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敖不悔从幽獆的胸膛中拔出自己双手的时候,无力的望了望天空中的明月,那里曾经有一位仙子居住呢。
“吼!”榨出最后一点气力发出了震惊百里的怒吼之后他一甩手,将幽獆的命核扔在脚边碾成粉碎,剩余三万征天大戟同时长啸。
只怪幽冥雪太自信,那些修罗……还是太少,少到不足以撕碎他敖不悔的征天大戟。
剩余的海龙甲士默然,它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绝壑龙崖这颗狂怒跳动的心脏迸发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它们突然很羡慕那些征天大戟。
“继续,前进!”不知道歇息了多久之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征天大戟与海龙甲士同时睁开了眼睛,盘膝而坐的身体整齐划一的起身。
够了没。白澜的身形突然出现,皱眉看看依靠强横肉身和霸道战力的二十万龙族硬生生推进了九千里地,从这第九千里之后开始再也没有阿修罗或者释魂、虚灵的存在,三柄利剑同时刺入兴州,饶是幽冥雪自信到了极点都没有还剩下残兵败将逃回兴州王城的侥幸心理。
“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唯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们太弱,一点点挣扎都做不出来就被碾过。”疲惫的摇了摇头,敖不悔自嘲的笑笑,这仅仅是一次试探或消耗,噬魂海虽说能提供几乎无穷的战力,但是每一次死战之魂的重生都会隐约之间消耗自己的命泉血气,如果如此早将自己的后手用来和幽冥雪做一些不痛不痒的争斗,估计在幽冥雪所谓的棋局上成为最大的败笔,他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天界的局势变了,妖界、海灵界与修罗魔界站在一边,中央仙域依旧与人皇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魔界沉寂不与外界来往,虚无冰川的霸主依旧固守,这在历史上是头一次出现,因为修罗魔界的出现,所有势力之间出现了隔阂与分裂,白澜面临着没有选择权利的前方——回归昆仑神道。
“走呗,跟我说什么,我又不能说你不准走走就打死你这种浑话,更何况我日后也是要去天界的,正好给兄弟们探探路,是好事啊。”惫懒的眯眼笑笑,拍着白澜的肩,敖不悔不再开口,惊雷驮着他向前,征天大戟和海龙甲士默默对着白澜低头行了一礼,都是道境听力自然不差,白澜和血疆王的关系他们也知道,如此战火乱世离别无疑是令人很难受的事情。
喂混蛋,我把青丘的家底子掏空了,别省着,最起码要活着来昆仑神道啊。白澜站在风里,寒风锥刺股,他轻轻笑了。这个混蛋一定会活着,如果他都死了,这个轮回中所有活着的估计也都离毁灭不远了。
记得,跟随你的五个家伙中,麒麟主气运,青龙主治愈,白虎主杀伐,玄武精通阵法与防御,最后最大的变数就在我看不清的朱雀那里,如果在相遇之前遇到了朱雀,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白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青丘垚蹲在肩头,也是莫名的严肃。
敖不悔没有回头,但是梵天燚慢慢转过头来,冷硬的线条上带着一缕柔和,三世轮回血魂印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就连瞳孔中都是金光,他有一种长辈的气息,在辈分上说也是长辈。
“白岩是个好人,你也是,不过太倒霉遇上了我。”梵天燚眯眼微笑:“走吧,好好活着,别被别人拐了去,白泽一族要完成和我父之间的契约,不如说要你完成和我之间的羁绊。”
白澜看着那变得陌生却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脸,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一抬手将一枚玉符扔给了他,那里存放着青丘垚从青丘带出的无数神雷仙符,梵天燚抬手抓住玉符放入幽冥令中,遥遥拱手表示谢意,他的就是敖不悔的,敖不悔的就是他的......当然也就是幽渊那个混蛋的。
他们三个的奇异共生状态也许是天地间最美的风景,没有彻底决裂的你死我活。
白澜神情复杂的看着梵天燚的脸,突然后退一步对着那马那人单膝跪下!
梵天燚回过头去不看那跪下的白澜,兀自惆怅的叹了一口气。风雪围绕着白澜,无数叽叽喳喳乱叫的昆仑山灵出现在他身边,大雪朦胧,一道寒光拔地离开。
梵天燚脸重重的抽了一下,一声叹息,一缕白发。
“王,您......”龙龟众的几位将领之一的玄醴看着那缕白发,忧心忡忡的开口。
无妨。梵天燚深吸一口气,三世轮回血魂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血疆王的脸。
......
幽冥雪依旧弹琴,没了周洺在身边侍候看起来不免有些孤独,可是他孤独惯了,倒也无不可。依旧是那张苍白如雪的脸,依旧是那袭漆黑的大麾,依旧是那张古琴绕梁。
三路龙军破去其二,溟海龙族复归溟海不再咄咄逼人,四海龙军战事胶着,也没有要它们回来守卫,独独绝壑龙崖付出了七万征天大戟和五万海龙甲士的生命,在兴州西方碾出了这么一条血腥路来到了兴州王城之下,城下那人那骑抬头,遥望城头那人那琴。
身下王城,没有一个修罗存在。
那十万由阿修罗组成的奇兵突入中州,直奔西北绝壑龙崖而去。
孑然一身的幽冥雪坐城头抚琴,轻歌小调候人来。
那人踏马背如蜻蜓点水上城来,一杆黑戟杀气冲天。
“今日,有没有茶水?”血疆王面无表情。面前放着一壶酒,放着两只杯,一只杯就放在他的面前。幽冥雪挑了挑眉,放下琴双手托起酒壶为血疆王倒上一杯酒。
血疆王没有看那酒杯,眯着眼看那人。
“你且说说,你和谁下棋?”
幽冥雪咧嘴一笑。总之不是你,你上了棋盘也是个臭棋篓子,倒不如老老实实在棋盘上纵横四方血战八荒,不然这盘棋就没甚么大意思了。一盘棋只有一条大龙无趣,要想将棋盘活起来,要么两条大龙捉对厮杀,要么一刀屠龙。
“好,那我换个问题,这条大龙是要被另一条大龙咬死呢,还是要被一刀甚至更多刀截成无数段?”血疆王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很明显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我呢,本意是要另一条大龙截了这条大龙的,不过明显我爹不想如此,他习惯用刀截大龙,我习惯养恶龙咬死大龙,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打了个赌。
“这样啊,那你们棋盘上的形式对大龙来说是无穷的凶险呵。”血疆王似笑非笑。
下棋的手就在那里,你想不想看这条大龙会怎么被断掉,要不要和我也打个赌?
幽冥雪这个赌徒很狂,和谁都想赌,一盘棋局。
“好啊,不过我赌所有下棋的人都会输,满盘皆输。”
那我赌这条龙会变成死子,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如果我赢了,你会死。”血疆王笑了起来。
好啊,如果我赢了,死的就是你了。幽冥雪也笑。
一道黑虹离开兴州。血疆王在城头喝完了那杯酒。
九州元历十一年,血疆王灭兴州天魔,元灭魔宗,绝壑龙崖全灭侵入中州之天魔,天下大定。
“接下来,就是飞升了。”额前多了一缕白发的血疆王抱着幼子,在绝壑龙崖上看雪花从天而降。