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部 四(1 / 1)

有一件和《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的责任与权益的相关规定》相关的重大事件虽然已过去四年,但在这里我不敢不对大家如实详述。这个四年,是对当时来说,要是换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了。也许你会问,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你一定是在二手市场花便宜价糊弄了老头老太太得到了什么古代书籍,要么就是你私挖古墓盗取了历史真迹。错。一来我没有收集古物的爱好,我也没钱收集,养活父母儿女还捉襟见肘呢。二是因为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黑灯瞎火时溜进磷光跳跃的墓地,再说了,在我生平所走过的不超过一百公里的范围内,除了早已被国家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女真族墓群以外,再就是那些耗费大面积耕地用钢筋水泥修建起来的现代化墓地,但这些地方都有森严的安保制度,即便你堵上自己的耳朵再拿上消音锹稿也会被黑暗中无数个夜鹰般的电子眼所捕捉,然后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上来给你一顿拳打脚踢扭送公安部门。公安部门可不是咱老百姓随便去的,那还不得穿着衣服进去光着屁股出来。其实这样的墓地即便没有电子眼和保安,你最多也就是砸出来几个骨灰盒,还没地方卖。有的墓中连骨灰盒都没有,因为这些‘未来之家’的主人大多都活蹦乱跳的在世上吃喝享乐呢,离死还远着呢,想在这里淘宝简直是天方夜谭。

罗嗦了半天,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最近这不是正在写这本所谓的小说嘛,整天因缺乏素材而愁眉不展,那天愁着愁着就睡着了,睡着之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古代孕妇,那孕妇三十五六岁,换到现在绝对是高龄孕妇,她身材极度臃肿地躺在床上,她苍白的脸上布满褐斑,她有气无力的对我说,作家,你能帮我个忙吗?我说你千万可别叫我作家,我可担不起这个大名,我撑死了算一个文学爱好者。孕妇说,你是不是正因为没有素材而搜肠刮肚呢?我说是。孕妇说,我要说的事情也不一定能算作素材。我说,那你给我有什么用呢。孕妇说,关于我要说的事情,我已经找过很多作家了,像什么罗贯中啊,吴承恩啊,曹雪芹啊,高鹗啊,甚至连你们现在的莫言我都找了,可他们的口径竟然出奇的一致,谁也不敢用我给提供的素材,就像莫言那小子说的,你快拉倒吧,你那东西连永垂不朽的伟人都不敢用,我敢用?我的理想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要是把你的素材写在我的书上,哪个出版社敢给我出版,即便出版了,我估计销量也得倒数第一,整不好还得弄我个身败名裂,不行,你找别人吧,估计别人也不敢用。我一听,倒有了几分兴致,赶紧问,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方面的素材啊?孕妇说,按莫言的意思,我的素材和政治有关,而他的作品要远离政治,所以他们都不敢轻易着手。听到这我的好奇心突起,我从不关心政治更不懂政治,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政治事件让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望而却步呢?难道写了他们会死?你曹雪芹也好,你罗贯中也好,你不写不也是死了吗。再说了,他们的作品里面还少抨击政治了吗?莫言是个例外,因为他还活着,但他都说不行,那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小子猴精猴精的。我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的素材吧。孕妇就开始絮絮叨叨磨磨叽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开了,到最后把我都说哭了。她说的,也就是我下面要说的,不嫌烦的可以继续看。孕妇说完,我说,你说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也义愤填膺,它在我这个不是作家的作家眼中确实是个好素材,即便不是好素材也能真实的反映社会现状,让后人真实的了解历史。孕妇说,我要的就是这种目的,我就是想要世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我说。可是什么?孕妇问。我说,我好像也帮不上你。听我这么一说,孕妇又哭了,她说,你也怕吗?我说,我是怕,但不是怕那些,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学爱好者,我的文章词不达意错字连篇,哪里有机会发表,所以我怕,我怕即便是我把你的素材用进去,也根本不会有人看见,那样一来,我岂不是辜负了你。孕妇笑了,她说,没关系,只要你敢写,我就敢保证你的文章一定会发表。说到这,那孕妇一张嘴,吐出来一条三尺多长的舌头,紧接着那舌头又像木匠用的卷尺一样,唰唰唰,自动回缩到口中,吓得我半死。孕妇说,看见没,我是鬼,不是人,我既然能见完曹雪芹再来见你,我就有能力保证你的文章发表,不但保证你的文章发表,我还保你买了彩票就中大奖,买了股票就涨停,保你家小区环境优美、物业勤勤恳恳,保你在单位不受领导压榨,在社会不受流氓欺辱,保你------我赶紧叫停了孕妇,我说,你别说了,就冲你最后这几句话,我豁出去了。我写。

