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爷,老爷陪夫人去听禅,晚膳过后才回府呢。”
轻烟稳稳地立着,壮着胆子想打破沉寂,却发现…适得其反。
青氏某王爷凛着眸子扫过她,她便觉得血管里开始起冰渣。
“我饿了。”
被握住的小手轻轻一摇,浑似灵丹妙药,青隽的眼神顷刻暖了不少。
万试万灵的一招,小胖妞压不住的鄙夷泡泡。
小姐您就不能找个新借口?
王爷您就不能不那么…
腹诽未完血管又一阵寒颤,阮氏轻烟连忙摇摇头。
算了,王爷您还是好哄一点儿吧。
“那我们回王府吃,给你瞧些新鲜玩意儿。”
段家娇乖难得顺柔地点头,教她家名义夫君虚揽了腰肢款步慢走。
“你妹妹--”
经过与他家珣宝儿一模一样的脸庞时,青隽顿了顿。
“段玉瑾。”
“玉瑾不必多礼。”
青门美隽抬了抬手,语气浅淡,目光深浓,不觉拥紧了身侧娇人。
世上许多事物,天生的少,人造的多;自然的少,矫饰的多。
譬如这默契,她本是不想费心思跟某大爷培养的,装着装着,也就有那么一丝半点了。
就他那眼神,这反应,无非是见了现在的玉瑾,想到了从前相似的玉珣,多如繁星的庆幸,压根没有的怜悯。
无声解读着感应到的默契,段家高仿大小姐扣住某人的指甲盖便狠掐。--谈不上可怜过去的“自己”,只是诸多好奇。
段大小姐拼死拼活想嫁,她不用想就明白;青门骄子就算没有拼死拼活不想娶,也大差不差,如何终究败给娇柔弱女了捏?
她想也想不明白。
段玉瑾直起身子目送不远处那对璧人上了马车,默然无声,柔眸烁星。
姐姐如今,俨然得了幸运呢。
视线一低,却见她家如归揉着膝盖抖抖索索,稚嫩小脸罩满怨念。
大小姐可能是幸运的,他一定是倒霉的。
二小姐不必多礼,他就必须要多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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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进兆凌府大门,某高仿王妃轻快地跳下地,闷头就想往小破院儿奔。
“干什么去?”
青隽眼疾脚快,分分钟拦到她前面。“赏赐都在前厅。”
“知道啦,我先回去换身适合打猎的衣服,你到那边等我撒。”
赵明月步伐不停地绕过他,顺便附送了一个“挡道还挡出快感了”的幽念眼神。
回到院里,换好窄袖笼腿轻便骑马装,赵明月自梳妆柜深处取出一方小木匣,慢慢打开,里面的物什尽现眼前。
一枚钱袋,一座袖珍水晶嵌金砂奖杯,一张…男脸女装的画像。
从她聘用白家天才的那刻起,便着手准备的东西。
“这是…送给珂玏的?”
宛若凑过来,秀丽小脸怀疑且迷惘。
“难不成是送给你的?”
大小姐将匣子朝她怀里一擩。“找个妥帖的生面孔送过去。”
她回来换衣服是次要,把临别礼物及时递到白天才手上才是主要。
“知道知道,小姐你不方便露面嘛。”
小八哥儿连连点头,忽尔谄笑。“不然我去怎么样?妥帖,据说还是大众脸。”
“你是想我打肿你的脸?”
——
闲闲逛回前厅的路上,望着渐渐熟悉的景致,赵明月兴致一起,悠然拐进一条葱青小径,踏上鲜少路过的阴凉曲廊。
却很快因了渐传渐近的轻俏不悦耳说话声,面色略沉。
“姐姐,那女人仗着王爷的宠爱,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那又如何?咱们吃了那些鸡蛋鸭蛋的,她敢说半个字么?”
“真人不露相,那女人从前装得楚楚可怜,如今又这般嚣张跋扈,定是包藏祸心,姐姐万不可掉以轻心。”
“既如此,咱们姐妹更得齐心协力,将那女人赶出王府去!”
“哦?那本宫倒是很期待,你们姐妹怎样齐心协力呢?”
“自然是…王妃娘娘!”
温柔香诧异地瞪视着自纷披枝叶后转出的芳姿,小巧的胸脯急遽起伏。
“见过王妃姐姐。”
“王妃姐姐安好。”
赵明月点点头,似笑非笑。“有妹妹们成天惦记着,本宫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如何不好?”
“姐姐说笑了,姐妹们闲极无聊,胡乱说说,惊扰了姐姐,还请宽宥。”
楼凝舞端着腔,面上不卑不亢,心下诸多庆幸。--自上次坠湖事件后,她便知这王妃大异于前,人前不能说,人后不便说,是以一直没开口。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个道理,妹妹们不会不懂吧?”
赵明月一挑眉,闲凉眸光劈脸打向温柔香。“本宫与你蔚姐姐自始合不大来,你就不用再多余挑拨了。有这心思,不如多琢磨琢磨,如何补补你的胸脯。倘若王爷看了养眼,大概便不会计较你没脑子的事实了。”
眸光再转向微白了芙蓉脸的尹氏某夫人,浮现几许剌戾。“妹妹这齐心协力的想法,本宫倒是佩服得紧。毕竟凭你一人之力,断然是无法将本宫赶出王府去的。”
“王妃姐姐息怒,妹妹口齿有些不伶俐,许是姐姐听岔了。妹妹的意思是,王妃姐姐率领咱们众姐妹,齐心协力将王府内务操持好,教王爷没有后顾之忧地出府去。”
哟!还挺会掰扯!这口齿伶俐得很呢。
赵明月白了她一眼,款款走近漆金桌边,小指一勾,红底粉花瓷壶便随着她的脚步歪歪荡荡,一路滴洒着滚烫热水抢入几人视线。
“听说口齿不伶俐,是因为舌头卷曲,用开水烫直了便好。”
“姐,姐姐莫要说笑。”
尹芊蔚瞬间惊恐,张口结舌地大步后退。
“哼!本宫从不与外人说笑!”
凤眸淡敛,阴翳莫测。“此生本宫只得段玉瑾一个孪生妹妹,温小美眷方才的称呼甚得我心,以后便收起那些姐姐妹妹的,都这般称唤吧。各位切切记住了,否则难保不祸从口出,粉身碎骨。”
噼啪!
瓷壶与尾字同时落音,水花四溅,刺耳灼肤。
这女人,王爷在旁边时骄霸蛮横,王爷不在时愈加放恣邪侈。
楼凝舞拧了拧细眉,略有些沉不住气。
“王妃娘娘,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别讲。”
赵明月冷声寒断,飒然离去的步履却是缓了缓。“对了,农家为了保鲜都喜欢将禽蛋之类的装入篮子浸在化粪池里。本宫命人将那篮鸡蛋鸭蛋送至膳房时忘了交代,也不晓得厨子做菜前洗了没有…”
“呕…”
大小姐奸黠轻笑向前,听取身后呕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