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部 七(1 / 1)

阿赛凶狠的抬起左脚,施出了浑身的力气将‘人事儿’的右臂踩在了地上,然后又毫不留情的用两只手拼命的掰开了‘人事儿’紧攥的左拳,夺下其血肉模糊的爱子,甩到旁边,右脚重重的往上一跺,再往后一抿,可怜了‘人事儿’辛苦抚育多年的孩儿竟在一瞬间尸骨全无。

这时的‘人事儿’在亲眼目睹了爱子惨遭屠戮之后,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泪流满面嚎啕不止,只可恨身负重压不能手刃仇敌,只凭任那张充斥着臭气的大嘴像决堤的粪池一样奔涌着污言秽语。

“爆米花喽,爆米花,一块钱俩,两块钱仨,爆米花喽,爆米花------”卖爆米花的哥们声嘶力竭。

“咚、咚、咚,收破烂来,咚、咚、咚,收破烂来,咚、咚、咚------”收破烂的朋友喊声震天。

“磨剪子来,炝菜刀,磨剪子来,炝菜刀------”磨刀老头肆无忌惮。

“当当当当当,咚咚咚咚咚,啪啪啪啪啪------”母亲的折腾震耳欲聋。

喊叫挣扎和辱骂以及外面乱七八糟的协奏曲彻底激发了阿赛内心的那份原始的狂野。她像一只愤怒的羚羊,不,像一只饥饿的野狼,不,像一只咆哮的猛虎,不,她是一只彻底丧失了理智的母兽。她用上牙咬着下嘴唇,咬得洇出了鲜血,她将那条粗壮的右腿上的全部力气毫不吝惜的转移到了那只滚圆的右脚上,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人事儿’的左臂和右臂一样,被阿赛平平的踩到了地上。看着那张臭气熏天的嘴,看着那张狰狞丑恶的脸,看着那个污液残流的脑壳,阿赛的心翻江倒海。曾几何时,就是这张臭气熏天的嘴,不止一次的用伴着蜂蜜的恶言冷语将她们凌辱;曾几何时,就是这张狰狞的脸,不止一次的伪贴上阳光般的灿烂,用虚假的笑容将她们欺骗;曾几何时,就是这个经过高级洗发水的涤荡经过象牙梳子的梳理的闪着寒光的但现在却污液残流的脑壳,曾象幽灵一般在她们的眼前晃来晃去,搞的她们心神不宁寝食难安。阿赛的眼中渐渐喷射出两道绿色的光芒,如同两柄被剥削、压迫、讥讽、嘲笑、凌辱、轻视、欺骗、玩弄、不公、不正、不仁、不义、口蜜腹剑和两面三刀淬过火的宝剑,锋芒毕露,直刺‘人事儿’的心魂。‘人事儿’还能隐约的感觉到,这演出好像还没有结束涅。

是的,离结束还早着呢。阿赛左手掐着‘人事儿’的脖子,佧着‘人事儿’的下巴,将他的脑壳慢慢提离地面,宛如提起一条被剁下半截身子的鲶鱼。然后用右手轻抚着‘人事儿’的脑壳,轻抚着那几根异常珍贵的头发。

“阿赛,差不多行了啊,别再胡来了。”老麻欲上前制止什么,被旁边那四个人给拽住了。

阿赛的神情有些恍惚。在她面前,她看到的分明是为富不仁的黄世仁、半夜鸡叫的周扒皮、无恶不作的刘文彩、怙恶不悛的南霸天。刹那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怪笑,右手高抬,蜷着无名指和小拇指,大拇指压着食指和中指,‘呸’的一口唾沫啐在上面,手臂晃动之际,‘人事儿’‘嗷’的一声惨叫,秃脑壳上的一根贼毛被连根拔起。王扒皮踉踉跄跄的从长桌后面冲了出来,没跑几步,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个趔趄栽倒在阿赛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口吐白沫,**着,哀求着,“阿赛,手下留情啊。”

“咚、咚、咚、噗。”收破烂的朋友可能是用力过猛,敲碎了他们代言的工具——塑料桶。

“留情?留什么情?”阿赛彻底进入半疯半癫状态,“你们剥削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留情,你们压榨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留情,你们把千斤重担都压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留情,留情!”阿赛张开嘴,伸平右手,‘噗’,一股蛮横而霸气的气流载着那根贼毛飘忽间飞向虎型铜鼎,烤焦,卷曲,坠落,消失,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酒糟味儿。

