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牢中的薛灵芸早已看到了观礼台上紫云廷的身影,无奈中间隔着祭祀台和火祭台,在她刚想有所动作时,旁边看押的衙役就会凶神恶煞的走过来。
天空中黑云滚滚,堆积的层云似乎就要压在人们的头顶,明明已经正午,但暗淡的天色犹如即将堕入邪恶的黄昏,似乎预示着今日在这里要收割去众多无辜的生命。
随着观礼台上人们的入座,却还有一个座位被空了下来。
而这边祭祀台旁,头戴鬼王面具的申朋义已经穿着樱草黄的术师袍,手拿桃木剑缓缓从祭台一侧走了上来。
这个鬼王面具,相传是按照鬼蜮鬼王魈羿的模样所绘,普通恶鬼见之都会恭敬的退去,不敢惘然在鬼王面前行恶。
但具密教百年来的教义和苍暝曾经的言论,这魈羿并非是真正的鬼王,只不过是几千年来鬼主中最为厉害的一位,至今无人可从他手中活着走出三个回合。
紧随申朋义的身后,还有两名守卫一手拉着一名三、四岁的男孩也走到了祭台之上。
昏暗的光线下,薛灵芸眯眼仔细打量着着两个孩子的模样,神情不由一紧,这两个孩子,俨然就是自己从炎手中救出的那些孩子中的两个。
“往年祭祀,这些孩子最后都会如何?”
接连了解的残酷现实,薛灵芸真的害怕,这些孩子从炎手中逃脱,最后却又落入另一个火坑。
小楼略作思量,秀美的眉头也越蹙越近,“据说这些孩子本应该都是通过挑选才有资格来祭祀,但往年来参加祭祀的孩子几乎都没有再返回家中……”
薛灵芸听的心头一跳,连声追问,“为什么,难道他们是要……”
见薛灵芸满脸的紧张,小楼连忙摆手道,“不不,并不是,其实……”
小楼焦急的话语被再次吹响的号角声所湮没,看台和牢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望向了祭台。
号角声被强有力的鼓声替代,气势磅礴的鼓点声越来越大,一下下仿佛敲击着人们的灵魂也跟着颤动起来。
站定到祭台中央,头带鬼王面具的申朋义手持一柄驱鬼长剑,长风吹拂过五尺剑身发出吟吟的剑鸣。
申朋义却并未随着鼓点有所动作,到是祭台的另一侧,随着越加紧密的鼓点,一个白色倩丽身影缓缓而至。
如雾似云的素白轻纱,纤纤细腰上涌一根紫色织锦腰带席上,墨染的青丝上同样用着一根淡紫色的丝带挽起。
女子面容清丽绝艳,此时神情却极为庄重,袍袖下半露的青葱指尖,一把金红色折扇不断随着她的轻步曼舞而飞舞在她的身侧,周身隐隐有金光缓缓浮动。
婀娜的身姿,让人看的如痴如醉,鼓声和女子曼妙的舞步,让在场所有的人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古老,深玄,无法抗拒的力量,直达灵魂的深处。
谁都不曾想到年年观看的镇魂舞被这名女子演绎的如梦似幻。
直到鼓点越来越急,四周传来阵阵的惊呼声中,只见女子**的双脚渐渐漂浮到了祭台之上,手中金红两色的折扇乍然裂开,变成了一道道明显大于常规的巨型符咒,游移旋转在女子身周。
随着“噗噗”的几声,昏暗的祭台四周,骤然燃起的几道橘色火焰,同样诡异的浮在半空之上,如最忠实的护卫一样拱卫在女子的四周。
“哦,太……神奇了!”
又一阵哄然的惊愕之声,方圆百里之内,越来越多星芒般的萤火随着紧密的鼓点渐渐从地面上涌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从女子的身上转到这些白色光点之上。
白色光点渐渐聚拢到女子的身周和脚下,密密麻麻,如坠入到白色翻腾的波浪之中,将女子的身影越拱越高,驱散了天地间的昏暗。
随着鼓声骤然的停止,在女子娇喝声中,白芒倏地向着天际四周飞散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天地之间。
寂静的四周,空气似乎都为之停滞,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惊愕,让人看的几欲窒息,久久无法从方才那一幕神奇中回过神来。
“她……好漂亮,也好厉害”
小楼目瞪口呆的看着祭台之上,原本的惶恐也已经被惊愕所取代。
如神迹一样的一曲镇魂舞,不禁驱散了盘恒在这里多年的怨灵,就连今日即将赴死的奴隶和贫民也开始向往起了往生的世界。
薛灵芸嘴角轻勾,目不转睛的看着祭台上的芊芊,从不知道,原来芊芊的舞蹈,居然这么美。
一曲舞闭,芊芊的肃穆之色也渐渐换做了往日的漠然,只是那双深幽的眼中在下台时划过的一丝忧虑,想来也还是在为失踪的薛灵芸担忧。
“……有意思,没想到千年难遇的事情,居然频频被我碰到!”
夜摩阎鬼魅的声音蓦地在薛灵芸耳边响起,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牢笼前,慵懒的斜靠在一侧。
眯起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已经返回观礼台的芊芊,充满了趣味。
见他如此表情,薛灵芸神情一凛,冷厉的声音充满了警告之意。
“别想打芊芊的注意,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她的!”
“芊芊?你说的是这具身体里的哪一个灵魂?是女的那个灵魂,还是……”
夜摩阎转头看着木牢中俏脸如霜的薛灵芸,清华潋滟的眼眸瞬间让他平凡的脸变得绝艳而魅人。
“……你到底什么意思!”
薛灵芸在夜摩阎突如其来的话语中,微微一愣,视线也随之望向了芊芊。
见她神情自然,除了眼中和紫云廷一样带出的一抹疲惫外,还是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妹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