如果我不写,某些人和某些部门可耻之极的行径可能就永远也无法公诸于世;如果我不写,我就是那些昧着良心犯下滔天罪行给他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猪狗不如的社会败类的同伙;如果我不写,我的良心必将受到道义和公正的谴责;如果我不写,即使有一天我进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得以解脱。

于是。

同处在一条河流中的人们虔诚的捧着《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的责任与权益的相关规定》,如同一群孝子贤孙捧着祖宗牌位,更像是捧着一本初出江湖的幸福秘笈。男人们和女人们嘈杂的聚集在一起,喧哗着议论着商量着叫骂着兴奋着。在他们看来,只要把这本如同上方宝剑的法律文书放在各自老总的面前,他们就会乖乖的和他们签订如梦如幻的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从皇帝老子的金口玉牙中说出的话,谁敢违反?谁也不敢,违反了那不是找死嘛。

然而,这时,一只无形的重拳带着一股狂妄的力量从背后无声无息的砸向了他们。

第一个用人单位的人事部门和主管院长带着三个陌生人来了,破天荒的来了,带着及其‘关注’的笑容、及其‘负责’的态度和预谋已久的**行径来了,在他们那装修富丽、气势伟岸的会议大厅接见了他们那里的‘后娘养的’。

这是一所县立三甲级医院,医院不归卫生厅,而是由省级单位省XX公司直接管辖,而省XX公司直接隶属国家XX部。其正式在编职工不到二百人,九成以上负责着单位的人事、劳资、行政、行风、统计、审计、医保、办公、材料、防火、后勤等等看似重要实则悠哉游哉养尊处优的主要部门,剩下的不到一成人员则极其均匀且病态般的躺在或卧在各个病房或临床前的为他们特制的‘席梦思’上,仿佛是给人瞻仰。他们抽着高档香烟,冒着笔直的烟柱,她们嗑着五香瓜子,吃进去的是瓜子皮,吐出来的是瓜子瓤,他们喝着暗红色的咖啡,像是被煮过的脐带血,她们翘着二郎腿,抖动着长满绒毛的脚丫子,那绒毛油黑且卷曲,像极了裆下的**。然后他们用一种带着利刃的微笑,或是用一种带着不知羞耻的愤怒,或是用一种带着变态的嚣张,指挥着超过三百人的聘用制医生和护士如同指挥着一群牛马。

会议室大得出奇,有似天安门广场。大厅触手不可及的棚顶悬挂着数不胜数颜色各异琳琅满目的玻璃球子,玻璃球子里点着蜡烛,朦胧而暧昧的光线如同被搞得乱七八糟的繁星。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壁画: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塘月色,有****着上身卷起裤脚在田间耕作的男人,男人的裤裆上被好事者用彩笔勾勒出了一根粗大的红萝卜,有白求恩借着月色实施手术的回忆,有全身一丝不挂双手上举的同时死命的揪起头上紫色的长发并将高耸而白皙的臀部对着观众的女人,女人左肩向后微侧,暴露着一只圆润而巨大的****,只可惜上面戳着一具肮脏且黑暗的唇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除高雅者无法欣赏的大作不再一一细说。

大厅的四个角落分别用粗大的铁链子拴着一只面目狰狞的恶狗。不,那绝对不是狗。从它们那死定定竖着的耳朵和硬梆梆无法摇动的尾巴上,从它们那伸长了的脖子中发出的不休的狂嗥声中,有点经验的人都不会认错,这是四只狼,四只足可以将五尺壮汉撕碎了再吞下去的恶狼。它们的毛发光洁如裘,如果不是营养过剩就一定是被人精心梳理过。恶狼的身前分别放着一个颜色相同、花纹错落、玲珑不一的磁盘,像是青花瓷。磁盘中放着整块的动物躯体,带着毛渗着血散发着腥气淋漓着腐臭。但这几只巨大的野兽似乎对盘中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它们呲着沾满鲜血的牙,咧着丑陋无比的嘴,耷拉着大便一样的舌头,淌着殷红的哈喇子,用一种不怀好意的凶光死死的盯着被接见的人们,嗥叫着。

