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做一次……
那不是太让人无地自容了吗?
唐安妮的小脸不觉又苍白了几分。
挽在黎皓远臂弯里的那只手,不安地揪紧了他的袖子。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也写满了惊惶失措。
赧然、羞愧,夹杂着不安的复杂感受,让她单薄的娇躯也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轻轻地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拍了拍,
身旁的男人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瞳孔里竟然掠过了一丝怜惜,“有我在,别怕。”
熟悉而好听的低沉醇厚的男中音,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她紧张的心脏,她怔怔地看着他:
只见男人幽深如潭的墨眸碧波清澄,柔情脉脉的,似一泓温暖怡人的春水,一点一点暖入她的心扉……
也让她那一颗紊乱芜杂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黎皓远一手抚在她挽在他臂弯的手背上,一手则是随意却优雅地插进裤兜里。
从容不迫的动作,在光影飞逝的夜幕下,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魅惑勾人。
他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朝众人笑了笑。
磁性低喑的男中音,与其说是挟了一丝不满,倒不如说是有一种顺水推舟的意味,
“这要求过份了一点,我太太又不是艺人明星,演不好你们期待的戏码啊!不过……”
众人正好奇,他的“不过”是什么内容时,黎皓远又眉眼轻浅地笑了。
忽然就转身,俯下脸来,在唐安妮嫣红的双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持久而热响的尖叫声、欢呼声,
“亲她!”
“亲她!”
“亲她!”
“额……”
黎皓远却是伸手,若无其事地拢了一把身前的西服前襟,朝众人云淡风轻地浅笑道,
“这样就行了吧?大家不要再为难我太太了,谢谢!谢谢……”
唐安妮懵了:“额……”
各位媒体记者,你们都说错了!
黎总这才是真正高明的危机公关处理,高!
实在是高!
一个看似被逼无奈的吻,无疑满足了众多持有看热闹的看客心态。
黎皓远这一手,不但堵住了悠悠众口,也让他瞬间晋升至“国民好老公”的行列。
圈外,就有不少年轻的女子当众向黎皓远热情呼唤:要嫁就嫁黎大公子这样的好男人!
黎皓远显然很是受用。竟然难得亲和地朝圈外挥手示意,“感谢大家……”
一时之间,又是此起彼伏的镁光灯乍起。
每一张,都是从最佳角度拍摄的黎大公子演绎的、“国民好老公”的光辉形象。
黎太太侧眸,认真地端详着身旁这张魅惑众人的冷艳面孔:
是因为今晚的灯光,特别容易让人眼花缭乱吗?
她竟然觉得,这一刻,男人棱角分明的深邃轮廓,可怕地迷人。
细碎而闪亮的白光打在他坚毅冷峻的侧脸线条上,璀璨得,恍若一下子划亮了她心底所有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
引领着她身不由已地一步步向他靠近、靠近、靠近……
直至,彼此之间再无间隙。
直至,他的大手勒紧她纤柔的腰身,绵绵密密地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里。
直至,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胸口,那一声声沉稳有力地心跳声,在暗暗地怦然加速!
剧烈加速!
