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长子掌握造纸作坊这件事,从身在明廷的五大晋商到远在盛京的皇太极以及亲王贝勒们,都是一片欢腾的氛围,大摆宴席庆祝他们快要掌握明廷的舆情。
二月初一,范家长子试探其他四大晋商底线的第二天。
范家长子带着几名亲随前往百货云集的棋盘街,邸报商贾的宅子就在这条热闹喧的长街上。
在这条热闹非凡的长街上,碰见了不少晋商子弟,这些晋商家的少爷们显然是已经提前得知了某些消息。
凡是碰见范家长子的晋商少爷们,对于这个过去经常嘲讽的八大晋商长子,纷纷都是主动拱手行礼。
范家长子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等人人敬仰的待遇,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原来被所有人尊敬是这种感觉。”
从未享受过这种衣锦还乡感觉的范家长子,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真是给个知府都不换。
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晋商子弟们不停的给范家长子恭敬行礼,范家长子点头回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本来半炷香的时间就够了,这么些年从来没享受过这种感觉的范家长子,刻意走慢了一些。
半炷香时间的路程,走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抵达邸报商贾在棋盘街的宅子。
范永斗站在宅子门口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门房这才出来开门,问道:“请问这位少爷找谁。”
范家长子没有说话,一名亲随走上前说道:“我家少爷是八大晋商范家的长子,过来拜访你家老爷,还不赶快通传。”
八大晋商?
门房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哪里还有什么八大晋商现在只剩下五大晋商了。
别说八大晋商了,就是一般的晋商也是门房眼里的权贵,哪里敢怠慢赶紧走进去通传。
通传的时间更长了,等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
邸报商贾家的宅子只是普通的三进宅子,通传一声哪里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又不是福王府里面有各种亭台楼榭,走个路都能走迷路了。
范家庄子心里有些奇怪,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一点的异样情绪,跟着邸报商贾的一名亲随走了进去。
来到大堂内,邸报商贾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坐在紫檀官帽椅上慢慢喝茶:“贤侄造访,有何贵干。”
范家长子知道自己比这名邸报商贾低一辈,对方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商贾,主动行礼道:“我范家掌握了京城所有的造纸作坊,过来与世叔商量桑皮纸的价银。”
邸报了。
范家长子只是以为他在拿捏架子,等到自己说出桑皮纸的新价银,想必对方不仅会起身相迎,还会说些阿谀奉承的话:“桑皮纸的价银一直都是三分银子一刀。”
“咱们两家也是老交情了,过去没掌握京城所有的造纸作坊也就罢了。”
“现在掌握了京城所有的造纸作坊,作为自家人就要多给世叔一些实惠了,两分八钱银子一刀这是范家能给最低价银。”
范家长子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过去,笑着等待对方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说上一句贤侄快快请坐。
然后让家中女儿亲自泡一壶蒙顶石花茶,过来招待他这个贵客,顺便看看有没有希望进行一场姻亲。
范家长子到时就会顺水推舟接下这个姻亲,毕竟以后仰仗邸报商贾的地方还很多,如果两家能够结为亲家,对于掌握大明的舆情会有更大的好处。
就在范家长子等着邸报商贾谄媚的站起来,谁知道邸报商贾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瞒贤侄说。”
“工业侯也修筑了一些造纸作坊,就在刚才已经派人来与我商量了一些桑皮纸的价银。”
“一种叫做雪花纸的新纸价银,已经商讨完毕了。”
又是这个工业侯,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工业侯,范家庄子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二分五钱银子。”
范家长子明白对方是待价而沽,也没有说些客套话了,直接开门见山的给出了最低价银。
本以为二分五钱银子的价银已经够低了,工业侯不可能给出更低的价钱,造纸作坊不比其他,使用新式机器就能大批量生产。
造纸作坊造纸时有几件道工序尤其是晒白工序十分的重要,决定纸张的成色,这可是需要几个月的水磨工夫。
工业侯就算有本事把造纸作坊的一些工序改成新式机械,这也是工业侯能够接二连三碾压晋商和官僚乡绅的最大原因。
但他无法缩减这个晒白的时间,从汉朝的蔡伦改良出新的造纸法以来,这个规矩就从来没有变过,也不是什么新式机械能够更改的。
就算工业侯出来搅局,范家长子也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的,想要大批量出产桑皮纸只能依靠掌握大批量的造纸作坊。
范家长子承认工业侯修筑庄子的速度很快,快到了有些撒豆成兵的意思,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工业侯修筑的造纸作坊不会超过十家。
这其中还需要大量的冲洗匠人、捣打匠人,以及最关键的抬帘匠人。
这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胜任的营生,冲洗匠人冲洗的不好容易造成纸浆的不干净充满杂质,让最后的纸张成色很差。
捣打匠人也是一个道理,做的不好容易影响最后的纸张成色。
这两个还好说,慢慢把竹帘捞起来形成一层薄薄湿纸页的匠人,不能有一点纰漏。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老百姓就能做成的,力度一个没掌握好就很有可能造成湿纸页薄薄厚不均,影响下一步的压纸。
京城的造纸匠人就那么多,几乎都在他范家的手里,造纸匠人对于其他州府来说也是十分的紧俏,哪有那么好招募的。
先不说晒白的问题,就是匠人的问题工业侯就难能解决造纸作坊所用的匠人。
范家长子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朱舜能够找到足够的匠人,晒白这个问题会始终制约造纸作坊的出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