大厅的正中央,傲然端坐着一尊巨大的虎形铜鼎。那老虎双目圆睁爆射着半红半绿的灵光,四爪高低有致的践踏在地面上,头部回转犹如回头望月。不,它望不见月亮,它望见的是屁股后面那根三米多长粗大无比足可以横扫千军的尾巴。那威严,那傲慢,那气魄,犹如惶惶不可一世的枭雄,足有力拔山兮之势。虎背上方,也就是鼎的肚子里,熊熊燃烧着一把滔天大火,火光炙热、火焰幽兰、火星四溅,溅出来的还有噼噼啪啪爆开肚皮和断了羽翼的飞虫。那些飞虫落到地上,挣扎,扭曲,叹息,然后闭目,带着火一样的热情,与世长辞。

若是按阳历算,这应该是当年的七月初,可咱就闹不明白,这大热天的点火****妈啥呀?殊不知,这些处心积虑的家伙自打六月二十九日颁布《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的责任与权益的相关规定》那天就点燃了虎型铜鼎,至于要干啥,一会儿自见分晓。

我们暂且把人事部门的负责人称之为‘人事儿’。‘人事儿’,男性,个头不高,五十岁上下,身材苗条手指纤细,皮肤光滑且白净,没有胡须,脖子上看不到喉结,脸上轻描淡化着鸭蛋粉,戴着一副黑边眼睛,脑门子溜平,头上总共超不过十根头发,裸露着锃亮的脑壳,也裸露着脑壳上那只肚皮溜圆的微生物。

关于那只微生物,还颇有一段来历,但它除了被沦为知情者饮酒过量后喉咙发涩需要引起呕吐的刺激选项以外,只能满足‘人事儿’内心深处变态的空虚。‘人事儿’先天发育错乱,男性荷尔蒙一点没有,女性荷尔蒙分泌过量,以至于他除了裆下那根从未发射过的水枪能证明他还是男性以外,再无半点男人特征。女人不喜欢他,男人不敢接近他,所以他五十来岁还孑然一身。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开始喜欢上了孩子,可你喜欢孩子可以领养一个或者接济一个什么的,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他不。当他看见那些同样没儿没女的人抱着猫或者牵着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猫啊狗的有什么意思,看俺给你弄点新鲜玩意儿。于是,他头上的那只微生物出现了,那只让他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的东西成了他生命的支柱,成了他炫耀的资本:那是一只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虱子,据说是他托人花高价从荷兰的一个野猪饲养场买来的,曾经是猪的亲密伙伴。虱子通体圆硕,泛着紫红色的荧光,六只小爪牢牢地抓着那几根凌乱得不像头发的头发,宛若一颗生就的痦子。虱子刚刚桥迁到‘人事儿’为它精心准备的爱巢之时死活不肯就范,放上去,蹦下来,再放上去,再蹦下来,气得‘人事儿’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一肚子白酒,谁知这时虱子的态度突变,抓着乱发拼命地啮噬着脑壳深处的液体,再也不肯下来。‘人事儿’就琢磨了,难道说这东西喜欢喝酒?经过几次试验,竟然屡试不爽,这虱子竟然真是一只嗜酒如命的品种。于是‘人事儿’一天三餐必须喝酒,而被他爱称为‘儿子’的家伙自然坐享其成的吸食着他脑门上酒精量极高的血液。‘人事儿’像孝敬祖宗一样把它顶在头顶,小心翼翼的侍候着,隔三差五便将它从头顶取下放进嘴中洗涮一番,然后再在人前卖弄。

这不,此时的‘人事儿’似乎忘记了此刻的使命,将爱子从头顶上择下来放进口中咂吧咂吧又吐到手上,穿梭在男男女女之中,吣着满嘴酒气炫耀着,“哎呦喂,看看,你们快看看,我这儿子多漂亮,大眼睛,双眼皮------”

“人事科长,你这儿子长这么漂亮,一定是像他妈吧?”人群中挤出一句严重的讥讽。

‘人事儿’一愣没接这茬儿,极其悲伤的叹了口气说道,“唉!他都快20了,按说我这当爹的也该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了,可这世上的女子,有谁能配得上他呢?为了他,我可是操碎了心了------”

“人事科长,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操心哪,你看看,再这样下去,你头上的那几根头发估计也保不住了。”一四十多岁的麻脸男保安绷着脸说道。

‘人事儿’脸色愈加白皙,如若挂上了一层秋夜的寒霜,“没办法啊,哪个做父母的能不为儿女操心呢。”

“快把他妈请回来吧,也好帮帮你!”一三十多岁的球状女护士双手捂着嘴,却捂不住指缝间流淌出的快意。

“这------”‘人事儿’脖子根发红,“是,是得请------”