“啪嚓、啪嚓、啪嚓------”母亲砸碎玻璃的手臂鲜血横流。

‘欻’,‘噗’,‘欻’,‘噗’,‘欻’,‘噗’,‘欻’,‘噗’,‘欻’,‘噗’,‘欻’,‘噗’,‘人事儿’头顶剩下的六根贼毛,在阿赛极其娴熟而利落的动作下前赴后继的飞奔向熊熊烈火。血腥味儿和酒糟味儿铺散开来。‘人事儿’放弃了挣扎,双眼紧闭万念俱灰。

得意忘形之际,阿赛两根食指插进口腔,一阵清脆的口哨响彻云霄,惹得众人忘记了胆怯,欢呼雀跃。

‘人事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间不顾死活的向倒在地上的王扒皮嘶喊着,“院长,快用你的绝技。”

王扒皮经人事提醒,神经反射般的快速抬起左手,拇指和十指猛地插进口中,阵阵浑浊的长啸滚滚而出,好似一颗颗由远而近的炮弹。

“嗷------歐------嗷------歐------”角落里的四只恶狼如梦初醒,像是接到了一道许久未现江湖的追杀令,口中发出凄厉的嗥叫,拖动着粗硕的铁链,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步步向人群逼近。人群哗变,惊叫、推挤、躲闪,惨然。孕妇堵在门口,依然镇定自若不为所动。

“嗷------歐------嗷------歐------”嗥叫声持续且有节奏。“哗啷啷、哗啷啷------”牵着恶狼的铁链子一点一点的延长,再延长,人群一点一点的向大厅中间靠拢,再靠拢。

已经从地上高高跃起的王扒皮仿佛吃下了一颗极品兴奋剂,右臂风车般旋转着,左手依旧插在口中,“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如同体育老师用哨子吹出的节拍,“1,121,1,121------”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四只恶狼身体绷直,高昂着头,眼中喷射着淫光,随着王扒皮的节奏嗥叫着,步调一致的摇摆前行,距离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口中呼爹喊娘的人群越来越近。人群在没有任何指挥的情况下,跳跃着、扭曲着、疯狂着,被一团无形的旋风聚集到大厅正中央,抱成了一个肉团。

老麻也被眼前的情形弄了个措手不及,后退了一步,再侧眼看时,身后只剩下了两个人,好再立场还算坚定,尽管眼神中略显惊慌。

“阿赛,快过来。”老麻的呼唤惊醒了双手僵硬在半空中的阿赛,身体一放松,‘人事儿’趁机爬滚出去,然后飞一般的逃到王扒皮身后,双手紧搂着王扒皮的腰,从胳肢窝下探出头,身体筛糠般的颤抖着,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的骂着,“阿赛,我**的**,****你的**,不,我让狼****的**,院长,给我报仇啊,给我儿报仇啊------”‘人事儿’依然满嘴喷粪、泪流满面、嚎啕不止。

阿赛、老麻和另外两个人紧紧地攥着手退站到肉团一旁。那边,孕妇不紧不慢的驱动着轮椅来到四人身边,紧紧地握住了阿赛的手。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王扒皮还是没停下来。“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四只恶狼依旧前行。在野兽们距离肉团两三米远的地方,“嚯——嚯。”王扒皮放下了左手。恶狼们宛若听到了一声‘立——定,’立即不再前进,前腿拄着地面,后腿弯曲后平铺在身下,高大的身体直挺挺的坐在了众人四周,宛若四个炮楼般僵硬而阴寒,只有那八只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来回晃动。

大厅内彻底进入了死亡状态,像一潭冬日的死水,死一样的宁静。即便毛发落地都能气焰嚣张的舞动它细微而锋利的声响,如同无人驱动的利刃,阉割着空气屠戮着灵魂。当然,还有恶狼的喘息声,咻咻不停,如若僵尸乍现,上演着死神归来。

