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淘汰赛
满载将士遗体的军车慢慢消失在大家视野后，距离排长最近的一名士兵，满脸惨白的对排长问道：“排长，战场真的惨烈到如此地步，我们拥有这么好的武器，还损失这么多人。这一路下来，我们至少看到上百辆拉着烈士遗体和伤员的汽车通往后方….”
看到眼前虽然有好几年军龄，但是，并没有经过真正战斗的部下。在联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系列血战，特别是当初国防军刚刚深入东北，同苏联远东军进行的几场拼杀。一丝充满自嘲的笑容慢慢浮现到自己脸上。
对着面前部下回答：“惨烈吗….我不觉得….想当初国防军刚刚深入东北三省，面对苏联远东军和日本关东军两个强敌时，那一场接着一场血战才叫真的惨烈。一场战斗下来，只要参加过战斗的步兵团都会付出过半的损失…..”
“我还记得，当初我曾经亲自参与，负责阻击苏联远东军增援部队的一场战斗。在那场战斗中，为我所在的步兵团，总计两千五百人。在战场坚守的一天时间中，面对苏联人的猛烈炮火打击，整整一个团最后只活下来不到六百人。剩余将士，包括轻重伤员在内，全部战死沙场…..”
“那个时候，不管是伤员还是活着的人，面对进攻的苏联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枪膛内的子弹给射出去，在临死之前。尽可能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全排几十名部下，慢慢被排长讲述的战争场面给吸引时。
位于车队正中央，看到迎面驶来，运输烈士遗体和伤员汽车后。吴克仁心中自出兵以后就开始冉冉升起的雄心和傲气，随之有了缓缓平息和熄灭的迹象。
吴克仁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即将参加的这场战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然，吴克仁的感觉除了来自从车队旁边不断驶过，一辆辆装满士兵尸体和伤员的汽车。还有来自前敌指挥部的最新敌情通报。
除此以外，炮兵出身的吴克仁还有一个判断方式。
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隐隐炮声。吴克仁可以肯定。前线正处于战斗状态的大口径重炮绝对超过五百门。根据战报显示：己方部署在边境上的重炮只有一个师，而这就意味剩下至少四百门重炮全部属于苏联红军。
几天前，自己还因为麾下拥有两个成建制重炮团而感到激动和自豪。可是，和一向奉承大炮主义的苏联红军相比。自己手里的这点家底连给敌人塞牙缝都不够。
失去重炮优势。再加上空军因为数量有限。除了和苏联空军对战，根本无法对地面部队提供支援。吴克仁能做的就是带领部队，在敌人炮火压制下进行死守…..
被硝烟完全笼罩的战场上。密集的炮弹呼啸声刚刚在苏军阵地传开，剧烈的炮弹爆炸声就在国防军阵地响起。
当一团团橘红色火球在爆炸声中从地面腾空而起后，被国防军反击火力死死压制在阵地前一百米动弹不得的数千苏军，就好像已经冲到尽头的浪潮，迅速退了下去。
吴克仁带领的国防军新编第一师，趁着战斗间隙，恰好赶到阵地。
走进前线指挥部，同坚守在这里的国防军第九军092师杨博书师长互相敬了一个军礼后。迅速走到指挥部瞭望口，举起望远镜，观察距离指挥部不到一公里的前沿阵地。
望远镜内，一天前还是点缀了星星绿色的大草原，此时此刻，已经被完全烧成焦黑色。一脚踩下去，被炮弹炸起的厚厚浮土直接淹没到脚腕。
零零散散分布在阵地中间的几十个巨大弹坑，就好像遍布在月球表面的陨石坑。至于陨石坑周边，一具具身穿国防军军装的阵亡将士遗体，全部头朝外，脚朝内，凌乱的倒在国弹坑周围…..
初步估计，仅仅自己看得到弹坑周围的将士尸体，就有超过一千具，而且还不包括直接被炸断炸碎，连完整尸体都没能留下的将士。
深深吸上一口气，稍微缓解自己初上战场的紧张心情后。吴克仁迅速将目光转移到身边杨博书身上，语气沉重的说道：“杨师长，辛苦你们了….接下来，这道阵地就交给我新编第一师了…..”
杨博书没有矫情，直言了当的回答：“既然吴师长你来了，那阵地我就交给你了….我也不怕笑话，仗打到现在，我的一个野战步兵师，到现在为止，即使加上所有后勤人员，能继续参加战斗的也只剩下不到九千人。而这，还是敌人空军在空二师拼死骚扰下，无暇参战情况下造成的。”
一丝发自内心的苦笑随之浮现到杨博书脸上后，杨博书继续开口道：“如果不是空二师拼死挡住苏联空军，我的一个野战步兵师也许已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好了，不多说了…..按照总座命令，我会把全师剩下的炮兵和防空部队全部留给你…..”
