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李源和之前众人认识的那个极好面子却也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丝毫搭不上边,更像是一个落魄市井的流浪儿。不少人捂住口鼻连忙朝着后方退去,天泣和天幻也是如此,唯有李源一人,坐在那青黄之物之中,仍旧痴傻的笑着。
天泣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癫狂的李源,他的双目,他的双手的目标仍旧是自己手中的字据。天泣将手中的字据朝着李源的方向轻轻一送,那纸片便是朝着李源的方向飘飘荡荡而去,直到落在了李源身边的青黄之物之中,方才停下。
“你够狠!”天泣对着痴呆的李源说了一句,和天幻朝着斗兽场之外走去。
见到天泣已经离开,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看这么一个傻子,自然是匆匆离去,不愿在这恶臭之中久待。
偌大的斗兽场,此刻甚至连工作人员都没有想要理会李源的意思,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嫌弃,李源停下了那痴傻的笑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这是强行压制天幻的实力所造成的内伤的后果。
一滴眼泪从李源的眼角滑落,他在装傻,想必天泣也看出来了他在装傻。可天泣还是没有难为他,或者是天泣认为,自己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吧。
可李源没有办法,若是不如此,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方法能够逃过此劫了。他无比了解自己的家族,五十万两的欠账,自己的家族绝对拿不出来,可天家的账没有人敢拖欠,若真的有上门要账的那一天,恐怕自己的家族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交出去!
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装傻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了。屈辱,委屈,憎恨,后悔!无数的感情夹杂在李源的心头,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朝下流淌。可李源的心中仍旧有着一丝庆幸!望着身边那张字据,李源的心头更是无比的厌恶,顾不得周遭的环境,直接将其拿起撕得粉碎!
“七弟,那李源不像是疯了。”天幻说道,此刻仍旧还有不少人心有余悸却目光灼灼的跟着两人,看着天泣肩上的那只白猫。
“无论他是不是疯了,他在夕月都混不下去了。”天泣说道,诚然,做出这番举动的李源无论是不是疯了,他已经没有了在夕月继续待下去的勇气,哪怕有心人知道他是装的,可谁会出来证明呢?即便证明了又如何?
天幻点点头,这一场闹剧也算是收场了,可经由李源这么一闹,两人也没了继续探查夕月城的兴致,直接回到了映月潭之中,继续过着暂时平静的日子。
可谁都知道,此刻的夕月上空正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这源头,正是客居映月潭的那几名天家之人所带来的。他们如同夕月的主人一样归来,面对夕月的世家更是毫无顾忌,肆意打压,众人的心头憋着一把火,看几遍是夕月的皇室都没有动静,他们如何敢有什么作为。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这夕月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不少人都出现了莫名的谨慎,虽然不知道原因,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低调了起来。经过了李源那件事之后,那些世家的纨绔们更是低调了起来。
强大如李家,在李源收到了如此的欺压之后,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们就更加不敢得罪天家之人了。而这一天,夕月也迎来了第一批天家来人!
夕月的城门处,此刻正值清晨,不少百姓还在外出散步,或是有些尚在喝早茶,莫名的便是听见了重重的马蹄声呼啸而过,心头一惊,这马蹄声可不是普通的马蹄声,半月之前他们就听过,就是那次月华率军归来之时,那虎狼之师的马蹄之声!
这二者是何其的相近,虽然尚在远处,可无限迫近的马蹄声提醒着人们,这只部队是朝着夕月城过来的。
这些听见声音的百姓连忙朝着城门处奔跑而去,却发现身边尽是同样的人群,讨论之声也不绝于耳。
“这是哪位将军回来了?”这马蹄之声传来的方向是北城门,自然是从北境归来的部队,这些人也是很自然的想到了北境的一些将军,可翻来覆去,也叫不出几个名字,只好匆忙的朝着城门跑去。
却是见到城门处的守卫满头大汗,他们的身前正是一只为数不多的军队,可即便是这些普通百姓也看得出,这只部队和之前回来的那只夕月军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分明几百人站在那里,可偏偏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整体,就像是一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一般,整齐划一!
并且士气上也不同,虽然夕月军的士气同样高昂,却让人感到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这样的士气,这样的呼喊,都是经由训练就能够达到的程度。百姓们本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可见到了这支部队之后,这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面前的这支部队,他们并没有像夕月军一样喜形于色,高喊震威,就这么沉默的站在那里,鸦雀无声,却偏偏让人感到一股可怕的气息朝着众人扑来!所有人的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这才是和魔族战斗的军队!
面对这样的军队,这些本就是军人的侍卫自然比这些百姓看的更加透彻,因此也更加对这支部队心存恐惧,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战场,才会诞生这样的部队!才会有这样的气势!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幻想中才能见到的东西,可实际出现的时候,却是分外的可怕。
“若是没有指令,我们不能让你们进去!”侍卫鼓着勇气说道。为首的将军看了他一眼,仅仅是这么一眼,无边的杀气将其笼罩,这并不是那位将军可以散发出来的杀气,他本身就一直存在着,只是一旦主人有了目标之后,哪怕主人没有杀意,这些杀气都会自动的侵袭过去!
那侍卫双脚一颤,倒在了地上,为首的将军一看,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杀意,强行将其收敛了起来,对着地上的侍卫说道:“去通报一声,魔陨少帅,天家天赐,请求进城!”
