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给他们两穿上玉琢和自己的衣服,虽然衣服有些长,但是总是看起来舒服了不少。
两个孩子都站得笔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尊贵的气质,一点也不怯场。
他们两很有礼貌地向慕言之和冷屏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少年老气横秋地说道:“多谢恩人相救!”
冷屏和慕言之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而后冷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既然醒了,那你们就离开吧,我们也要上路了!”冷屏说着,就往马车走去。
那少年连忙说道:“恩人请留步!”
冷屏转过身,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何事?”
“我与妹妹无家可归,不知恩人可否收留!”少年说道:“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我会算账,会写字,也可以干活!”
“我也会干活!”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们不缺伙计,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天黑可就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上了!”冷屏说着便上了马车。
慕言之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冷屏上了马车,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上了马车,手里拿起缰绳。
少年一看,急了,一把冲到马车前面伸手拦住,慕言之连忙一把勒住缰绳。
兄妹两人无赖一般地抱住车桓不撒手。
慕言之嘴里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跳下马车,对着少年说道:“你随我来!”
女孩很努力地抱住车桓不撒手,看着自家哥哥与美人哥哥走远,像是要守护什么一般将车桓抱得更紧了一些。
冷屏一看就知道慕言之想要收留他们,刚刚看他的表情她就猜到了。她看着女孩坚定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说道:“要不要随姐姐上车?”
女孩眼珠子转了转,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收留我和哥哥,我就随姐姐上车!”
冷屏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怕姐姐把你和你哥哥卖掉啊?”
女孩摇摇头,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不怕,姐姐是好人!”
冷屏被她逗笑了,把她抱上了马车,也好,这样一路上也不至于太无聊。
慕言之把少年叫到路边的一颗树下,狭长的眸子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男孩,男孩一直挺直着背,恭敬地在慕言之面前站着,浑身也有一股淡淡的气场。
两人对時许久,慕言之淡淡地说道:“我可以收留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少年眼睛一亮,说道:“什么条件?”
“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如果有麻烦,请立刻离开!”
慕言之的字一个一个地砸进少年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少年都以为他看破了他们的一切。
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恩人不但救了自己和妹妹,还愿意收留自己和妹妹,自己理应不为他们带来麻烦,如果麻烦真的来了,那么他们只能离开了!
两人回到马车边上,慕言之把缰绳丢给他,说道:“你来赶车!”便进去了。
冷屏正在和女孩说着话,见慕言之进来,便往边上挪一挪给他挪出一个位置。
慕言之坐下,一只手揽住冷屏的肩,身体靠在马车上,一种很慵懒的姿势。
马车慢慢走了起来,开始很不稳,摇摇晃晃的,但是很快,赶车人像是找到了什么诀窍一般,马车走得平稳下来,慕言之勾唇一笑。
冷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看见女孩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冷屏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想了想,说道:“我叫白沫,我哥哥叫白羽。”
白沫知道的东西有限,要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冷屏便很有兴趣地跟白沫聊着些毫无影响的话题。慕言之则享受地玩着冷屏的手指,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气氛很是和谐。
马车在天黑之前终于到了下一个镇子,白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跳下马车,说道:“恩人,到了。”
慕言之率先跳下马车,接着走去扶冷屏,少年则是在另一边将自家妹妹抱了下来。
“以后可不必唤我们恩人,唤公子夫人便好!”慕言之淡淡地说道。
白羽板着小脸,认真地说:“是,公子!”
来到客栈,依旧是三间房,白沫和采红一间,白羽和玉琢一间,慕言之和冷屏一间。
两人洗漱完,冷屏拿着毛巾在给慕言之擦头发,慕言之的头发乌黑顺滑,冷屏特别喜欢玩他的头发,睡觉的时候没事也捋一捋慕言之的头发。
“你明知道他们……为何还收留他们?”冷屏问道。
慕言之笑着说道:“我赶车赶了这么些天,确实累了,有一个小车夫也不错呢!”
冷屏扯了扯慕言之的头发,说道:“你就跟我胡扯吧!”
慕言之拉住冷屏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冷屏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慕言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说道:“你我都是怕麻烦之人,娘子怎么能怀疑为夫带两个麻烦回家呢!”语气难掩撒娇的意味。
冷屏有些无奈地看着胸前这个毛茸茸的脑袋,她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也许是一晚上两人养出感情来了,白沫很自觉地爬上了玉琢的马车,和采红坐在一块,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跟采红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白羽则站在冷屏的马车前面,很自觉地担任车夫的角色。
马车缓缓走起,慕言之没骨头似的软趴趴的靠在冷屏身上,冷屏看着他的这副样子,真想让人进来看看,他们眼中风华无双的谦谦君子在没人的地方是多么的……不修边幅!
行走了半日,几人停了下来,靠着马车开始用午膳,他们的午膳是在上一个镇子上买来的烧饼,烧饼有些硬,口感也一般,但是几人倒是啃得津津有味。
白羽和白沫一点也不嫌弃,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指头,玉琢又给他们两递了一个烧饼,白羽谢过,才接过来斯文地吃了起来。
冷屏嫌弃这烧饼太硬,味道也不好,只吃了一个便没吃了,此刻她闲来无事便观察起白羽白沫来。
只见两人吃相斯文,小口小口地吃,而且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白羽很是照顾白沫,会替她擦掉嘴边的碎屑,吃完之后还带给她洗手。
冷屏很是奇怪,看起来这么爱干净的孩子是怎么忍受浑身都是一层厚厚的污垢而不去洗干净的?