‘人事儿’从王扒皮又骚又臭的胳肢窝下逃了出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右手在左胸前咚咚咚一阵捶打,宛若拯救着一个垂死的怪物。之后,怪物复活,上蹿下跳、左摇右晃、手舞足蹈、趾高气扬、穷凶极恶的吼叫着,“签,都******给我签,今天要是有一个敢不签,”‘人事儿’看了一眼王扒皮没敢离开嘴边的两根手指后,把目光献媚般的投向了四只恶狼,“看见这几个家伙没?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它们对牛肉、羊肉、驴肉、骡子肉、狗肉、鸡肉、猫肉、兔肉、鸽子肉早都腻了,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人肉,闻到人肉味它们就无法自控。”

“嚯。”王扒皮恰到时机的配合让四只恶狼嚯然起身,两条后腿并拢向前斜伸,死命的用爪子抓住地面,两条前腿并拢向腹部微探后屈膝,硕大的狼头引领着狼颈、狼躯向下压去,身形猛然向上一纵,借助狼爪上滚圆肉球的弹性,整个狼躯在两条后腿强有力的支撑下,瞬间呈‘1’字形直立,张牙舞爪,凶态万千,“嗷------歐------嗷------歐------”渗人心魂,如同死神在眼前召唤。

肉团中哭天喊地的瘫了一片,尿液和粪便顺着懦弱的裤管横流,却浑然不知。

“看见没,它们要是一不留神,撕碎你们的身体,或是吃了你们的肉,或是喝了你们的血,我可拦不住。”‘人事儿’嘴角泛着白沫,唬人的伎俩最起码本科毕业。

这时的肉团竟然无动于衷,对‘人事儿’的危言耸听也置若罔闻,他们彻底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弄傻了、唬懵了,神经崩溃,灵魂出窍。

早已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苏总和派遣公司的另外两人,忍俊不止,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笑个屁,”阿赛虎目圆睁,“你们这三个**养的。”吓得三人一闭嘴,咬破了舌头,鲜血直流。

“砰。”随着一声巨响,卖爆米花的鬼哭狼嚎喊叫不迭,“我的妈呀,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屁股我的嘴儿------救命啊!”应该是崩爆米花的容器爆炸了。

这一声巨响,令三百多个浑浑噩噩的躯壳猛地一颤,灵魂再次附体,归位。

“快签。”‘人事儿’趁机一声凄厉的鸣叫,如若晴空霹雳雷霆万钧,比之爆炸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何阻拦在这时都无异于螳螂挡车。狂动的人潮跃过虎型铜鼎、避过猛兽、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呼啸着从老麻和阿赛身边掠过,尖叫着从孕妇的身上飞过,像一群等食儿的败燕,衔着扒皮的肩,亲着扒皮的脸,捂着扒皮的腚,唧唧喳喳地拥堵在长桌前。瞬间,王扒皮、苏总等人被围了个踪影皆无、毛发不见。

他们抢夺着合同,甩着断水的钢笔,签签签签签签签。他们有的如饿虎扑食,看都不看,上去就签,即便扑到嘴的是一摊屎,也签。有的似惊鸿一瞥,匆忙的签,即便签的是卖身契,也签。有的像低头沉思,沉思了片刻还是签,即便是生死文书,也签。有的思忖了半天,好像有什么疑问,抬头想问,没敢问,还是签。签吧,签,签签签签签签签。签啊,签,签签签签签签签。签得头昏脑胀,签得昏天暗地,签得不明不白。

“敬酒不吃吃罚酒,牵着不走打着走,你说你们是不是贱。”‘人事儿’骂完,歪着脖子看着旁边孤孤零零凄凄惨惨的三个人。一直跟在老麻身后的那两位终于动摇在铺天盖地的淫威下,在最后时刻加入了狂签的洪流。

孕妇咬牙切齿。阿赛横眉冷对。老麻一脸冷酷的阴森森的咬出两个字,“作孽。”

签啊签,签一个,撤一个,签两个,撤一双,撤得有气无力,撤得垂头丧气,撤得摇摇欲坠,撤得暴露出的王扒皮奸笑不止,撤得苏总和另外两人勾肩搭背,撤得‘人事儿’鬼脸生辉,撤得群狼乱舞,撤得阿赛、老麻和孕妇手脚冰凉,撤得苍天无言、大地无泪。

稀疏得不像人群的人群中,有女人用极其低微的声音疑惑的问着,“王院长,这合同好像有点不妥吧?”