听到天赐的声音,那侍卫连滚带爬的朝着城中奔跑而去,剩下的一个同伴战战兢兢的站在天泣的面前点头哈腰,但内心却早已经被震的七荤八素!魔陨!?
难道身后的这支部队就是传说中的魔陨军?虽然身处夕月,可这些军中的传说他可是了解颇丰,对于魔陨更是羡慕崇拜不已。军队之中,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北境的情况,虽然回来的夕月军一个个面带喜色,可多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多少是真的手刃魔族的快感?!
可唯独那只传说中的魔陨军,仿佛天生就是魔族的克星一般,如同彗星般崛起在华天的北境战场之上,将魔族如同落水狗一般驱赶痛殴!更是为人类出了一口憋屈已久的恶气!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天赐身后的魔陨看去,双眼之中的敬佩之情更是止不住的流露出来。
不多时,之前的那名侍卫已经归来,一脸的担忧,生怕自己迟到了一会儿惹得这位爷不开心!而侍卫的身后更是跟着夕月城的一名侍卫总统领,官职堪比二品官员。
匆匆赶到天赐的面前,一脸的紧张。
“少帅自然可以进去,可这魔陨军,恐怕是要担待一下了!”轻微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看到魔陨的第一时间,这总统领自然也是看出了这支部队的可怕和嗜血,他敢肯定,若是没有一万人的夕月军,绝对拿不下这五百人的魔陨!
本来天赐带着部队来到夕月城门之外,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敬的示威了,可最近谁都知道天家之人在夕月的境况,没有人敢去触动天家的虎须,这总统领自然也是不愿意去做着出头鸟的。就算是不敬,那也是会有皇室的人出手,轮不到他来管!
天赐倒是没有刁难这统领,点了点头,交代这些魔陨去城外十里暂时安营,自己独自一人,手提长枪,朝着夕月城中纵马而去!徒留下那总统领还在原地玩着天赐离开的身影怔怔出神!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拔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你说什么?”夕鹏一掌拍在桌上,大怒道,“你们就任由他在城门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夕鹏前方的官员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声,一副任君打骂的模样,看着这受气包的样子,夕鹏可没有丝毫的怜悯。
“我养你们这群官员是拿来看的?什么事都不用做么?”夕鹏走到那官员的面前,“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民间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这官员急急忙忙的来禀报夕鹏,确实不知道民间的传闻,可在这夕月之中,遍布夕鹏的眼线,很快他就得到了反馈,说的是天花乱坠,甚至一些毫无根据的说法都能够在这些谣言之中漫天飞舞。
有人说,这是天家要直接入驻夕月了,天家和华天闹崩了。也有人说,夕月得罪了天家,天家不断的派人过来,最终恐怕是要爆发一场大战!更有人说,天家要来统领夕月了。
这样的市井谣言是找不到源头的,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尽量的降低这谣言的传播速度,并且用强硬的手段将其遏制住。
可即便如此,知道了这些的夕鹏仍旧是满腔的愤怒!本以为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没想到来汇报的官员竟然还站在道德的角度告诉他,是为了城中的百姓,才没想强行阻止天赐的进城。
天家,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夕月国君放在眼中!
天家之人在夕月现在是何其出名,甚至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打听,天赐便是直奔映月潭而来。原本还在屋中讨论关于月家的话题的天风和天水,得知天赐的到来,也是连忙出来接见!
“小侄天赐,拜见二位叔父!”天赐立刻行礼,也不复之前在城门处的模样。
“乱心境界……”天水喃喃道,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神情,在得知天泣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乱心二重之后,对天赐的实力自然是不会再有多少的震惊了,除非他已经突破了乱心六重!
天赐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立马追问了自己三弟的情况,便是满腔怒火和天风一般,直指东宫家!若不是天水和天泣等人在旁劝慰,恐怕此刻两人已经结伴杀向了东宫家了。
是夜,月明星稀。
本是长途奔波,疲劳了许久的天赐没有休息,心中颇为烦闷的来到了映月潭边,正好碰见了天泣和红。便是结伴同行,绕着映月潭走着。
“七弟,之前都没有时间问你,看来这一年多你进步的很快啊。”如今已经是一月初,距离天泣离开天家的确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兄弟二人也是第一次见面。
“大哥也不慢。”
天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天泣并不是在寒酸自己,只是和这小子比起来,自己做大哥的这境界,确实有些慢了。抬头看着朗朗夜空,天赐的心头莫名的感慨。
“七弟,三弟的状况如何?”今天白天,天赐只是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天罚的伤势,得知其已经痊愈了,只是断臂之上恐怕难以复原。此刻方才细问关于天罚的事情。武者,断臂对实力的损耗极大,更何况是天罚这样心高气傲之辈,天赐作为大哥,自然是极为了解自己的这些兄弟的。
天泣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三哥挺好的,只是情绪还有些低落,想必实力恢复了之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天赐点点头,心中对天罚此刻的情况也是猜到了一个大概,目光顺着月光而下,望着西边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正是东宫家的方向!
“我已经从北境赶了过来,想必爷爷他们这两天就会到了!”
天赐低声说道,隐含的一股怒意却是毫无顾忌的宣泄了出来,“等天命到了,可以问问他关于天罚断臂的事情,说不定他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