快至,严重失律。
她才确认,身旁这个光彩熠熠、魅力非凡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原来真的是她唐安妮的男人。
不,是她的丈夫。
是牵着她的手一路前行、护她周全的最亲近的老公。
这样温暖而甜蜜的字眼,迷离了她的眼,也迷离了她的心。
有那么一秒,他侧目看过来的眸光,让她以为,他和她,也有可能,是可以一直走到白头的。
皇爵俱乐部是一家集娱乐、餐饮与休闲中心于一体的高级私人会所。
也是本市最豪华而标傍高消费的地方,能出入这里的,个个均是非富即贵。
唐安妮随便看了一眼,就发现里面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不是某某总裁的公子哥,就是某某董事长的千金。
当然了,像今晚这样极具身份重量的正式场合,一般的普通人也进不来。
宴会的入口,就有制服笔挺的侍从在校对每一位宾客的入场邀请函。
将至入口的走道里,林立快走几步,抢在唐安妮和黎皓远的前面,递去了黎氏财团的邀请函。
侍从恭敬有加地朝二人致意:“黎总,黎太太,里面请……”
黎皓远只微微颔首,略作停留,便拥着唐安妮一路进入宴会大厅。
唐安妮怔怔地看着身旁状似心无旁婺的男人,有好几次,都想问他:
像这样公开地跟她出双入对,甚至当众秀恩爱的场面,若是让他心爱的初恋看到,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是,黎皓远显然并没有时间听她说话,面色沉着地领着她一直往里面走。
唐安妮只好咽下了嘴边的疑问,却忍不住怔怔地打量起身旁这个迷一样的男人: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俊逸而坚毅的脸庞,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冷峻的薄唇……
这样一张俊朗英气的脸庞,即使穿梭在俱乐部闪烁旖旎的光晕中,也完全掩不住他高高在上、尊贵傲慢的气质。
而在他开阔饱满的天庭下,额前垂落了一缕细碎短发,稍稍地覆盖住了他那一双幽深似潭的狭长墨眸,却又分明为他增添了一丝不经意的性感迷人……
一袭剪裁合体的藏蓝色阿玛尼精制西服,更是将他颀长而挺拔的七尺昂藏之躯,衬托得越发地英姿煞爽。
只那么轻轻地一眼,便可掳获万千少女的芳心,也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痴迷。
可是,心里却在一个声音,在严厉地告诫她:不要再放任自己继续靠近这个男人的真心。
她爱不起,更要不起!
身旁的男人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目光,突然就停下了疾走的脚步,侧眸,紧紧地锁在她恍惚的小脸上!
唐安妮一惊,慌忙移开视线,“宴会开始了吗?”
今晚这种大型公开的政府性宴会,最是讲究分寸与技巧。
她可不能失了黎皓远的脸面。
黎皓远移开眸光,却是别有深意地盯着前方一道徐徐而至的修长身影,“一会儿,无论是任何人指使你,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唐安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二叔?”
那不是二叔黎亭候吗?
可黎皓远看着二叔的神色,为什么竟会出现那么一丝拂之不去的阴霾?
黎亭候是应路政司傅司长的邀请,前来出席晚宴的。
傅司长的准女婿在公路署任职,此次跟黎氏财团跨域合作,拟建打造一条惯通中环与边界诸岛的全程封闭高速公路。
电视和报纸早就将此次政商携手的工程,炒得沸沸腾腾,省港政府也极度重视。
当晚不但有公路署和路政司的各位长官出席,省港亦有高层人物会上台致词。
黎亭候又怎么会白白错过,一个如此可以面对面谨见高层的好机会?
他和傅司长是旧时同窗。
虽是黑白殊途,但明面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上流人士,傅司长在礼节上,自然也不能忘了邀请他这个旅游业的翘楚领军人物。
黎亭候是携同秘书一起出席晚宴的。
傅司长招呼他的时候,却只字未提黎二夫人。
商界上都在传,黎亭候是做了太多遭天谴的缺德事,以致妻子多年不孕,在精神遭受重创之后,心灰意冷遁入空门,不再过问世事。
此后,黎亭候出席任何商界活动,都是携带不一样的女伴。
这在商界也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矩,碍于黎亭候的显赫身份,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人前提起有关他妻子的种种。
唐安妮初涉商界,又一直忙于挽救涉临破氏的唐氏药业,并未留意坊间的传言。
出于对长辈的问候,在黎亭候朝她和黎皓远走过来,亲切地握手打招呼的时候,她礼貌地问起了一直未曾谋面的二婶,
“二叔,怎么不见二婶跟你一起?”
黎皓远蹙眉,刻意支开她,“去给我和二叔拿杯酒过来。”
适逢端着托盘的侍应生擦过四人的身旁,黎亭候扳开秘书挽在臂间的手,转身,就给各人分别取了一杯酒递到手边。
“谢谢二叔。”
“谢谢二爷。”
黎亭候却只优雅成熟地擎着手中的红酒微微摇曳,一双已阅人无数、日渐犀利的眸子,却是异样温和地投向了黎皓远身旁的唐安妮,“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