“怎么不妥了?”王扒皮闭着眼问。

“我明明是护士,可合同上怎么写的是护工?我是有卫生厅正式下发的资格证书的。”女人战战兢兢的看着王扒皮。

“是啊,王院长,我干技师都多少年了,我也有卫生厅正式下发的行业执照,可这合同上怎么把我写成了技工?”男人有卑有亢的嗫嚅着。

王扒皮眯着眼睛,“你有,她有,谁没有?没有资格证医院敢用吗?那是违法。”

“可是------据我所知,刚才签完合同那些人里,有很多都------都没有啊------”嗫嚅的男人深深的低着头,脸色发灰,好像意识到自己语言的不妥。

“放屁,”‘人事儿’这会儿完全恢复了野性和不羁,“你凭什么说人家没有资格证,啊,有没有还用给你看吗?你这他妈不是往医院头上扣屎盆子吗?”

男人的头低得更深,好像要把脑袋插进裤裆里。

“科长,”王扒皮眯着眼,制止着‘人事儿’,“干嘛生那么大的气,我说过,院里从来没干过一件违法的事,也不可能聘用无证人员上岗。但是,这合同是派遣公司定的,是按有关法律条文定的,是不是啊苏总。”

“什么?”苏总一愣,片刻,“这合同里的每一个条款可都是按照你们医院的指使起草的,我们连一个字都没敢擅自改动啊。”

“操,”王扒皮睁大了火眼,右手‘啪’的一拍桌子,“呦呦呦呦呦呦呦”,五根手指齐齐的插到嘴里,嘶嘶的吹着,然后挥动右臂一顿猛甩,用力过猛手臂酥麻。然后左手食指和拇指放至唇边,再次做出恐吓状,“签不签?”

签,签签签签签签签。余下的众人哪敢再多问,无声无息中,拿笔,签。

“疯了,都疯了。”忍无可忍的孕妇攥着拳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下后又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面色惨白,大滴大滴鲜红的液体从轮椅下滴落下来。

“你怎么了?”阿赛慌乱的冲上去,老麻紧随其后。

“我------”孕妇吃力的指了指下身,“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快来人!”阿赛紧扶着脑袋歪斜的孕妇。

最后签完合同的几个聘用人员刚要走,被阿赛失魂的喊叫拽了回来,伸出手,想要帮忙。

“你,你,你,你,你,你,”王扒皮指点着返回来的几个人,“都给我后退。”吓得几人迟疑了片刻,仓惶后退,站住,不知所措。

“王扒皮,我提醒你,她可是要生了,你别闹出人命来啊。”老麻用粗壮的颤抖的手指指着王扒皮。

“老麻,这个你自然放心,只要她还在这个医院里,我就一定会保证她们母子的生命安全,但是,”王扒皮用一种亘古未见的轻柔对孕妇说,“怀孕的女同志,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我觉得嘛,我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义务提醒你。”

“有话你快说,啰嗦什么。”阿赛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把这个合同签了。”王扒皮说完,从桌上拿起一份劳动合同,骗腿跨过桌子,把合同递给了孕妇。

“王扒皮,你欺人太甚了,这个时侯还让她签合同,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老麻的声音异常激动。阿赛扶着孕妇,用仇视敌人的眼神冷冷的盯着王扒皮。

“阿赛,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老麻,你更不用口口声声的骂我,我说的这件事,你们比我更清楚,如果她现在不签合同,她就不能享受医保统筹的一切待遇,就得自己承担一切医疗费用。”王扒皮俯下身,“这位女同志,你自己能承但得了吗?”

