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轩正欲举步踏入森然幽林,我横起双臂匆匆拦住他,他眸含不解的凝着我。
"就这么进去,若是鼠疫已蔓延至此那我们岂不是也遭荼毒?得做些防范措施!"我轻轻瞥了瞥嘴,素手托腮略微思忖了一番。
"姐姐有办法?"他澄澈的眸子骤然被点亮,嘴角微微漾开道。
"轩儿先帮我找些艾草!象这个样子的野草!"我轻绽笑颜定定望了他一眼道,指了指手中的一株翠色碧草,他也不多问,小小身影没入荣荣碧草,引的半亩烟草一阵轻颤,掠起浅眠鸦雀乱飞,我也执起一节素蒿,拨开密密幽草找寻艾草来。
须臾间,二人便采了半困,我对他扬起素袖,示意他可以停下来,让他与我一起摘下翠蒿上的叶子,又自布衣素衫上撕下一块碎布,沾了沾清水,浸湿碎布,邃裹起艾草叶子,用力揉碎,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样照做,待到草汁浸透布帛,我将多余的汁液涂在他暴露的皮肤上,布帛系在他耳后,做了一个简易的口罩。
"这样可以减少鼠疫的传染!"我盈盈浅笑,很是满意自己作品,他小小的脸蛋只余一双剪水双眸,自橙色夕阳下熠熠闪光,眉目蕴有万缕疑惑,清风习习,浓浓艾草香自空气中舒展流淌。
二人全副武装的没入暮色浸透的含烟翠林,薄雾似的瘴气缱绻萦绕,偶有立眉竖眼的毒虫自树梢叫嚣,暮归的鸟雀收敛欲呼的叫声,躲在巢穴中瑟瑟颤抖,诺大的葱笼榛木林死寂一片,只余我俩足踏落叶的声音和沉浮湍急的心跳,一种不好的预兆自我脑中破土。
越过蜿蜒崎岖似波澜的山道,耳边骤然传来如梦呓般的窃窃私语,我与姬轩不约而同的转眸对望,眸底是漾开的疑惑与好奇,于是紧紧携手举步追溯声音的源头,愈往前声音便愈清明,越过小小丘壑,眼前的境况着实让我俩骇然大惊。
只见堆积如山的尸体横在一巨大的土坑内,死者殭硬冰冷的尸骨暴露在空气里,上边的尸体惨白狰狞,下边的尸骨已渐渐腐烂,血水斑驳凝固一片,阵阵恶臭自上方酝酿,有的已化作一堆森森白骨,骇风呜咽穿过嶙峋白骨,留下鬼哭狼嚎般的嗡嗡喑哑,哀鸿遍野的尸体上爬满了一只只戾毛黑鼠,居高临下而望,似一股墨色涌动的海水,不计其数的硕大黑老鼠自死尸上啃啄噬咬,传来"咯咯咯!"的声音,似是磨骨斫筋的声声哀号,一股酸水自肚里翻涌,我忍住作呕的欲望,拉过姬轩不许他再看。
"轩儿!这么多的黑鼠云集,怕是从樊城涌来的,它们吃完死尸后会繁殖更多!且无了食物后必会去望人蓄兴旺的京都觅食,我们得赶紧处理掉这些老鼠,否则京都危矣!"我转眸定定望着他,一脸的凝重与肃穆。
"姐姐说的对!只是要处理掉如此多的老鼠,我们该如何做?"他澄澈瞳仁透着一丝淡淡难色。
"老鼠生来怕火,我们就以火攻!"我将思绪抽丝剥茧般的细细理织,才怔忪道来。
"姐姐聪明!"他莹莹似暖玉的眸子闪电般一亮,不禁赞叹道。
"行动吧!自圆坑四周铺满干燥的树枝,由外至里铺就,这样!燃火的时候老鼠才不至四下逃窜,还有点火的柴薪最好是枯的艾草,黑鼠忌惮那药草的气味!"我俯瞰着脚下的污秽狼藉,将思绪凝成一线道。
"轩儿明白!"他的眸中蓦然氤氲起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思绪,似是赞叹似是佩服又似是肯定。
我们俯身拾掇枯木枝桠起来,细密的汗珠似涓涓清流般淌过我们的脸颊,轻薄的素衣早被浸透,丝丝凉凉贴在身上,荆棘刺勾化开了我们的素手,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橙色暮光柔柔似流水般迤逦散开,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幽幽碧草上,姬轩的小脸已然涨的通红,片片红晕酿成一滩胭脂水,乌丝濡湿的贴在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将堆积如山的柴木摆好,吹燃火褶子点起干柴,由于此时正值夏日,干烈的柴火遇到明火便簇簇燃烧起来,浓浓的艾草香习习卷来,熏的我们清泪横流,我赶紧把轩儿拉开,须臾间,橘红色的火焰自巨坑的外围缓缓舞蹈,冉冉流进中央,漩涡般的鼠群顿觉不妙,焦头乱耳的欲四处逃窜,可火圈已然将它们围的水泄不通,感觉到死亡的威胁,鼠群怯虐的惨叫似鬼哭般此起彼伏,素色的烟雾已然参杂着黑色,绝美的似翻滚的水墨。
"啊!"耳边传来轩儿细弱游丝的**,我的心微微一颤,匆忙俯首蹙望,只见他轰然跌坐在地上,小手捂自己细细的右腿。
"怎么了轩儿?"我眸含浓浓急色问道。
"好像!好像被流窜的老鼠咬了!"他垂睫咬唇道,眸中是积淀的淡淡惧色,右腿上素白的丝缎锦布已渗透着嫣红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头骤然一紧,被这老鼠咬了极易染上鼠疫,古代医学不发达,染了黑死病即鼠疫大多都是必死无疑的。
他清澈晶莹的眸子蒙上哀然的绝望,一脸死灰的浅笑,竟是那么的绝美。
"姐姐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假思索的撩起他的裤腿,玫瑰花瓣般妖娆的伤口绽放在他雪玉凝脂般的腿上,双手紧紧捏住他的细腿,防止血液流转太快,樱红朱唇深深贴在他的伤口上,我用力吮吸着,一股辛甜似清泉般涌入我口中,邃仰首狠狠吐掉,一股浓墨般的黑血染在黄土,复再机械般吸吮。
"姐姐!快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轩儿哽噎的挣扎着,晶莹的泪珠滴在我脸颊。我狠狠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不理会耳畔的喧闹,继续着我的动作。
"何人在此危险之地?"温软似珠落玉盘的声音幽幽传来,搅乱了画面。蓦然抬睫,眸光一滞,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