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张绪进家的有了身子,这府里的杂事儿,不都是王妃身边的紫月姑娘在处理吗?怎么方才传下话来,说申时初刻在议事厅集合啊?是不是今年要提前发赏银了?”
议事厅里,密密麻麻的围满了王府的下人,除了各处看门的人没到,王府的百来号下人此刻几乎都集齐了,顿时,.[]
自打那年慕嫣然公布了王府的奖惩制度,这三个春节,王府每年年前发出去的赏银,总有几千两之多,而拔得头筹的人,总能让其余人眼红不已,是故,外面的下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王府来伺候,而王府的下人,也都想着法子的要把自己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介绍进来,所以,每年到了年末,都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日子。
“去年又是吴大娘得了奖赏,二十两银子啊,再加上她一年的月例,够她一家人在乡里买上一栋小宅子当个土财主了,啧啧啧……”
“是啊,那张绪进家的,只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咱们自然是比不得的,可说到底也是个下人啊,可你们瞧瞧,王妃不但不让她在身边伺候,还每个月都让人送补品过去,哎哟喂,那是多大的福气啊,真不知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了……”
“就是啊,也不知谁那么好命,能得了紫月姑娘去,嘿嘿……”
还未到通知集合的时辰,是故,此刻。议事厅里三人一群五人一堆的凑在一处,各自闲聊着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愈发显得这儿热闹不已。
靠近大门的地方,还有两个眼尖的站在那儿守门。
“来了来了。快站好……”
没一会儿,有人低声喊了起来。
脚步攒动,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乱糟糟的议事厅,顿时整齐了起来。
及至慕嫣然带着紫月进来,议事厅的一众下人,秩序井然的从中分成了两片,让出了一条小道,慕嫣然迈开步伐,走到上首处坐在了扶手椅中。[]
“小的/奴婢给王妃主子磕头。主子万安。”
密密麻麻的人群跪倒在地,齐声拜道。
“起来吧。”
声音清冷的叫了起,慕嫣然凛冽的目光从前排的一众人脸面上逡巡扫过,顿时,各人都有些忐忑的低垂下了头。
“当日。你们进府时,便有管事的给你们耳提面命的讲授过王府的规矩,如今,可还有人记得?”
慕嫣然沉声说道。『雅*文*言*情*首*发』
议事厅极大,慕嫣然的话音在厅内回旋,愈发显得此刻的气氛肃穆庄严,不自禁的,就有人胆怯的低下了头,而有几个胆大的。却还偷眼打量着慕嫣然的面色。
“你来说……”
慕嫣然看着眼前有个年龄较小的丫鬟问道。
“奴婢青萝回主子的话。奴婢进府时,管事妈妈说,少说话,多做事,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知道的就不乱说。谨言慎行。”
小丫鬟声音清脆的答道。
满意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抬眼看着一众人问道:“你们,可都做到了?”
稀稀拉拉的应答声在议事厅内响起,愈发显得参差不齐,慕嫣然看了一眼紫月,仰身靠在铺了狐裘的扶手椅中,抱紧了手里的暖炉。
“这几日在雅然居进出过的人,出列。”
紫月朝前一步站在慕嫣然左前方,直视着面前的人群喊道。
顿时,走出了十几个人,站在了众人面前,都是些乳母丫鬟,以及厨房的仆妇。
“昨日晚膳过后在厨房当值的人,出列。(就到叶子·悠~悠.)”