说完，对吴克仁深深敬了一个军礼后，杨博书迅速下达撤退命令。
与此同时，吴克仁凝重的面部表情也被严肃给取代，对着身后参谋长一脸威严的命令道：“参谋长，命令新编011团，马上进入阵地…..其他两个步兵团，全部进入防炮洞进行隐蔽，充当全军预备队…..”
“炮兵，防空兵，迅速构建隐蔽阵地，以连为单位，分散开来….同时，派出相应联络员，马上联系092师留下的防空部队和炮兵部队，要求相关部队按照我的命令，重新部署炮兵阵地和防空阵地。并且同指挥部取得联系…..”
坚守防线的国防军进行换防，绵延好几公里的防线即使有硝烟掩护，也没能逃脱苏军侦查员眼睛。
趁部队走出防炮洞的机会，大批苏联轰炸机就好像一片黑云，缓缓出现在战场上空。
随后，发出尖锐呼啸声的重磅航空炸弹就好像下雨一般，落在防线发生爆炸。
亲眼目睹一个步兵排在一枚炸弹爆炸中烟消云散后，吴克仁紧握着的拳头终于因为愤怒和心痛而狠狠砸在指挥部混凝土墙壁上。连头都没有回，就对着身后部下充满怒气的大叫到：“空军，我需要空军支援….马上联系前敌指挥部。我需要空军支援…..”
前敌指挥部的回电非常迅速。
看着迅速向自己走来的参谋长。每一声爆炸响起，心中都忍不住一痛的吴克仁赶紧反问道：“参谋长，我们的空军增援什么时候到。不敢走我们头顶的飞机，将士们就无法在前沿阵地进行布防。整个阻击战就没有办法打….”
参谋长一脸苦笑的摇了摇自己脑袋。在吴克仁不解目光下回答：“师座。空中增援暂时没有了….前指回复我们，空二师剩余战机已经不足五十架，只能保证我军后勤线空中安全。所以。在接下来一个星期时间内，我们都得不到任何空中支援…..”
“什么…..”吴克仁一脸不可思议的大声惊呼道。
一把夺过参谋长手中电报确认无误后，一丝发自内心的绝望迅速涌上脸颊。
与此同时，听到前指回复的师部其他军官脸上，也不由的露出绝望表情。更有甚者，一些军官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就好像频临死亡一般，两眼无光的看着正前方。
感受到指挥部迅速变冷的气氛后，吴克仁猛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为了给大家打气，也为了给自己鼓劲，大声说道：“狗日的，不就是没有空军吗…..国防军当初进入东北的时候，不仅没有空军，连一门像样的重炮都没有，照样在战场上打赢了老毛子和日本人。”
“现在，我们虽然没有空军，但是，我们有重炮，有防空高炮，还有充足的弹药…..这么多好装备，我就不相信打不赢面前的老毛子…..都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我就不相信老毛子有三头六臂，一颗子弹过去不会死….”
“再说了，咱们都是中**人，而且已经成为国防军一员。大家难道想要国防军老兵笑话我们，说我们不如他们吗…..”
参谋长非常配合的附和道：“师座说的对，想当年我们撤出东北三省的时候，有多少东北父老指着我们鼻子骂我们是逃兵。现在，终于有了向东北父老证明我们不是逃兵的机会。今天，我就是把一百多斤肉全部扔在这里，也不撤退一步…..”
“对，血战到底，坚守阵地…..”
“老毛子也是人，同样两肩膀扛一个脑袋，我们不怕，大不了一死…..”
…………
各种各样充满怒火的吼声在指挥部响起后，大家低沉的士气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往无前的拼搏精神…..
长松一口气后，吴克仁再次将目光转移到苏联空军来回进行轰炸的眼前阵地。
看到部下在苏联空军打击下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无法进入一线阵地。吴克仁紧锁着的眉头变得更深了，对着参谋长自言自语说道：“必须想办法赶走老毛子轰炸机群，让011团迅速进入阵地。否则，苏联红军一旦发起攻击，我们就没时间了…..”
“防空部队……”参谋长若有所指的回应道。
“师座，目前看来，我们只能提前动用两个防空营了…..”
“两个防空营全力对空进行射击，至少能给011团提供十分钟时间。不过，十分钟以后，这两个防空营也就彻底完了…..”
内心经过短暂挣扎后，吴克仁脸上迅速露出坚定表情，果断开口命令道：“只要能让011团进入阵地，再大的代价也再所不迟…..命令防空营，马上进行对空射击…..防空营全体指战员。除了必要作战人员，剩余将士马上撤出阵地…..”