王扒皮神情肃穆,派遣公司的肃穆神情。‘人事儿’在一旁挑逗着恶狼。阿赛腾出一只手,揉搓着僵硬的额头。老麻使劲吁出一口气,两侧腮帮子鼓得溜圆。那几位聘用职工,双手紧攥在一起,手心潮湿。

“签,我签,啊,啊------”孕妇痛苦的**着喊叫着,头上汗珠滚落,身下血水污浊,在合同上签了字。

“你们几个赶紧推她去手术室,”王扒皮对几个职工下着命令,“告诉手术室主任,就说是我说的,孕妇的全部生产过程均可享受正式职工的三成待遇。”

孕妇被推着走了。痛不欲生的喊叫后面,是留在会议大厅的那条漫长而殷红的血迹。

老麻和阿赛也想一起跟出去,被王扒皮叫住了,“老麻,阿赛,你俩回来,有那么多人跟着你俩还担什么心。”

“哼哼!回来,回来干嘛?”老麻冷笑着和阿赛折了回来。阿赛眼睛通红,粗大的血丝布满眼球,好像是几年没睡觉。老麻冷若冰霜,浑身上下冒着寒气,有如冰塑雪砌的艺术品。

“来来来,坐下谈。”王扒皮客气的给阿赛和老麻让着座,有似接见远方的来客。

“不用坐,有话说吧。”阿赛瓮声瓮气的站在了王扒皮眼前,吓得王扒皮倒退了七步半。

“你俩到底什么意思呢,”王扒皮挤出一丝虚假而枯干的笑意,“签,还是不签?可就剩你们俩个了。”

“我俩要是不签呢?”阿赛先是压低了声音,随后脖子往前一探加重了语气,又往前迈了一步。王扒皮又后退了三步。

“老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大,按理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哥哥,”王扒皮的态度在最后时刻发生了重大转变,“阿赛呢,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你就不替他们考虑考虑?现在整个社会上的用人单位都在和聘用人员签订劳动派遣合同,这是大势所趋,是时代的潮流,谁也不能阻挡。阿赛,哥哥,这年头找个工作多难啊。”

“王院长,谢谢你的好意,把合同给我两份。”老麻没再叫他王扒皮,铁青的脸上绽放着冰冷的严峻。

“哎,这就对了嘛。”王扒皮以为二人是要签字,用一种极其夸张极其嚣张的表情看了一眼‘人事儿’和派遣公司的几位,面皮上裸露着大获全胜的奸笑,拿起合同递给了老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老麻接过合同,征求性的看了看阿赛。阿赛挽起老麻的胳膊,只说了一个字,“走。”

“走?往哪走?就在这签。”王扒皮的面皮瞬间变色,紫里透着红,红里泛着黑。

“签你个头!”阿赛炮弹般射出一句话,挽着老麻大步地坚定地走向沉重的铁门。

“你们两个胆敢走出这个铁门,就再也别想回来。”王扒皮恼羞成怒。

“回不回来,不是你说了算。”老麻用后脑勺答了一句话。

“咱们法院见。”阿赛的后脑勺也会说话。‘当’的一声闷响,一股温暖而潮湿的气流夹杂着大粪的腥臭从阿赛的裆下奔涌而出,弥散在整个会议大厅。铁门咣当咣当的自动翕合了几下,静止不动。

“有能耐你们就去告,我告诉你们,到哪儿你们都告不赢。”王扒皮气急败坏。

“嗷------歐------嗷------歐------”两只公狼爬到另外两只母狼的身上,亮出粉嘟嘟硬邦邦的生殖器,毫不客气地插进了母狼的体内,耸动着屁股,一下一下的抽动着。公狼恣意嚎叫,母狼低声**。就在公狼停止喊叫,龇牙咧嘴眉目舒展之时,王扒皮嗷唠一嗓子,“拔出来。”

骑在上面的公狼猛地一激灵,随即像两只温顺的公羊顺从的抽出,跳下。两股狼精喷涌而泻,如同两滩白色的酸奶,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淌,变成了小溪。

“院长,你这是------?”已经被交配情形搞得浑身酥麻的‘人事儿’直直的盯着几只恶狼,疑惑的问着。

“再不让它们拿出来,这医院可就要变成狼窝了。”王扒皮面皮红涨血管喷张。

“狼窝?”‘人事儿’狡猾的一笑,“现在就不是狼窝?”

“什么?”王扒皮似乎没听懂。

“王院长,科长夸您厉害呢。”派遣公司的几个**下贱的奉迎着。

“哈哈,没错,院长,您就是狼头,是群狼之首,临危不惧,无坚不摧。”‘人事儿’及其龌龊的卖弄着肮脏的嘴脸。

一阵**而卑鄙的笑声穿透云霄,将爽得不够彻底的狼嗥悉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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