看了一眼那十几个人,紫月继续喊道。
紫月的话音落毕,身后的人群中,又走出了几个年纪大些的婆子。
回头看了慕嫣然一眼,见她点了点头,紫月扬声说道:“王府待你们如何,这几年,你们心里也都是有数的。好好做事,王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可是……”
话音一顿,紫月逡巡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众人,冷声说道:“若是不守规矩,被撵出府去,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到时候,可就莫怪任何人。”
说罢,紫月看着剩下的众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二十九日辰时二刻,议事厅集合。”
往年的奖惩,也是在二十九那日,顿时,那些没被从队列中挑出来的人,都面带喜色的俯身磕了头以后朝外去了,不一会儿,议事厅内,就只剩下十几个人。
“只一句话,你们谁说过,尹夫人不要欢儿乐儿两位小姐了,谁说出来的,自己站出来吧,否则,等着别人揪出来,下场只会更惨。”
紫月沉着脸说道。
只一瞬,乔姓乳母的脸色就白了,而站在她身边的花大姐,脚下的步伐,不自禁的就朝另一旁挪了一小步。
厅内的众人都低垂着头,眼角处,却打量着身边人的脸色,一时间,都心内忐忑了起来。
见没人开口,慕嫣然看了紫月一眼,止住了她打算劝众人开口的意思,不耐烦的说道:“没人开口?既如此,那也不用费了大家伙儿的时间都杵在这里了,各自去账房领了这个月的月钱,便回家去吧,过了年,也不用再进府里来伺候了。”
慕嫣然的话,顿时让众人慌了神,踌躇着打量了身边的人几眼,有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这样吧,从你这儿开始,你先说,你是打谁那儿听说的,说了什么,你又告诉了谁。”
紫月朝前走了一步,指着身前的那婆子说着。
“老奴……老奴是听厨房的王婆子说的,她说,定是那些碎嘴的人乱说的,说每日晚间送到雅然居的牛奶羹都是一式三份,但凡小郡主有的,尹府的两位小姐都有,尹府的夫人不可能不要两位小姐。”
被指着的那婆子点头哈腰的说着。
还未等紫月唤那王婆子出来,王婆子忙不迭的伏倒在地,给慕嫣然磕了头道:“回王妃主子的话,老奴是听拢雪轩的小红说的,真不是老奴嘴碎啊,求王妃主子别把老奴撵出府去,老奴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一个个的攀扯着,最后,毫不意外的,攀扯到了乔乳母身上。
众人都未亲口说过文雅竹不要欢儿和乐儿的话,唯有乔乳母,幸灾乐祸的猜测着文雅竹此举只是一个过渡,旨在让慕嫣然对两个孩子心生恻隐,为她们寻觅一个更好的去处,这样的话,同在雅然居内伺候的花大姐只当耳旁风,听过便忘了,而乔乳母,闲来无聊,说给了旁人听,一来二去,王府内,渐渐的也有人传扬了起来。
“方才青萝的话,你们也都是听见了的,一个小丫鬟都谨记在心的道理,你们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却还不懂?”
厉声斥着,慕嫣然转过头看着瑟缩在人群后的乔乳母问道:“你在府里当差多久了?”
被慕嫣然点名,乔乳母顿时知晓自己要有大祸上身了,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嫣然身前。
连声磕着头,闷闷的响声在议事厅内响起,乔乳母却不敢出一声,生怕愈发惹得慕嫣然不喜。
“主子问话,还不答?”
见乔乳母不说话,紫月冷声说道。
“回……回王妃的话,奴婢……奴婢是二月里入府的,后来,小姐和少爷的乳母选定了,奴婢就被分派到了后院伺候,浆洗熨烫小姐和少爷的衣物。”
说着话,乔乳母匍匐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事情到了此刻,已大致弄明白了,慕嫣然一眼都不看乔乳母,只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面前那些因为乔乳母被揭露出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十几个人。
众人心虚的不敢直视慕嫣然,唯有花大姐,长舒了一口气,眼带怜悯的看着乔乳母,心内暗自叹息了一声。
“若你是王府的奴才,我即刻便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今后再一个字都说不出。如今,我也不难为你,一会儿去账房,领了你这个月的月例,再去领二十大板,还有,这王府内所有与你沾亲带故的下人,一并撵出府去,不得再在王府当差。”
话是对着乔乳母说着,可慕嫣然的一双眼眸,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十几个人。
“你们……”
眼神在面前站着的一众人身上扫过,慕嫣然沉声说道:“你们当中,是王府家生子的,便罚三个月的月例,以观后效。不是王府家生子的,则一并去账房领了银子出府去吧,还有亲人在王府当值的,便不牵连了,可是,话,却是要带到的。”
沉声说完,慕嫣然站起身朝外去了,而议事厅内的一众人,已尽数跪倒在地,及至慕嫣然跨出门,身后,埋怨声顿起。
自此后,王府一众下人对欢儿和乐儿愈发尽心,那些浑话,却是再也不敢说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的日子,一大早起身,慕嫣然带着珠儿,去给灶神磕了头,而欢儿和乐儿,也像模像样的跟在慕嫣然和珠儿身后,朝厨房走去。
回到一心堂坐下没一会儿,帘子掀起,桃枝进来回禀道:“主子,尹大人和夫人来了……”
“爹娘来了?”
惊喜的从椅中跳下地,欢儿和乐儿欢呼雀跃的朝外跑去,不一会儿,尹浩武和文雅竹便抱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