两个防空营忽然开火，密密麻麻的苏联轰炸机群猝不及防，六架轰炸机直接中弹发生爆炸，五架轰炸机被机关炮炮弹命中，拖着浓浓黑烟撤出战场，向苏联境内撤离。
面对忽如其来攻击，轰炸机群迅速将攻击目标转移到刚刚暴露的六个防空阵地。
趁着这个攻击间隙，一直被压在阵地后方动弹不得的数千011团将士，就好像发疯的牛群。不顾一切的冲向一线阵地。冲进距离自己最近的防炮洞……
刚刚冲进一个地下防炮洞，新编011团团长周新发就对着身后通讯兵命令道：“马上联系各营连，统计并汇报损失情况….”
很快，面色凝重的参谋长就走了过来说道：“团座。已经统计出来了…..全团共计损失391人。整整两个步兵连没有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全团超过八成的重型武器和弹药都被我们给带上阵地了…..”
周新发先是紧张的心骤然放松下来，长松一口气后命令道：“武器在就好…..通知各营连，按照我们的预定战法。兵力前轻后重，火力前重后轻。苏军对地面阵地的火力覆盖一旦停止，马上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因为知道自己坦克在战场上已经不占优势，进行进攻掩护的苏军坦克冲到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后就不再继续进攻，而是停在原地充当固定火力点，利用车载武器居高临下对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所以，在一百五十米之前的进攻路上，除了不断落下的迫击炮炮弹可以对苏军进攻部队起到杀伤，011团射出的子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仅能在苏军坦克车身打出一串串火星。
不过，带着轰鸣声的苏军坦克，却可以利用坦克炮和炮塔顶部的高平两用机枪对守在阵地上的011团将士起到致命杀伤。
面对这种完全一边倒战斗的攻击方式，周新发忍不住心有余悸的长松一口气。
因为，如果不是自己按照兵力前轻后重的布置方法，仅仅在一线阵地布置一个步兵连。面对苏军几十辆坦克所射出的反击火网，一线守军一定会损失惨重。
不过，一线守军虽然只有一个步兵连。但是，这个步兵连除了本该装备的一百多支步枪和十挺轻机枪，三挺重机枪。在‘火力前重后轻’这种战术的指导下，周新发足足给他增配了二十挺轻机枪，六挺重机枪…..
当苏军几十辆坦克一字排开停在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外充当固定火力点，源源不断的苏军进攻部队开始越过坦克，如潮水般出现在大家面前后。
周新发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冷笑，自言自语的说道：“狗日的，被老毛子压着打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轮到我们进行反击了…..”
话音刚刚落下，密集的枪炮声就在一线阵地响起。
三十挺轻机枪，九挺重机枪，迅速在阵地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风暴。
与此同时，分散在五十米后二线阵地的一个步兵营，总计六十挺轻机枪，十八挺重机枪，也一齐向两百米外苏军射出一道新的钢铁风暴。
在两道钢铁风暴的同时横扫下，失去坦克车身掩护的苏联红军就好像成熟的小麦，成片成片被割倒在地。
虽然越过坦克车身的苏军仍以兵力优势不断向前推进。但是，在整个推进过程中，几乎每前进一米，都有几十上百条性命在枪炮声中烟消云散。
当然，负责提供火力掩护的苏军坦克也没有闲着。
三十多门坦克炮以自己最快射速向阵地倾泻炮弹，摧毁一个有一个固定火力点。不过，因为011团大量装备轻机枪，每打出一梭子子弹就换一个机枪阵地，苏军坦克炮射出的炮弹竟然有至少一半没有命中目标。
而随着时间推移，将士们对作战方式的越来越熟悉，苏军坦克炮想要命中目标的几率也变得越来越小。
即使如此，位于坦克炮塔顶部的高平两用大口径机枪，因为其远超普通机枪的射速和射程，在无形之中成了守军将士的最大杀手。
因为阵地大量被摧毁，挡在大家面前的浮土虽然能挡住普通机枪弹，但是，却挡不住大口径高射机枪子弹。
当炙热而粗大的火舌向阵地扫来后，粗大的机枪子弹直接穿透挡在大家面前的浮土，射入将士们身体…..
弹雨横飞的战场既是最考验人，也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在近距离死亡威胁下，特别是面对被大口径子弹命中后碗口粗细的血洞，很多意志力差的士兵直接下的手足无措。
而在这个充满杀机的战场上，你的精神一旦不能做到高度集中，那么，敌人射出的下一刻子弹就会命中你。
虽然战场上的伤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将士在恐慌中被子弹命中。但是，仍然幸存在战壕内的战士，无疑是拥有敏锐嗅觉能力，拥有非常厉害单兵能力，并且能很快适应战场的老兵和精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