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月在柳家陪了柳翠香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天都放亮了,她实在坚持不住,孔氏也过来换她,她才回家去休息。
一直睡到晌午,她才被外屋的声音吵醒,起来到外屋看,见又是霍铁砚在弄猪食。
姜采月问道:“砚哥,怎又是你喂猪,我娘没回来?”
霍铁砚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是‘你娘’啊,现在是‘咱娘’了,娘和大哥、东子都在翠香家呢,大哥和东子帮着准备工具要去打墓,娘帮忙做饭呢,我看猪饿得直叫,就回来喂喂,一会也跟着打墓去,你睡吧,翠香让你一会也到她家去吃,不用做饭了。”
姜采月说道:“都这会了,不睡了,我也到前院去看看,她家该不会就娘一个人在做饭吧?”
霍铁砚说道:“不是,翠香在帮娘。”
姜采月微微摇头,心想这人心真是冷,翠香娘虽然是病死,可也不至于让这些人躲得这么远,别人不说,就是二婶和三婶,说起话来好像和柳家也不错似的,可是这办丧事却不靠前,连她们俩的影子都不见,便去送一送又能怎么的,还真能染上病是怎么的,如果翠香娘的病真像她们说得那样,那翠香和她爹岂不是早就染了,哪还轮得到外人。
她没了睡意,便和霍铁砚一起把猪喂了,然后两人一起来到前院,姜采月见打墓的人都在等着吃午饭,娘和翠香还没把饭做好,她便也动起手来,三人一起做了二十多人的午饭,又照顾着大家吃完,年轻力壮的便带上工具去挖墓穴了,年岁大的便在家里帮忙张罗其他事情。
翠香爹娘就她一个孩子,守灵除了柳老忠就是柳翠香,姜采月见翠香爹事情多,便让柳翠香去守灵,自己和娘在屋里收拾。
收拾的时候姜采月又悄悄问孔氏:“娘,潘家又来人了没有?不是潘景玉被翠香打回去,他家就没再来人吧?”
孔氏小声说道:“来了,潘家那么会做人,这种时候怎么会不来呢,齐氏上午来的,进门就掉眼泪,哭得可伤心了,不过翠香不领情,把她也骂回去了,弄得大伙都说翠香的不是。”
姜采月听了叹气,说道:“唉,你说这家人有多缺德,一个个装得好人似的,把翠香害这样,却弄得翠香一身不是。”
想着她突然又想到姜采艳,问道:“对了娘,姜采艳呢,她生了没有?”
孔氏说道:“生了,和咱家老母猪一天生的,生到你二叔家了,你二婶算着她快到日子,让她回婆家她也不回,结果就生到家里了。”
要不是柳家正办着丧事,姜采月非得笑出来不可,娘这嘴真是太缺德了,说姜采艳生就生吧,非得专门说一下,是和自家的老母猪一天的,这点很重要么?能说明点什么,说明姜采艳和猪差不多?
见她不说话,孔氏狐疑地问道:“正说着潘家呢,你突然问姜采艳干什么,是不是他们传的是真的?”
姜采月装傻道:“传的什么?”
孔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姜采艳孩子的事儿,咱村有人说姜采艳的孩子是潘景玉的,不是侯大力的,是不是你知道啥?”
“我能知道什么,我都出去快两个月了……”
孔氏气得又拍了她一巴掌,道:“死丫头,少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这事,姜采艳生孩子的时候,翠香跑咱家呆着去了,一个劲儿打听那院的动静,还让我过去看,是男孩儿是女孩儿,要是没事,她会对姜采艳生什么这么上心!”
姜采月结巴着说道:“我、我哪知道,不都是这么猜么,我又没捉到他们在一起,对了,那姜采艳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嗨,姜采艳可成全人,生的是大胖小子,那家伙长的,白白胖胖的,生下来就胖得溜圆,脸上连点褶都没有……”
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不像侯大力也不像姜采艳,他们俩都没那么白,真有点像潘景玉,反正现在小,看不太出来,你等再长长吧,我估计真是潘景玉的种……”
姜采月听了暗想完了,肯定是真的了,这下等着翠香闹吧,她娘死了,她心里肯定憋屈,不把这股火都撒到这两人身上才怪。
翠香娘也只在家里停了两整天,第三天头上就下葬了。
由于柳翠香坚决不用潘景玉,摔丧盆什么的都是柳翠香,出殡时候人抬的,也是她自己抬的头杠,像儿子一样把娘送到墓地,埋下第一锹土,什么过程都没落下,把母亲给送走了。
丧事办完,柳家乱成一团,姜采月和孔氏又帮着收拾,柳翠香和柳老忠十分过意不去,事后找姜家和左右两家的邻居吃饭谢礼。
正是农忙的时候,他爱的事情一边,大伙便都西张罗着种田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也不例外,两人再过些天就要成亲了,虽然东西都卖齐,可是新房还没布置完,种完田还要留出三四天布置,时间显得有些紧。
柳翠香家的田少,柳老忠又早把垄打完,爷俩个种了四五天就全都种完了,腾出手来,又来帮姜采月家种田。
他们父女俩,再加上姜采月、霍铁砚和孔氏、姜盛喜,东子偶尔有时间也会跑过来帮忙,七个人干活倒非常快,没两天的工夫,姜盛喜和孔氏的五亩田,再加上霍铁砚开荒出来的六亩,就都要种完了。
这天过午,种着最后的一点苞米,姜采月和柳翠香姜盛喜三人一组,姜盛喜刨坑,柳翠香下种,姜采月埋土,前面的姜盛喜刨得快,落下两人几步远。
柳翠香和姜采月在后面,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柳翠香道:“月儿,过几天你和霍大哥就要成亲了,我还带着孝,就不去帮你收拾屋子了,你再找两个小姑娘,现在你三叔家对你家好点了,姜采凤和姜采莲应该能去。”
姜采月道:“没事,其实也没什么用收拾了,就是把窗帘挂好,摆摆东西就行,我不在乎你没有孝没孝,你该去就去,我和砚哥什么忌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