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去年在粥棚被袭击那件事,老爹明面上不说话,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朱舜又把狗链子塞了回去,说了一句悄悄话,打消了老爹的顾虑:“爹,我身边有锦衣卫的人,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
员外朱忠仁听到这句话,笑的更加乐呵了,锦衣卫的大名谁没听说过,有他们保护儿子安全,女真鞑子来了也伤害不了儿子。
聊了几句,爷俩一起走向了圆窑。
窑厂建造的十分简单,四周用一圈低矮土墙围了起来,里面空荡荡的,边缘建造了一排茅草屋,中间有一个圆窑。
朱舜和老爹沿着土路,走到近处,第一次见到了古代的烧窑。
圆窑看起来就像一个馒头,高约五米,左右宽四米,前后长约三米。
圆窑正面有一个窑门,通往里面的窑室,后面有两个烟囱,排放着滚滚浓烟。
圆窑四周有几个棚子,里面放着石灰石、黏土、煤炭这些原料。
朱舜看着冒着滚滚浓烟的圆窑,问道:“爹,水泥烧制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员外朱忠仁又开始愁眉苦脸了:“儿子你说的水泥,很像石灰和火山灰的混合土料,爹以前在私窑也帮人烧制过那种东西。”
“只是水泥更难烧制,烧制到现在只摸索了一点头绪,这样吧爹给你演示一遍,你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的。”
员外朱忠仁把手里的狗链子交给儿子,脱掉身上的紫花布对襟,换上了一件麻布对襟,开始烧制水泥。
先让窑工把窑火给熄灭了,等着里面的温度降低。
员外朱忠仁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备料,拿来两筐石灰石和黏土,经过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
生料备好了,等到温度降低的差不多了,一名窑工把生料放入水泥窑里开始煅烧。
点燃窑火,一股子火焰很快从火膛先喷至窑顶,再倒向窑底,形成流动的火罩子,包裹住生料。
煤炭燃烧产生的烟气,从后墙底部的吸火孔进入两个烟囱,排出圆窑。
这个步骤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也是始终没能突破的关键点。
首先不知道烧制多长时间,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有就是水泥窑的温度问题,就像烧制瓷器一样,温度高了或者低了,都烧不成瓷器。
具体用多高的温度烧制水泥,也是一直无法突破的关键点。
几个月以来,每一次的烧制时间都不一样,温度也不一样,就是在探索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温度。
水泥窑旁边放着一个刻漏,员外朱忠仁认真的盯着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让窑工熄灭窑火,温度降低了以后取出熟料。
员外朱忠仁把熟料倒在地上,彻底放凉了,加入适量的石膏和水,开始搅拌熟料。
搅拌的差不多了,摆在泥土地上,看它是不是会凝固。
朱舜站在旁边等着,等了两炷香时间,熟料还是粘稠状态,没有半点要凝固在一起的意思,看来又是失败了。
朱舜没有放在心上,任何科技产品的研发都这样,需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才会换来一个可能性:“爹,窑厂的银子还够吗。”
提到银子,员外朱忠仁的心情更差了:“儿子咱们烧制这个东西有啥用,赚不了钱不说,每个月还要赔二百多两银子。”
“只要咱换成烧制瓷器,凭借爹的手艺,别的不敢说,一年最起码能赚四百两银子。”
老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银子应该是不够了,也是,一共给了老爹八百两银子,建造窑厂花费了一百八十两,三个月烧掉了六百两,剩不了多少了。
朱舜这段时间忙于打造蒸汽机,没去计算家产,现在仔细算了算,又缺钱了,还非常的缺。
朱舜手里一共有了三家实业,朱氏纺纱厂,朱氏水泥厂,北平机械局。
北平机械局刚开始草创,等到机械局的正式走上正轨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却不能盈利,因为赚的钱需要还给那些煤窑东家。
朱氏水泥厂目前正在研制水泥,需要大量的研制经费,算是目前最大的吞钱窟窿。
唯一能够盈利的只有朱氏纺纱厂了,以朱氏纺纱厂现在的规模,一个月大概能赚四百两左右的银子,如果换成水力的话,赚的会更多。
但以现在的大旱情况,只能用人力,赚的银子就固定在了四百两左右。
这个四百两银子,拨给水泥厂一半,剩下的二百两银子还要拿出来五十两给张焘。
北平机械局的钳工们要发月俸,一大家子还要吃饭,京师大学堂的各种发明也要银子,难怪老爹想要重建老宅子,一直没能实现这个夙愿。
因为家里实在是没钱了。
朱舜几个月前要钱打造十台蒸汽机,估计把家里的家底都给掏空了,没想到娘亲还是一句话没多说的拿了出来。
朱舜把狗链子交给老爹,为了能让老爹放心烧钱,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点钱不算什么,等到这种水泥烧制出来,一天就能赚二百两白银。”
一天就能赚二百两?乖乖,那还得了。
员外朱忠仁随手把狗链子一扔,热情高涨的呵斥道:“都杵在这作甚,还不赶紧烧制水泥。”
朱舜看到老爹这么有热情,也就放心了,回去想办法挣钱了。
立夏时节,正在搭建蒸汽机的张焘突然回来了,说是要出去一趟。
再过几天就是张焘师公的三年祭日,张焘作为磕过头送过束脩的弟子,要去西安府祭拜师公,不然的话就是大不孝。
朱舜二话没说就把搭建蒸汽机的事情接过来,让他赶紧去祭奠师公。
另外交给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恩师王徵给请过来。
三槐堂王家在西安府泾阳县,也算是一家地位不俗的乡绅,因为王徵需要在父亲的坟前丁忧守孝,三槐堂王家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了一名小族叔。
这名小族叔和王徵的亲属关系不近也不远,只是因为他的辈分够大,按理只能把宗族事务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