忽然,冷屏耳朵一动,目光转向道路两旁的灌木丛,慕言之也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大群乞丐一样的人围住了他们几人,有些人眼神发直地盯着采红手里还没吃完的烧饼,嘴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老的头发花白住着拐杖,最小的还在母亲的襁褓里,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满身污垢。
他们沉默地盯着六个人,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要一个契机,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
慕言之给玉琢使了个眼色,玉琢从马车里拿出一大包东西,在那些人面前打开,赫然是慢慢一包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烧饼。
那些人眼睛都直了,眼睛紧紧盯着玉琢手里的烧饼,就怕被谁抢了去。
几人轻轻地上了马车,玉琢大声说道:“这是我们所有的食物了,现在这些食物我们都送给你们!”
说着,玉琢将手里的烧饼抛得远远的,跳上马车拉起缰绳就立马给了马一鞭子,马匹极速地奔跑起来,很快就将拿着只顾着抢烧饼的难民丢在身后。
冷屏呼出了一口气,靠在慕言之身上问道:“你一早就准备好了?”
慕言之握着冷屏手心里满是冷汗的手,然后像是安慰她一般将她抱紧,淡定地说道:“我听李大爷说了之后,便想到了会遇到这种情况,前几日那样平静,我猜也快了,就让玉琢提前买好了大量的食物。”
慕言之心里很是庆幸,若是没有提早准备,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他也不能保证能够护着冷屏毫发无损地走出来,那些人都已经没有理智了,而且那些都是无辜的难民,又下不了重手……
“只是恐怕这只是开始,越往后走难民会越来越多,也不知我们准备的食物够不够……”冷屏说道,“如果食物不够了,难民暴动了,你就躲在我身后,听到没有!”
慕言之朝她眨了眨眼睛,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她是第一个遇到危险就挡在他面前的女子呢,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还不错!不过这次他可不能让她去冒险,若是她受伤了,心疼的可是自己……
“听到没有,这次你可别再像上一次那样犯傻!”冷屏看着慕言之愣愣地看着她,冷屏又严厉地说了一遍。
“哦。”慕言之移开眼睛,心里却决定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家媳妇!
冷屏猜得不错,越往后走,难民数量越来越多,路上已经开始能够看到许多无人处理的尸体,慕言之的烧饼也快扔完了。
这个时候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而唯一在路上行走的这两辆马车在难民眼里无疑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只要看见了,就全部涌上来,玉琢丢了一包烧饼,然后又一窝蜂去抢烧饼。
终于,在快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慕言之的烧饼没了,一个都没了,玉琢丢下那只装烧饼的麻布袋,沮丧地对着慕言之喊道:“公子,烧饼没了!”
难民还在涌过来,冷屏出来把正在赶车的白羽丢进了马车里,手里抓起马鞭狠狠地一抽马屁股,马儿拼了命地跑起来,将好几个试图拦车的难民撞了开来。
慕言之坐在冷屏边上,时刻注意着冷屏的安全。
冷屏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出来干什么!进去!”
慕言之不听她的,笑着说道:“娘子,为夫要保护你!”
冷屏发怒了,“现在不是玩笑时候,你手无缚鸡之力,不要出来就是保护我了!给我进去!”
慕言之无奈了,看着目前好似没有什么危险,便坐进了一点马车里面,冷屏脸色才好了一些。
到了城门口,冷屏一直向城楼上的官兵挥手喊到:“请开一下城门!”
楼上官兵听了,只当做没听见,城外难民太多,一开城门全都会挤进来,到时候城内就乱套了!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
冷屏将马车驾到了城门边上,使劲拍门,“开门!开门啊!”
一些难民慢慢地聚集在了城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城门,只待城门开出一条缝,便涌进去。
慕言之拉走了拍城门的冷屏,对她说道:“他们不会开门的!如果难民进去了,城内将会引起大的恐慌!”
“那我们怎么办?”冷屏无力地靠在慕言之身上,有些绝望地问道。
“等!”
“等?”
“对,看到那边那几个架子了么?那应该是施粥的架子,看起来是新做的,城内应该安排了每日一次或者两次的施粥,可是难民太多了,这点粥根本就不够,但是他们还是每日在施粥,那个时候所有兵力应该都放在城门口,难民们大部分都会被施粥转移注意力,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偷偷进去。”
“嗯。不过……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吧!”冷屏看着围着越来越多的难民,说道。
此刻六人都下了马车靠在了一起,而他们周围全是密密麻麻面黄肌瘦衣裳褴褛的难民。
慕言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这些难民。
“各位,我们真的没有食物了,刚刚最后一块烧饼都给你们了!”玉琢喊道。
难民们盯着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喧闹发疯,还有几个则是紧紧盯着他,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实性。
有几个人按耐不住,突然朝冷屏边上的采红袭来,想要抢采红手里的包袱,慕言之怕冷屏受伤,将手里玉瓶的盖子打开朝那几个人一撒,那几个人很快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慕言之的举动震慑了其他想要过来抢东西的人,他们静静盯着慕言之手里的玉瓶,不敢再冲动。
慕言之手里的是他自己制作的迷药,药性极强,哪怕是一个力能扛鼎的壮汉也闻之即倒,慕言之出门前特地制作了几瓶,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