“他妈在哪儿呢?”一打更老头抻长了脖子,牙齿紧咬着嘴唇。

“他妈------”‘人事儿’脸色由白变红,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边将爱子放至头上一边像丧家之犬似的飞离人群。

“诶呀,请他妈可不容易,他妈在荷兰的野猪养殖厂呢。”一阵攻击般的笑声炮弹般从人群中发射出来。

‘人事儿’复转身站在了主管院长前面,双手拤着腰,脸色不红不白地暗暗骂道,“你们不用和我得瑟,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你们。”可嘴中却说着,“今天把大家都请到这来,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有关签订劳动合同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院里是高度重视,所以,我们敬爱的王院长,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临会议现场,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王院长讲话。”

主管院长也就四十五六岁,外表斯斯文文,话语不多,喜欢看书。因为平时在院里也没什么事,他索性就捧着一些之乎者也的古代书籍没完没了的看,仿佛一个正准备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文弱书生。这样一个人,却是又蔫又玍古又坏。据说医院里所有不利于聘用制职工的鬼点子馊主意坏建议都是他出的,他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极其残忍的欺辱着这一群聘用来的男男女女,所以大家暗地里都叫他王扒皮,恨不得杀了他儿子、奸了他老婆,然后再撅了他家的祖坟。这王院长深得大院长的赏识,就是因为他每年都能给医院省下非常可观的开支。但王院长对上面的那些贪官污吏却是深恶痛绝,他不止一次的用软软弱弱的语言将那些被他所不耻的大老爷们骂得皮开肉绽,说他们不知道百姓的疾苦、不了解民生、不能为人们分忧解难,甚至还带领着一群中层干部去告过一次御状。

掌声不多,宛若春节的大街上余烟缭绕的灰烬中稀疏的声响。这时,嘎吱一声,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一愣头愣脑的小青年,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身材纤瘦,手里提溜着两个大箱子,似乎比他的体重还要重,穿一身藏蓝色衣服,像是什么单位的工作服。小青年看看前,看看后,看看左,又看看右,操着一口乱七八糟的外地口音说道,“我的个娘唉,弄啥子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然后直接走到王扒皮身边,“我说王院长,找您可真费了劲了,比找药引子还费劲,医院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都让我翻遍了,就差耗子洞没找了,没想到您老人家在这呢,您说您放着好好的办公室不待,弄一帮人跑这来耍吗?”‘咕咚’,将两个大箱子放在了王扒皮跟前,“王院长,这是兄弟我特意孝敬您的,正宗的南方特产,掺一点假我出门就掉下水道里去。”

“你是谁呀,啊,我们认识吗?”王扒皮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坐站不安却又故作镇静。

“说嘛呢,说嘛呢王院长,昨天我们不是刚在您的办公室见过面吗,”小青年一脸疑惑,“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是包治百病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小孙,小孙子啊。”

“什么儿子孙子的,我不认识你,”王扒皮异常激动的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的不悦冲小青年眨着眼,“快出去,没看我这正开会呢嘛。”

“你眨眼也没用啊,咱俩不说好了今天签合同的嘛。”小青年确实有点傻,指指两个箱子,“怕你变卦,我今儿又特意给你追加了这份厚礼。”

“你给我闭嘴,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王扒皮咆哮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推搡着小青年往门口走。

“追加?追加是什么意思?”老麻用挑逗的口气问着,他可不怕把事情弄大。

“什么意思,你问他嘛,”小青年似乎也急了,一边倒退着一边扯着脖子喊着,“王院长,我昨天可刚刚给你送了三十万------”

“没完了你!****。”王扒皮一只手伸进了小青年的嘴里,另一只胳膊猛地夹起小青年细细的腰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前‘咣当’就是一脚,门被踹得吱吱叫嚷,两人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咣当’又一声,门在外边被屁股给关上了。

“咚、咚、咚,收破烂来,咚、咚、咚,收破烂来,咚、咚、咚------”一阵南腔北调的叫喊由远及近,让人心生厌恶。

“妈的,难怪都叫你扒皮,真能扒,”‘人事儿’咧了咧嘴又蹭了蹭鼻子,“大家稍安勿躁,等扒皮回来。”

估计怎么也得有做了三次爱来了六次高潮的时间王扒皮才悻悻的回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揉搓着脸上殷红的爪痕一屁股坐在长桌前,“这个疯子,精神病,问过了,的确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也不知他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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