的人,目的和他一样,也是为遗诏而来。因不甘心退下,又再喊道:“皇上……”

唐若龙未及回答,却被王倾君吸引住,一时不再理会陈文安。

不知道是半片春丸药性不够,还是唐若龙久病不能用力,他才一动,腰部瞬间失力,胸口一窒,眼一翻,昏了过去。

“皇上,皇上,您怎么啦?”侍寝还没成功呢,您就这样?这分明是不让我活命啊!王倾君低低叫喊,心内呜咽着,忽然听得屏风外有动静,记起陈文安还在房内,瞬间冷静了下来,要活命,只能靠陈文安了。而且陈文安这样俊俏,总不算很吃亏吧?

陈文安听得里头声音不对,再顾不得许多,一跃而起,冲进屏风后,喊道:“皇上!”

王倾君早已从发髻处摸下另半片剩下的春丸,挟在手指间,见得陈文安跃进来俯身向前看唐若龙时开口喊皇上,她右手已是疾速伸出,把春丸喂进陈文安嘴里,恰好陈文安伸手要来掀她,她搭着陈文安的手顺势扑向前,两只手攀向陈文安的脖子上,未待陈文安吐出春丸,右手随之掐住陈文安咽喉,不让他喘气。

美人进殿侍寝,事先已搜查过全身,确认并无携带兵器等物,才允许进入。纵陈文安之前忖度她极可能是孙淑妃的人,却也没料到她有此身手,一时之间便着了道。

王倾君掐住陈文安的咽喉,压低声音道:“是春丸,不是□□。合作,双赢,不合作,一起死!”

陈文安正暗恨自己一时大意,着了美人的道,一听不是□□,稍松一口气。

一刻钟后,陈文安回到屏风前,如前一样跪着。

王倾君这才去摇唐若龙,娇喊道:“皇上,皇上!”

唐若龙听得王倾君的呼喊,悠悠醒了过来,喃喃道:“成了吗?”待见王倾君娇羞垂头,自是惊喜,喊道:“来人!”

内侍们听得呼喝,忙推开寝室门,全部涌入。

王倾君觉得死神的阴影已消失了一半,暗松一口气。

曾公公进得寝室内,见陈文安还跪在屏风前,也不以为意,只走到屏风一侧,轻轻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唐若龙听得曾公公的声音,便哼一声道:“曾三花进来服侍!”

曾公公闪身进去,一见眼前情状,极有经验地扶下王倾君,检看一番,又惊又喜道:“皇上,是成了!”

“好,好!”唐若龙在一个内侍手里喝了参汤,缓过一口气,看向王倾君问道,“美人叫什么名字?”

王倾君忙答道:“臣妾姓王,名倾君。”

“倾倒君王,不错,好名字。”唐若龙心神舒爽,有了一点儿精神劲,吩咐曾公公道,“传旨,封王美人为正三品贵人。”

暂时不用死,还被封为贵人,葡萄也不用死了。王倾君松懈了下来。

曾公公记起陈文安还跪在屏风前,便禀道:“皇上,驸马爷还跪在外头。”

“朕倦了,谁也不见。”唐若龙困意上来,浑身乏力,不耐烦地挥挥手,翻身向里,不再说话。

曾公公不敢再说,悄悄出去朝陈文安比个手势。陈文安站了起来,整整衣裳,径直出了寝室,才到殿门口,却碰上手持拂尘、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清尘子道长。

“司业大人!”

“真人!”

清尘子道长见陈文安打了招呼就匆匆去了,他在夜色中眯了眼,直到陈文安的身影消失了,方才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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